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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當(dāng)著我的面扔的。 我捧起杯子,啄了一口飲料,沒有二氧化碳的刺激感了,但還是甜甜的。 【你給五條悟了?!】 黑泥在我的腦海里狠狠震顫了一瞬。 我擰起眉頭。 …… 為什么它聽到五條悟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 黑泥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反應(yīng)過激了,詭異地安靜下來,誰都沒有再說話。 沉默半晌,我摩挲著指腹下堅硬冰涼的觸感,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情緒:“怎么了,五條悟過來會打亂你的計劃嗎?” 黑泥短暫地笑了一下,重新變回平靜無波的電子音。 【你的意思是五條悟會打亂收集碎片的進(jìn)程么】 我微微睜大眼,舉起手給它鼓掌:“學(xué)聰明了哦,知道模糊重點了。” 黑泥不理會我的諷刺,繼續(xù)之前沒說完的話。 【兩個世界之間的流速不對等,只有修正流速以后通行證才會生效】 【而且因為世界波動紊亂,他不會直接出現(xiàn)在你身邊,只能隨機出現(xiàn)在獵人世界的某個地方】 隨機? 那不是正好嗎。 這下我就有充足的準(zhǔn)備時間了。 我捧著臉,手肘擱在吧臺上,苦惱地思考著——怎樣才能殺掉一個可以阻擋所有外界攻擊的人呢? 詛咒?下毒? 干脆都試試吧。 手臂同時往中間一倒,疊在一起,順勢歪頭靠上去:“什么時候流速修正?” 【不知道】 “好吧,到時候記得提醒我。” 酒館的墻壁忽然裂開一條縫,緊接著勾勒出一道門的形狀,咔噠,似乎有人從里面打開了門。 “這不是安娜小鬼么?好久不見了?!庇腥藦膲?nèi)走出來,爬滿皺紋的臉上卻是一雙矍鑠的眼睛,炯炯有神。 這是酒館的老板長鼻子,也是安的朋友。 我回望過去,點頭道:“嗯,很久了。” 老人之所以叫長鼻子,是因為他的臉上有一條尾部尖銳的金屬鉤,正好鑲在鼻子的位置,是從前和敵人戰(zhàn)斗后慘勝的象征。 銀白色的長鉤在燈光的映襯下更加令人發(fā)怵。 長鼻子掃了一眼吧臺,發(fā)現(xiàn)兩瓶不同的飲料,隨口問道:“安改變口味了?他以前從來不喝這個口味的果汁。” “不是安,是別的人?!蔽铱戳艘谎壑幌氯バ〔糠值墓?,“不過他已經(jīng)消失了,你只能賣給附近的小鬼們了?!?/br> “不要在我的酒館里殺人。” “是真的消失,不是這個消失?!?/br> “那隨便了?!遍L鼻子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走過來拎起那瓶果汁就往嘴里灌,“正好是我喜歡的口味?!?/br> “酒館老板其實喜歡喝果汁,說出去都要笑死人了。” “哈哈哈哈哈?!?/br> 我指了指吧臺上的玻璃杯,提醒道:“這里面也有哦?!?/br> 長鼻子瞥了一眼:“又不是在流星街,我不喝別人碰過的東西?!?/br> 我想了下,贊同地說:“也對?!?/br> 然后把汽水瓶抱在懷里,啪啪兩聲拍了拍吧臺:“既然你醒了就快點開門,我還有事要去其他地方,不想再走小門了。” 長鼻子沖我比了個中指。 趁他彎腰掀動卷簾門的間隙,我盯著他異常衰老的面容問道:“你不去找除念師嗎?再耽誤下去你很快就會老死了。” 看上去七十多歲的長鼻子實際上才將將三十出頭,因為承擔(dān)了來自愛人惡意的念。 “我會盡快回到流星街的?!彼麩o所謂道。 大多數(shù)流星街人在意料之中的死亡來臨之前都會選擇長埋故土,他也不例外。 我不解地問:“那個女人陷害你,砍掉你的鼻子,你也已經(jīng)把她殺了,為什么不愿意除掉她留下的念?除掉念你就能繼續(xù)活下去了?!?/br> 嘩啦—— 長鼻子徹底打開了卷簾門,單手撐在門框上:“不知道,大概因為我瘋了吧?!?/br> “你不想活了嗎?” “沒有不想,也沒有想?!?/br> 莫名其妙的回答,他自己貌似也被這種不算答案的答案逗笑了,擺手說:“算了,別問我了。怎么這次只有你一個人,安呢?以前你們都是一起來的。” 插在屋頂上的旗幟微微一動。 起風(fēng)了。 …… 我站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被微風(fēng)挾來的黃沙跳過石板粘在我的鞋子上,像被遺忘在鵝卵石上的劣品黃金。 沉沉的笑意忽然浮現(xiàn)在我的臉上,深棕色的眼眸莫名染上了幾分幽暗,聲音微涼。 “安去其他地方了,我正在找他?!?/br> 風(fēng)突然變得更大了,漫天的黃沙自沙漠中席卷而來,我被混雜著灰塵的黃沙包裹起來,徹底阻擋了長鼻子的視線。 他輕咳著捂住口鼻,沒注意到我異常的反應(yīng):“你知道他在哪里?” 隔著昏黃的天然壁壘,我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道:“快了,我很快就會找到他了?!?/br> 背對酒館,海藻般曲卷的長發(fā)隨風(fēng)亂舞,宛如張牙舞爪的怪物。 然后越走越遠(yuǎn)。 …… …… 1994年1月3日(2008年2月12日)—— 優(yōu)路比安大陸,帕尼拉市。 金碧輝煌的大堂濺滿了鮮艷刺目的血跡,精致的燈罩如同剛從血池里撈出,滴滴答答流著粘稠的血,本應(yīng)透著暖意的燈光蒙上一層血腥的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