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給我的嗎？」

    「……為什么呢？」

    ……

    ……

    雨越下越大，腳邊積起一灘水洼，我從層層蕩起的漣漪中看見自己破碎的臉。

    對啊，為什么呢……

    ……為什么……

    ……要過來呢……

    “又在走神了?！彼罅四笪业幕⒖?，帶著我回到了那家玩偶店，推開玻璃門。

    “喜歡那個嗎？”

    指著那只特別的青蛙玩偶。

    我仰臉去看，玩偶滑稽搞笑的五官逐漸替代了腦子里那堆繚亂的思緒，“……嗯?！?/br>
    五條悟松開手，拎起玩偶的后頸，然后塞進(jìn)我空閑的那只手：“現(xiàn)在它是只屬于你的了?！?/br>
    沒料到這個發(fā)展，我抱著玩偶，遲疑地問：“……又是只屬于我的？”

    昨天的那盒糖是這樣，今天的玩偶也這樣，為什么？

    “還會有更多?！彼瓜卵酆煟f羽似的長睫毛在燈光下泛起暖光，“不止它們。”

    “都會是只屬于你的東西?！?/br>
    我愣了下，五條悟沒等我回應(yīng)，微微俯身平視我：“想要嗎？”

    ……想要。

    我有點心動，但又遲疑著開口：“……可我現(xiàn)在拿不了了?！?/br>
    雙手都被東西塞滿了。

    “叫人開車運回去就好了?！?/br>
    “……不行。我的東西，別人不可以碰?！?/br>
    五條悟輕輕嘖了聲，揉了揉后腦，白發(fā)從指縫間溢出：“那好吧?！?/br>
    頓了頓，說，“那就再想辦法?！?/br>
    我把下巴放在懷里的玩偶頭上，低聲說：“算上你也只多了兩只手……”

    五條悟腳步一頓，垂眸看著我，食指與中指并攏，在額角一點一點的，像是在思考。

    半晌，忽然唇角上揚，凹出了一個小小的漩渦，“是啊，怎么辦呢。”

    我突然想起，吸收了黑泥的大部分力量以后，我就能隨意打開那個異空間了，里面可以放東西。

    “我有辦法了?！蔽肄D(zhuǎn)頭看向五條悟，想告訴他這個消息，發(fā)現(xiàn)他正看著我，“……怎么了？”

    店鋪的淺橙色暖光微微亮著，從他的斜上方照下來，模糊了臉部分明的棱角，讓他看上去有種不可思議的溫柔。

    “我在想——”他刻意拉長了語調(diào)。

    我停下腳步，打算等他說完，但是他的口型陡然一變：“——等一下要吃什么，壽喜鍋？”

    ……為什么突然說這個？

    “你本來不是要說這個吧。”

    “就是這個哦。我糾結(jié)很久了?！蔽鍡l悟煞有其事地點頭，然后問我，“你想吃什么？”

    我對食物沒有特別的偏好：“都可以?！?/br>
    “好！那就去吃回轉(zhuǎn)壽司吧！”

    “……不是說壽喜鍋？”

    “嗯？是覺得驚喜了嗎？”

    “……也沒有?！?/br>
    我抬腳往外走，視線一轉(zhuǎn)，斜前方的玻璃門邊站著之前詢問我“不舒服嗎”的男店員。

    就連微微弓腰的姿勢都一模一樣。

    還有腳邊那道深灰的影子。

    腳步倏地停住了，心跳咚咚咚地打起鼓來，又重又沉。我直直盯著那道影子，仿佛下一秒它就會活過來。

    忽然，一只手出現(xiàn)在我的肩膀處，輕輕一帶，把我換到另一邊，不著痕跡地隔開了那個店員。

    “走了。”

    淺灰的襯衫擋在我和男店員的中間，抬起的肘窩處皺起淺淺的折痕，這時我才想起他的制服外套還在我身上。

    抬頭去看他，他也同時垂頭看過來，鼻梁上的墨鏡滑落下來，露出一點澈藍(lán)的顏色。

    “看什么？”他問。

    我張了張嘴，又想問為什么了。

    但最后只是問：“你冷嗎？”

    五條悟看了我?guī)酌?，忽然雙手捏住我的領(lǐng)口，用力往上一提——

    原本只是遮住我半張臉的高領(lǐng)。

    直接遮住整張臉了。

    “欸——看起來好像是你比較冷啊?！?/br>
    “……………”

    視線被完全擋住了，我索性把玩偶塞給他，空出一只手整理衣領(lǐng)，同時被他勾著肩膀往前走。

    等我把衣服重新整理好時，已經(jīng)走出那家玩偶店了，也遠(yuǎn)離了那道深灰的影子。

    ……

    我不知道他剛才到底是想捉弄我，還是故意讓我分心避開。

    “五條悟……”

    他看過來，頭往這邊偏了幾分，做出傾聽的姿勢，細(xì)碎短發(fā)耷拉下來，在額前輕輕地晃動。

    我微微失神。

    ……算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我想吃拉面。牛骨湯的拉面?！?/br>
    “嗯？好哦?！?/br>
    作者有話要說：前面五條悟意識到安娜睡著時沒防備他，所以后面試探性地要求她主動過來，想看看她能不能往前走，因為她目前一直是被動接受的狀態(tài)。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不能，不僅不能，她反而會往后退。

    回憶里小乞丐說「真的是給我的嗎」，和安娜問五條悟“為什么要過來”其實是一個意思，就不相信自己能得到……

    對不起大家了。

    安娜的情感變化其實應(yīng)該更復(fù)雜，更細(xì)膩，是從負(fù)數(shù)到零再到正數(shù)的一個過程。這幾章一直都很卡，發(fā)出來了又反復(fù)修文打補(bǔ)丁，但還是很多不足，很抱歉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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