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每天都在恐婚 第69節(jié)
光暈流轉(zhuǎn), 從客棧窗沿透進,床榻上女子嬌嫩臉龐上, 一層淺淺的絨毛在這道光影下染成淡黃色。 卷長鴉羽輕顫, 奚蕊緩緩睜開了雙眼, 眼底的迷離未散, 她是被這大亮天光晃醒的。 入目所及,刺眼日光使得她下意識瞇了眼。 視線中的白霧漸淡,垂眸所見,腰身被男子有力的手臂圈住。 思緒回籠,奚蕊憶起昨晚讓他抱自己, 他果真就這樣......抱了一整晚嗎? 想到這里她心口微動, 又緩慢著轉(zhuǎn)動身子, 使自己面朝著他, 撲簌著烏睫抬眸,她見到了男子剛毅的下顎線。 手指不自覺地伸出, 然后虛虛覆上他的眉心。 陽光投射的金燦在他那棱角分明的五官上留下深邃陰影,奚蕊咽了咽口水,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她甚少這般和他共臥而眠, 從前在國公府的時候大多數(shù)時候她晨起都是見不到他的。 蔥白的指尖細細描繪著他的輪廓, 又接著往下,奚蕊有些怔然。 這世上……怎么會有生得這般好看的男子呢? 外界都道他冷血無情,甚至在當(dāng)初她要嫁給他時,周圍所有人都在擔(dān)憂著她未來,唯恐一個不留神出了差錯, 命不久矣。 奚蕊早前自然也是怕的,可不知為何,從大婚那一日起她所感受到的一切種種皆非先前所想。 他總是成熟穩(wěn)重,似是沒有任何一件事可以撼動他情緒分毫。 一些在自己眼中無比棘手的事情,好像只要讓他參與總是會迎刃而解,甚至于都不會鬧出多少動靜。 可他為什么要參與呢? 不論是錦和樓還是避子湯,他若一如既往地視若無睹,最終也不會影響他分毫。 最多不過就是她自己憋會氣,被太皇太后發(fā)現(xiàn)然后斥責(zé)。 如此種種,即便是再遲鈍她也能感受到他明里暗里都是在護著她的。 但......他真的完全不在意孩子這件事嗎? 奚蕊沉浸在自己的思慮中,描繪他輪廓的手指掠過男子薄唇,繼而往下,卻在觸碰到他喉結(jié)的瞬間被扼住了手腕。 她猛然驚醒,倏然抬頭對上了男子宛若深潭的黑眸,朝霞的橙黃在他瞳仁中流轉(zhuǎn)著宛若琉璃的琥珀之色。 可那眼底哪有半分朦朧? 他分明就是早就醒了! 得到這一認知的奚蕊臉色遽得染上紅暈,胸口跳動如雷,心虛無比。 祁朔就這樣瞧著她,眼看著小姑娘撲簌著長長的睫毛,下咬的紅唇抿了又抿。 忽而她開始扭動身體,似是想要掙脫他的懷抱。 翻涌的暗色隱藏于男子微闔的眼簾之下,小姑娘當(dāng)真是半分危險意識也沒有。 圈住她腰際的手臂微動,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順著腰線游離,貼近他的那雙糯團在下一瞬揉捏至掌心。 奚蕊驟然頓住,灼熱的臉頰幾欲將她整個人焚燒殆盡。 彼此的心跳相接著一下下跳動,窘迫與難受使得她不自覺地縮起腿。 尷尬的沉寂蔓延開來,使她又轉(zhuǎn)動那被他抓住的手腕,不滿道:“你抓得我好痛呀......” 祁朔瞥過那輕輕環(huán)住她腕部的手指,以及縮在懷中的一小團人影,唇角彎起輕挑的弧度:“哪里痛?” “......” 聊不下去了。 奚蕊咬牙皺眉,忽地張唇咬了口他的肩胛。 感受到肩膀的觸感,祁朔略有失笑,這力度當(dāng)真是難為她了。 不過他也沒真的想做什么,遂放開了她。 得到自由的奚蕊立馬坐直了身體,紅撲撲的面頰與微微起伏的胸口皆是透露了她此時的慌亂。 她伸手攏了攏方才被他擾亂的衣襟,本是無意轉(zhuǎn)頭,忽而余光掃視到了窗沿之外的波瀾壯闊,剎那間讓她呆滯了動作。 為了避免早間人來人往的嘈雜,祁朔帶她住的是客棧最高層,也正因如此,能將這平海小鎮(zhèn)的景色一覽無余。 只見那越過排排屋頂?shù)臇|方之邊,泛著金色波光的粼粼海面如同與天相接,映在她眼里一時驚愕無言。 自幼生長在京城紅墻之內(nèi)的她從未見過這等場景。 祁朔瞳孔染上柔色,就這樣看著那盤腿而坐的小姑娘紅唇因著驚愕微張,腦袋定定地瞧著外面,散亂的發(fā)絲披散在身后,云鬢霧鬟。 不知過了多久,奚蕊終于找到了自己的思緒。 她眨了眨失神的眼,感覺做夢一般喃喃道:“......我聽到海浪的聲音了?!?/br> 祁朔手臂枕著后頸,微斂的眼眸瞧她,輕聲應(yīng):“嗯,是在海邊?!?/br> 得到肯定的奚蕊立馬將方才的尷尬扔到九霄云外。 欣喜覆蓋瞳仁,染上喜色的清亮杏眸彎起一抹極好看的弧度,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兩頰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襯得整個人嬌俏可人。 她又朝那邊多看了幾眼,復(fù)而轉(zhuǎn)身與男子含著淡笑的目光對視交織,心中動容極甚。 “我們......到景州了嗎?” 昨晚的一切奚蕊皆是十分模糊,只知他提前帶著她去前方落了腳,并不知這里究竟是何處。 ‘我們’二字既出,祁朔眉頭輕挑,他勾了勾唇,解釋道:“此處為平海鎮(zhèn),是離景州最近的小鎮(zhèn)。” 聞言奚蕊剛剛亮起的明眸又黯淡了下來。 既然沒到的話,想必要馬上離開了。 見她這垮下的小臉,祁朔如何不知她在想什么? “前幾日不是還不關(guān)心?” 男子帶著揶揄的聲音響起,奚蕊太陽xue一跳。 前幾天因著不想理他,她從未問過何時抵達,以及行到了哪里。 好像隱隱有幾次聽他提及,她都是十分冷漠地嗯了一聲。 可那時她只想著賭氣,何曾認真思索過他究竟在說什么? 她咬著下唇,唇齒不清地嘟囔了一句:“約莫是......前幾日我還在夢游。” 祁朔瞇眼:“......” “而且......而且我現(xiàn)在還是個病人,你怎么可以這樣質(zhì)問病人!” “......?” 本來就底氣不足,奚蕊對他探究的視線簡直無從招架,她慌亂著移開眼:“好.....好了,我也修養(yǎng)差不多了,不如早些啟程罷?!?/br> 總歸是耽擱了一晚上,不然許是都快到了景州。 “不急。” “嗯?” “可多住幾日?!?/br> 奚蕊以為自己聽錯了,停頓半響,躊躇問道:“可......不會耽誤路程嗎?” “不會?!毖垡娭龅耐珡?fù)而亮起,男子眉梢松和許多:“開心?” “嗯嗯嗯!”奚蕊激動到連連點頭,忽地俯身朝他撲去。 祁朔微有驚詫,無可奈何的同時心底劃過一絲暖意。 他單手護住她撲過來的身子,感受到毛茸茸的腦袋在他懷中輕蹭。 “真好呀?!?/br> 奚蕊覺得這時候的他簡直是太好了。 “所以你要吃藥了。” 她身子猛地僵住,剛剛的話還能收回嗎? 可男人分明沒給她掙扎的機會。 奚蕊十分懵然地被他環(huán)住抱起,然后朝外室的桌案走去。 “......?” 自投羅網(wǎng)? 見小姑娘如八爪魚一般扒拉在自己身上,如何也不愿意下來,祁朔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淡道:“方才不是還說自己是病人?” 奚蕊將頭埋在他脖頸,就像是要賴上他一般怎么也不抬起,悶聲否認:“那是方才,現(xiàn)在不是了。” “......” 二人僵持無言,就在她以為他會強硬著將她扯下來時,忽然感覺男子又帶著她往回走了去。 這就可以了? 奚蕊稍稍抬起腦袋瞧他,大大的眼睛滿是疑惑。 “繼續(xù)趕路罷。”祁朔云淡風(fēng)輕道。 “?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方才......” “方才是方才。” “!” 男子淡然的回應(yīng)讓奚蕊瞬間xiele氣,她憤憤咬唇。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人根本不急著去景州,慣會用這來要挾她。 哼,絕對不能對強權(quán)低頭—— “喝就喝!” 奚蕊掙扎著從他身上跳了下來,頗有一副英勇就義之勢。 祁朔見她光著腳丫朝那案邊徑直走去微微皺眉,遂拾起她的鞋襪與披風(fēng)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