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晴朝他望去，懷疑自己不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她微微皺起眉頭。

    “道個別吧向晴?！笔栈啬抗?，維楓抬起一邊的眉毛看著她?！拔彝顺?，不再耽誤你客觀。正好這里也沒什么值得我留戀的。”望著眉頭越來越緊的向晴，他笑笑，眼神卻沒有一絲光亮，“這樣滿意了嗎？向主管?！?/br>
    “非要這么…”由于建議是她提的，維楓只是順著她，所以她根本沒理由不開心。但心里的痛苦真真切切。盯著維楓半晌，為了不透露自己的口是心非，她聽起來有點心不在焉，“你真要走？”

    白雪給話語平添一份凄涼感。向晴面無血色他也看在眼里。要離開的決定，不知出于賭氣還是真心，總之，維楓捧著硬挺的禮盒站了好久，才盯著向晴裝出無所謂的樣子點頭。“真走。”

    不需要靠季節(jié)提示，失落感帶來的冰冷幾乎在那一刻漫布全身。向晴身子一沉就要站不住，為了不摔倒，她只能往后靠。直到背在身后的掌心觸碰到y(tǒng)ingying的墻體，她才吞咽下情緒，能呼吸般地喘了一下。“那…你準備去哪？”她當然清楚地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沒資格問這些問題。也清楚就算知道答案，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不會有變化?？杉幢愫翢o意義，她還是壓下理智，將自己的關(guān)心毫不掩飾的表達了出來?！皳Q一家新公司，還是…要出國？”

    “不知道?！彼x得遠了些，維楓不確定自己究竟要不要跟上前。手臂無聲地壓縮著禮盒與胸口之間的距離。他偏頭，望著一地雪白，讓情緒停留在恰當?shù)碾A段，可潔白的空地卻無法凈化他眼神中的百感交集。

    維楓距離他不到十米，向晴能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她從不說話的維楓身上體會到了失去，端詳著那張她人生所見最喜歡的帥氣臉龐，她眼中依依不舍的感覺逐漸明顯。慢慢支起身體向他走，向晴的表情憂郁中帶了點絕望?！澳阋欢ㄒ@樣？”

    “是的。”他抱緊禮盒，雙眼在壓抑與克制之下逐漸變得深紅。

    仿佛回憶起種種過往，向晴咬著嘴唇陷入沉思，聲音輕柔而顫動，“行，隨你?！睋u晃著往外退了一步，她笑的很難看。“那就祝你…祝你選到真正適合自己的。我們…有緣再見吧?！?/br>
    “再見。”從喉嚨里擠出的道別讓兩人都皺起眉頭。維楓垂首不再看她，任由發(fā)絲遮蓋眉眼?！靶阄視k?！币魂囄L穿過發(fā)絲吹向一邊，維楓忽然將頭轉(zhuǎn)向她，“臨時換人溝通起來很累，對結(jié)果無益。所以，當成是最后一次合作…”

    “你不用勉強。如果你真的不想做，不要因為我…”知道維楓已經(jīng)為了自己，做過太多他不喜歡的事情，向晴輕聲打斷。

    “想多了?！本S楓立即打斷。“不過要是你迫切想走，那就當我沒說?！彼D(zhuǎn)頭避開視線，闔起酸脹的雙眼，睫毛輕輕地抖了起來。

    “維楓…”不是感覺不到他在努力控制，只是面對這一切，她自己也難免精疲力竭。

    “不叫楚設(shè)計師了？嗯？向主管?！本S楓放下禮盒，抬起僵直的手臂扯了扯衣領(lǐng)。看著人流量越來越少的空蕩街道，他心緒煩亂地手揣口袋，摸到車鑰匙的時候他緊緊地閉了一下眼，又立即睜開?！澳闳ツ??！?/br>
    比起剛才的“諷刺”，維楓這句“你去哪”的詢問就要泄氣許多。向晴自然是聽懂了他有要送自己的意思。而且不管他問不問自己，其實她都非常想繼續(xù)跟他相處下去。可就在她即將開口回答他的時候，安靜了一整晚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向晴悶悶的取出手機，低頭一看。是遲朗。

    她下意識深吸一口氣。她跟維楓之間間隔的距離讓這個不恰當出現(xiàn)的名字顯得格外扎眼。

    “當我沒問?！本S楓冷冰冰地笑笑。

    “我跟他真沒什么?！毕蚯缂庇诮忉專硕纪斑M了幾步。

    “關(guān)我什么事?！本S楓手里握著車鑰匙，看了她整整有半分多鐘才接話。

    電話鈴聲中斷，維楓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也澆熄了她剛剛涌起的不安，也許被白雪刺到了眼睛，向晴慢慢閉起雙眼。“維楓...”她斟酌著用詞，像是怕錯過什么，她緩緩吸著氣?！拔覀?..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不滿意？”維楓睜開眼，一絲晶光閃過?！拔乙埠芟胫罏槭裁础Ｏ蚯??！碧ы粗难劬?，一滴淚落下，他的聲音也彌漫著水汽?！盀槭裁矗磕銥槭裁匆@樣…留學的時候。是你說每天聯(lián)系的別太勤。我聽你的。一天只給你打一通電話，還是在晚上你有空的時候。結(jié)果不到一周你就把我拉黑?！闭f到這，維楓抬手擋在眼前，慢慢閉上了雙眼。“到底哪里做錯了？什么都依你，你說不公開，好，我照辦。馮依純的事，你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就那樣把我丟在公司，玩消失。到底為什么？你知不知道聯(lián)系不上你那一周。我有多害怕？”

    “維楓…”這是他第一次明確指控自己曾今行為帶給他的傷害。眼淚加上他重重的啜泣聲，讓作為施暴者的向晴愣在原地。她想做點什么，卻發(fā)現(xiàn)此刻任何行為對于她而言都是一種奢侈。

    維楓重重抹掉眼角的淚水，吸了吸氣，“如果我不再主動，你就會離開。剛開始我不懂?！彼ゎ^，望著向晴，慢慢靠近。

    雙手從背后輕輕的撫上了她的頸項，維楓盯著她閃爍的雙眼，一字一句，不帶任何感情地陳述：“我愛你，是因為我本身就愛你。而你，只是因為我愛你而愛我。”他就這么機械又冷淡地緩緩道出這段關(guān)系的真諦。被淚水清洗后的眼睛里透不出一絲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