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未亮，武承嗣便早早穿好衣服，用過早膳，辰時(shí)不到，便來到皇城。

    花了一上午時(shí)間，在右衛(wèi)軍中挑選了一名將軍和四千精銳將士，編入了西討軍。

    如此一來，西討軍組建過半，達(dá)到三萬兵力。

    在軍營匆匆吃過午飯，回到王府，直奔劉嵐霜的‘杏嵐院’。

    他打算在晚上同房之前，帶劉嵐霜出去劃劃船、聽聽?wèi)?，培養(yǎng)一下感情。

    然而站在杏嵐院門外，敲了好一會門，卻沒有人開門。

    略一沉吟，直接推門進(jìn)去了。

    走在杏花林邊的小徑上，武承嗣心中越來越奇怪。

    劉嵐霜與徐文清不同，院子里有十幾名使喚丫鬟。

    可一路走來，竟一人都看不到。

    來到屋宇前，門檐、走廊上都布置著紅色的燈籠和紅緞，極為喜慶，只不過四處依然看不到人影。

    進(jìn)入大堂，從耳門穿過，沿著回廊到了后面的寢殿，進(jìn)入殿內(nèi)，不由眼前一亮。

    這座寢殿布置精致，左邊有一個(gè)琴臺，右邊是一個(gè)龍鳳紋梳妝臺。

    梳妝臺旁邊有個(gè)極大的屏風(fēng)，上面畫著副騎馬將軍圖。

    屋子每一寸角落，都鋪著淺藍(lán)色的西域地毯，四角擺放著四種不同的瓷器。

    屋內(nèi)靜悄悄的，床上被子疊得整齊，屋中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香味。

    武承嗣慢慢走到一張矮桌前，發(fā)現(xiàn)上面有張紙，紙上寫著一排娟秀小字。

    湊近一看，竟是一首詩。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椗??！?/br>
    首詩中帶著淡淡的幽怨之意，武承嗣一看之后，心中微感喜悅。

    這說明這位清高的劉家大小姐對他這個(gè)丈夫還是很滿意的，不然不會寫出這種詩來。

    便在這時(shí)，門外傳來一道聲音。

    “女兒，周王殿下可曾與你說，初幾來劉府拜年？”

    武承嗣猛吃一驚：“這聲音是劉齊賢的，他怎么來了？他身邊一定還有劉大小姐?！?/br>
    這時(shí)候被兩人撞見，不免有些尷尬。

    他稍一猶豫，躲到了大屏風(fēng)后面。

    剛一站定，又想：“自己是光明正大進(jìn)來的，因院中沒人，才來到寢殿，何必躲藏？”

    正要出去時(shí)，又聽劉齊賢道：“我就知道你沒問。也罷，這件事先不提，我交代你進(jìn)王府后做的事情，做的怎樣了？”

    武承嗣吃了一驚，又縮回了腳，凝神傾聽。

    劉嵐霜隔了好一會，才說：“未有進(jìn)展?！?/br>
    劉齊賢皺眉道：“這事你可得放在心上，為父可不能辜負(fù)了陛下的一番信任?！?/br>
    武承嗣心念電轉(zhuǎn)，尋思：“莫非李治將劉家女嫁給我，是有什么目的？”

    劉嵐霜道：“meimei那邊還好嗎？”

    劉齊賢嘆了口氣，道：“她那里的環(huán)境比你這邊更復(fù)雜，深宮之中，見一面都難，你有空多去看看她吧？”

    劉嵐霜道：“是不是陛下對她不好？”

    劉齊賢苦笑道：“別提什么好不好，自從她入了宮，陛下就沒去過她宮殿?！?/br>
    頓了一下，問道：“女兒，你和周王已經(jīng)同過房了吧？”

    劉嵐霜不答。

    劉齊賢連連嘆氣，沙啞著聲音道：

    “唉，唉！都是我不好，當(dāng)初就該拒絕陛下的提議，你們倆如今都受到冷落，我對不起你們啊！”

    劉嵐霜輕輕道：“父親別多想，我與他……已經(jīng)同過房了?！?/br>
    劉齊賢喜道：“那就好，你們感情如何，他對你好嗎？”

    “他對我很好。”

    聽劉嵐霜這么回答，武承嗣心中很不是滋味，她說這番話顯然是怕父親擔(dān)憂，將苦楚埋藏心底。

    劉齊賢隔了一會，道：“女兒，有件事情你記得留心，如果周王與你談到攻打倭國的事，你委婉勸他一下，最好打消他攻打倭國的念頭?！?/br>
    “父親！”劉嵐霜語氣中帶著不滿。

    劉齊賢忙道：“為父不是讓你直接勸他，只是當(dāng)他提起時(shí)，你隱晦勸兩句便可?！?/br>
    劉嵐霜道：“我不勸。”語氣甚是堅(jiān)決。

    劉齊賢苦口婆心道：“女兒啊，如今新皇登基，國庫空虛，用錢的地方很多。與其用在攻打別國，不如用在民生上，不是更好？”

    劉嵐霜道：“不解決倭國之患，他們對沿海民生破壞更大！”

    武承嗣愣了一愣，想不到這位劉大小姐竟有這般見識。

    劉齊賢不以為然：“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頂多就是幾十上百人sao擾一下罷了，沿海折沖府足以應(yīng)付?！?/br>
    “不對。我朝斬殺倭國遣唐使，他們定會報(bào)復(fù)，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在備戰(zhàn)，絕不可聽之任之。”

    “兵乃國之重器，怎可輕動(dòng)。算了，我也不與你爭，你不勸就不勸吧，不過那件事可不能忘了。”

    劉嵐霜點(diǎn)了點(diǎn)頭。

    武承嗣心道：“他說的到底是何事？莫非是李治讓他們監(jiān)視我，瞧我是否背叛了皇帝？”

    劉齊賢又道：“今晚皇家夜宴，你碰到你meimei后記得告訴她，陛下最寵愛阿史那貴妃，讓她一定不要得罪了那位貴妃?！?/br>
    劉嵐霜道：“小妹性子柔弱，就算不說，她也不會主動(dòng)得罪別人?！?/br>
    劉齊賢滿臉憂慮道：“你是不知道那突厥女人的刁蠻，還是囑咐一句吧，不然我實(shí)在放心不下?！?/br>
    劉嵐霜答應(yīng)一聲。

    劉齊賢似乎滿肚子都是煩惱，又嘆了口氣，說道：“最近劉公病逝沉重，恐怕沒有幾日了?！?/br>
    劉嵐霜道：“生老病死，物理常情，父親何必自尋煩惱?！?/br>
    劉齊賢苦笑道：“我不是憂慮這個(gè)。我是擔(dān)心他死了后，中書令一職必定引起朝中爭斗，只怕會惹出亂子來。”

    劉嵐霜沒有接話。

    “行了，為父知道你不愛牽扯入朝事，我也是趁著出宮辦事才順便過來一趟，與你多說兩句。只要你不忘緩和周王和皇帝關(guān)系，別的事不理會也由得你。”

    武承嗣心中恍然，原來劉齊賢交代女兒的事是緩解他和李弘關(guān)系，想必是李治臨終向他囑托。

    劉大小姐點(diǎn)了點(diǎn)頭。

    劉齊賢站起身，忽然道：“對了，我剛才進(jìn)來時(shí)，見茴寶和琴寶她們忙進(jìn)忙出的，是在做什么？”

    劉嵐霜道：“女兒讓她們從家中搬了些花草過來，在院子里種植一些?！?/br>
    劉齊賢哈哈笑道：“好！花香聞水榭，最是怡人情，改明在院子后面建個(gè)水池，讓周王一來你這里，就流連忘返，心醉神迷?！?/br>
    “父親若再這般胡言亂語，以后就別過來了！”劉嵐霜聲音中帶著羞怒。

    劉齊賢急忙賠笑兩句，聲音漸行漸遠(yuǎn)。

    武承嗣從寢殿中躡手躡腳的走出，向外面探了探頭，見沒有旁人，正要快步奔出去。

    忽然，只聽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喂！你別跑呀！”

    武承嗣猛吃一驚，急忙轉(zhuǎn)頭，只見茴寶正在走廊上追著一只黑貓。

    是顧楓的那只黑姬。

    幾日前，他曾來王府拜見，想要回黑姬，不過發(fā)現(xiàn)徐文清對黑姬戀戀不舍，便改了主意，將黑姬送給了她。

    這只黑貓已把王府劃做它的勢力范圍，這幾日，發(fā)現(xiàn)領(lǐng)地內(nèi)住進(jìn)一群陌生人，便時(shí)常來杏嵐院窺探。

    每次被發(fā)現(xiàn)后，便靈敏逃走，絕不與這些陌生人親近。

    等到茴寶追著黑貓離去后，劉嵐霜又回來了，武承嗣無奈，只得又退到屏風(fēng)后面。

    劉嵐霜進(jìn)屋后，一言不發(fā)的坐在桌子邊，支手托腮，似乎在想著心事。

    武承嗣悄悄看了一眼她背影，心中暗暗焦急，盼望著來個(gè)人將她喊出去。

    過了良久，茴寶忽然氣喘吁吁的進(jìn)入屋中，說道：“孺人，那只貓又來了，只可惜我還是沒能抓住它?！?/br>
    劉嵐霜沉默了好久，道：“它既然不愛親近我們，就別管它了?！?/br>
    茴寶道：“您別泄氣，我去打聽過了，那只黑貓是由一個(gè)婢女養(yǎng)著，只要我用您的名義找那婢女索要，她不敢不給！”

    劉嵐霜沒有說話，茴寶正要再勸，琴寶忽然進(jìn)入屋子，說道：“孺人，王妃殿下來了?！?/br>
    劉嵐霜站起身道：“快隨我去迎接。”

    “不用了，我自己進(jìn)來了，meimei不會見怪吧?！币坏垒p柔的聲音響起，李芷盈帶著幾名婢女進(jìn)來了。

    劉嵐霜屈身行了一禮：“拜見夫人。”

    李芷盈微笑道：“meimei不必多禮，我剛剛進(jìn)來時(shí)，聞到許多花香，meimei又在院子里種了些新的花草嗎？”

    劉嵐霜點(diǎn)了點(diǎn)頭。

    琴寶恭敬道：“王妃殿下，我家孺人將原來府邸的珍貴花草全部搬了過來?！?/br>
    李芷盈微微頷首：“是這樣?！蹦抗馑念櫍坪踉谡覍な裁?。

    躲在屏風(fēng)后偷窺的武承嗣吃了一驚，忙縮回腦袋。

    劉嵐霜道：“不知夫人過來，是有什么吩咐嗎？”

    李芷盈道：“我剛才瞧見鳳舞了，她說王爺下午便回府了，到處尋他不到，還以為是來meimei這里了?！?/br>
    劉嵐霜沉默了一會，道：“他沒有來我這里。也許是去楊國夫人那里了，夫人不如去那邊找找?！?/br>
    李芷盈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沒有離去，目光望著琴臺。

    劉嵐霜道：“那是柄古琴，夫人想彈彈看嗎？”

    李芷盈急忙擺了擺手，笑道：“我聽過meimei的琴曲，只怕琴藝不比京中那些琴藝大師差。我雖學(xué)了幾年，卻毫無樂理天分，怎敢在meimei面前獻(xiàn)丑?！?/br>
    劉嵐霜輕輕道：“那我彈給夫人聽?！?/br>
    說著跪坐在琴臺上，纖纖十指在琴弦上拂過，左手拇指一撥，右手中指一拂，叮咚叮咚的琴音便在廳中回響，幽雅動(dòng)聽之極。

    這一曲平和中正，令人聽后只覺曲樂之美，卻并無那一晚，武承嗣所聽曲目的婉轉(zhuǎn)纏綿之情、醉人心神之妙。

    一曲奏罷，李芷盈輕輕拍手，道：“meimei的琴藝令人好生欽佩，將來咱們整個(gè)王府的人都有耳福了。”

    茴寶得意道：“我們家孺人不僅善琴，箜篌、瑟、塤、箏、六磐、排簫也盡皆精通！”

    劉嵐霜瞪了她一眼，她急忙低下頭，不敢再說。

    劉嵐霜目光轉(zhuǎn)向李芷盈，道：“夫人若是想學(xué)樂器，盡可以來找我?！?/br>
    李芷盈微笑道：“好啊，那我改日再來拜訪。”

    說完站起身，打算離去了。

    武承嗣早等的不耐煩了，一瞧見劉嵐霜將李芷盈送走，便飛奔出了屋子，繞到寢殿后面。

    四顧一搜索，找到一面靠樹的墻，爬上樹，縱身一躍，抓住了墻頭。

    翻過墻后，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

    他一落地，便四下里一望，然后與一雙碧綠的瞳孔對上。

    只見黑姬躺在一棵樹下，懶洋洋的向他瞄了一眼，然后又趴下身，繼續(xù)睡覺，渾沒將他這個(gè)王府主人放在眼里。

    武承嗣也不介意，走到黑貓身邊，在它柔軟的腹部撫了一把。

    還要再摸，黑貓用后腿蹬了他手臂一下，似乎在說：“摸一下就得了啊，別打擾本喵睡覺！”

    武承嗣哪會聽它的，又揉了幾下，才站起身，朝著院子正門繞過去。

    來到門外，敲了敲門，一名不認(rèn)識的丫鬟開了門，瞧見武承嗣后，笑容滿面道：“王爺，您來了，快請進(jìn)！”

    武承嗣跟著那小丫鬟再入杏嵐院，果如李芷盈所說，一路上聞到各種不知名花香。

    那丫鬟一邊帶路，一邊高聲喊道：“王爺來啦！王爺來啦！”

    來到正殿時(shí)，只見劉嵐霜帶著一眾侍女，站在門口迎接。

    “妾身拜見王爺?！眲顾淼?。

    武承嗣抬手道：“不必多禮，今日本王得了點(diǎn)空，想邀你去聽?wèi)颍恢憧稍敢?？?/br>
    劉嵐霜抬頭仔細(xì)瞧了他一眼，道：“既然王爺有興致，妾身自當(dāng)作陪，您在堂內(nèi)稍后片刻，妾身去換一身衣服?！?/br>
    武承嗣道：“你換一身便衣，咱們微服過去，免得麻煩?！?/br>
    劉嵐霜答應(yīng)一聲。

    不知是不是怕武承嗣久等，只過了片刻功夫，她便穿著一身普通的白色裙裝，頭上首飾也只剩一根青銅發(fā)釵。

    武承嗣暗贊一聲，劉嵐霜不管穿什么衣服，身上都有種高貴的氣質(zhì)。

    與太平公主那種牡丹般的皇家貴氣不同，她更像一朵寒梅，令人只敢遠(yuǎn)觀，不敢近褻。

    若是李芷盈見武承嗣盯著她這樣瞧，早已臉紅垂目。

    劉嵐霜卻不同，不僅與武承嗣對視著，眼中還閃著清幽的光輝。

    武承嗣怔了怔神，記得最初見到這位劉家大小姐時(shí)，她便用過類似的目光看向自己。

    “王爺，走吧?！眲顾獊淼轿涑兴蒙磉叄肿匀坏耐熳∷蟊?。

    武承嗣聞到她身上傳來一陣淡淡幽香，心中一熱，生出一種將她摟抱在懷親吻的沖動(dòng)。

    但周圍這么多人，只得克制住。

    “劉妃，你有沒有我能穿的常服？”他問道。

    劉嵐霜想了想，道：“有是有，不過就怕您穿著有點(diǎn)小?！?/br>
    “去試試。不行就去正殿換，總不能你穿便衣，我卻穿著這么一身出去吧?！蔽涑兴眯Φ?。

    劉嵐霜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然目光盯著武承嗣肩頭，一語不發(fā)。

    武承嗣轉(zhuǎn)頭一看，只見肩膀上有一塊污漬，急忙吹了吹，又伸手拍打，笑道：“剛才在后院里抓貓，衣服都碰臟了。”

    劉嵐霜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多問。

    來到寢殿，武承嗣瞥了眼那張矮桌，發(fā)現(xiàn)上面寫詩的紙已經(jīng)不見。

    劉嵐霜從衣柜中取出一套白色男袍，細(xì)心的幫武承嗣換上，衣服雖有些緊，但勉強(qiáng)穿的進(jìn)去。

    穿好衣服后，劉嵐霜又翻出一件樸素的深藍(lán)披風(fēng)，武承嗣微覺奇怪，問：“你怎會有這種衣服？”

    劉嵐霜猛的抬起頭，仔細(xì)觀察武承嗣問這句話的用意，見他并無見疑之意，方松了口氣，說：“我……我有時(shí)會穿男裝出門?！?/br>
    武承嗣更加奇怪，問：“這是為何？”

    劉嵐霜瞥了琴臺一眼，猶豫半晌，方說道：“我有時(shí)候會出門，與別人……切磋一下樂曲。”

    武承嗣大感興趣，笑道：“既然你喜歡，那咱們就不去看戲了，我陪你一起去找別人論樂。你不是擅長很多樂器嗎？我都想聽一聽。”

    劉嵐霜眼中閃過喜悅的光芒，點(diǎn)了點(diǎn)頭，飛快的跑到衣柜邊，取出件男裝，然后望著武承嗣不說話了。

    武承嗣眨了眨眼，道：“你換衣服呀，我是你夫君，有什么好顧忌的？”

    劉嵐霜臉終于紅了，默默走到武承嗣身邊，輕推著他，羞道：“你出去。”

    武承嗣一邊走，一邊搖頭嘆道：“唉，竟然連自家娘子換衣服都看不得，這王爺做得真沒意思！”

    劉嵐霜噗嗤一聲輕笑，嗔道：“誰讓你同房之日不過來。那你背對我站著，不許轉(zhuǎn)身！”

    武承嗣立刻停住腳步，笑道：“得令！”

    身后傳來一陣沙沙沙的聲音，過了好半晌，劉嵐霜聲音又響了起來：“王爺，好了。”

    武承嗣轉(zhuǎn)頭一看，只見一個(gè)好好的大美人竟突然變成一個(gè)俊俏的公子，不僅胸部看不到了，就連眉毛都變粗了些。

    武承嗣故作吃驚：“兄臺，你看到我家娘子沒？”

    劉嵐霜掩嘴一笑，白了他一眼，心道：“平日見他不茍言笑，不想還有此般不正經(jīng)的一面！”

    她走到琴臺邊，將那柄古琴拿起，旋即又放了回去，轉(zhuǎn)頭說道：“王爺，咱們?nèi)ァ坝翊簶佛^”吧，聽說今日王伯安會在那里鼓瑟！”

    武承嗣見她雙眼發(fā)亮，微笑道：“今日我是你跟班，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劉嵐霜微微一笑，拉著他出了寢殿，向茴寶吩咐道：“快去將我的‘鳳尾瑟’取來?！?/br>
    不多時(shí)，武承嗣和劉嵐霜只帶了鳳舞一名侍衛(wèi)，從側(cè)門離開王府，朝著崇仁坊行去。

    崇仁坊是長安城內(nèi)樂館最多的里坊，據(jù)說有一百多家樂館，凡是喜愛音律之人，都愛在此間集聚。

    玉春樂館位于崇仁坊東北角，占地四畝，屬于較大的樂館。

    三人來到樂館外，正要進(jìn)去時(shí)，忽然間，樂館門口一名仆役大叫道：“不好啦！不好啦！劉子弦來啦！”

    如同見到鬼一般，一邊喊著，一邊向屋子里沖去。

    武承嗣微一皺眉，那仆役喊叫時(shí)，分明是望著他們，心中一動(dòng)，道：“劉……劉兄，他說的劉子弦不會是你吧？”

    劉嵐霜點(diǎn)頭承認(rèn)了。

    武承嗣奇道：“他為何說不好了，你與這家樂館有過節(jié)嗎？”

    “沒有，我是第一次來?！眲顾卮?，不等武承嗣多問，便拉著他進(jìn)去了，

    進(jìn)門時(shí)，武承嗣注意到周圍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們，有好奇、有不屑、有敬佩、有幸災(zāi)樂禍。

    武承嗣突然有種感覺，自己這位剛?cè)⒌南眿D，一定有著他不知道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