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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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金酒尸(十三) 是他拿了伊恩的日記本 你說我是, 我就是吧。 伊恩仿若置身于混亂的黑洋中,蒂姆嬤嬤刺耳的尖叫聲,反而成了他所能抓住的浮木, 讓他掙扎著抬起頭來,艱難而又無望地說道。 他在自己制造出的幻象中,在昏暗的燭火與受難耶穌像的見證下,向著蒂姆嬤嬤走去,每走一步, 周身便散落下金光與碎羽。 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蒂姆嬤嬤緊緊地握住胸前的十字架,面色惶恐地想要逃離, 可目光所及之處,已然都被教堂的幻象所覆蓋,她知道自己無處可逃。 伊恩繼續(xù)步步向她走進(jìn),金發(fā)之下原本精致如天使的面孔, 此刻卻讓人無法聯(lián)想起丁點美好的東西。 上帝寬恕不了我的罪孽 但他現(xiàn)在也救不了你。 上帝當(dāng)然不會寬恕你!蒂姆嬤嬤在極度的恐懼中,卻因著信仰而迸發(fā)出些許勇氣。 你生來就心懷惡魔。 希儂神父好心收養(yǎng)了你,你卻妄圖用那罪惡不潔的念頭去沾染他 他是那么好的人, 即使窺見了你心中的邪惡, 仍舊愿意包容你、寬恕你, 讓你離開這里。 可你卻只給他帶來了災(zāi)難! 伊恩的神情凝固了,蒂姆嬤嬤的這些話, 仿若讓他深陷地獄,每一步都走在燒紅的刀尖之上。他怔怔地好似想起什么,可思緒卻如亂麻般,在他的心上越纏越緊,勒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了, 只剩下無法說出口的痛意。 幻象也隨之崩潰,十字架上的耶穌受難像,自高處墜落下來,悲憫的面容浮現(xiàn)出一道道裂痕,在燭火中仿若燃燒。 汪巒失力地倒在祁沉笙的懷中,按住了自己鎖骨下的紋身,他望著崩碎幻象中,少年那脆弱渺小的身影。 他能感覺到伊恩此刻的痛苦。 不要再說了他想要開口,想要替伊恩制止蒂姆嬤嬤的話語,可心肺間的劇痛卻讓他咳嗽起來,連聲音都幾不可聞。 祁沉笙灰色的殘目瞇起,緊扣著汪巒的腰背,將他穩(wěn)穩(wěn)地裹在懷中。 若放在平時,他自然不介意繼續(xù)逼問以得到結(jié)果,但此刻牽扯到了九哥-- 到此為止吧。 那沉沉的五個字,隨著祁沉笙手中的紳士杖而落下,頃刻間什么教堂,什么燭火,什么耶穌像都消失得一干二凈。 眼前依舊是鋪滿落葉的藤蔓坑,紅色的葉片從頂端飄落,無聲地墜到了伊恩的金發(fā)上,卻仿若成為瓦解他的最后一絲力量,壓得他重重地倒在地上。 蒼鷹落在他的身側(cè),張開了巨大的翅膀,沖著被藤蔓遮擋的天空嗥鳴。 而蒂姆嬤嬤則終于松了口氣,她本就衰老的身體,早就支撐不住了,也癱軟在地。 汪巒漸漸壓住了咳喘,感覺到鎖骨之下的紋身,也不再那么灼燙,但他卻并沒有就此沉浸在暫時的平靜中,而是從祁沉笙懷里撐起了身子。 今天就到這里,祁沉笙并沒有放開他的意思,反而將人抱得更緊,強(qiáng)硬地說道:我們可以把她帶走,用我的法子來問出答案。 但九哥,你必須休息了。 汪巒皺皺眉,抬眸望著祁沉笙的雙眼,此刻面對蒂姆嬤嬤,讓他感覺到許多問題的答案觸手可及了,但-- 不必去逼她了。 汪巒輕咳著,順從地靠回到祁沉笙的懷中,低低地說道。 就在剛剛那混亂的對話中,他卻聽得出來,這位蒂姆嬤嬤雖然古板固執(zhí),卻并不像是壞人。 她雖然厭惡著伊恩,但卻堅信他已經(jīng)離開了,并沒有加害過他。 汪巒扯扯祁沉笙的袖子,雖然并沒有說什么,但祁沉笙卻會意地垂眸看著他,而后抱著他走向蒂姆嬤嬤。 蒂姆嬤嬤堪堪緩過神來,就察覺到了兩人的靠近,立刻警惕地又拿起十字架。 但汪巒卻在她戒備的目光中,不帶任何攻擊地,嘆息道:伊恩沒有成為惡魔。 他死了。 蒂姆嬤嬤嚴(yán)肅的神情,終于出現(xiàn)了裂痕,她蒼老卻依舊清明的眼眸睜大了,像是并不能相信汪巒說的話。 汪巒并沒有嘗試說服她,而后閉上眼睛,牽動了自己與伊恩間的聯(lián)系。 那無力地倒在落葉上的少年,逐漸被縈繞在身邊的流金光芒吞噬,破碎的羽毛紛飛而起,轉(zhuǎn)眼的工夫,那里便再無少年的身影,唯剩一只小小的金絲雀,沉睡在蒼鷹的羽翼下。 祁沉笙微微彎下腰,讓懷中抱著的汪巒,將金絲雀撿起。 他從未活著離開過,就死在這教堂之中。 靈魂被迫漂流在外,最終掙扎著又回到這里,想要的--只是一個答案。 蒂姆嬤嬤握著十字架的手在微微的顫抖,盡管并不愿意,但她還是不得不承認(rèn),她已經(jīng)開始相信汪巒說的話。 可可他當(dāng)年已經(jīng)走了 你親眼看到他離開的嗎?汪巒垂眸看向她,平靜地拋出問題:或者有其他的人看到了嗎? 蒂姆嬤嬤沉默了,她緩緩地放下了拿著十字架的手,無法給出回應(yīng)。 不如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汪巒見她的態(tài)度有所松動,繼續(xù)不懈地說道:我們需要這個答案,也許不止我們希儂神父也需要。 ---- 汪巒的手中,捧著杯加了方糖的紅茶,坐在教堂外側(cè)的走廊邊,看著遠(yuǎn)處秋日里枯黃的草地。 祁沉笙從陶制的茶壺中,又倒出一杯新的茶水,遞給了蒂姆嬤嬤,然后自己做到了汪巒的身邊。 謝謝。蒂姆嬤嬤的手還有些抖,她低頭喝了口熱茶,才覺得稍微好受了些。 祁沉笙沒有說話,只是伸手?jǐn)堊×送魩n的肩膀,汪巒側(cè)臉看看他,將手中的紅茶送到祁沉笙的嘴邊。 太甜了。祁沉笙自然知道汪巒往杯中加了多少方糖,但卻并沒有拒絕他,淺淺地喝了一口。 汪巒這才收回手,轉(zhuǎn)眸看向?qū)γ娴牡倌穻邒摺?/br> 她顯然已經(jīng)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極力掩飾著自己的目光,但終究沒有說什么。 可以開始了嗎?汪巒語氣溫和地問著,卻讓蒂姆嬤嬤無法拒絕。 我我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蒂姆嬤嬤又沉默了片刻后,開口說道。 那就我來問吧。祁沉笙顯然沒有汪巒那般耐心,但也許是懷抱著九哥,心情略好的緣故,語氣也不算逼人。 你們是怎么發(fā)現(xiàn)伊恩的事? 提到這個,蒂姆嬤嬤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憤怒,她又喝了幾口紅茶后,才能竭力讓自己平靜些:是路德你們知道路德嗎? 汪巒與祁沉笙對視一眼,而后點點頭,果然讓他猜中了,這件事與路德有關(guān)。 是他拿了伊恩的日記本,去勒索希儂神父。 這樣的回答確實令汪巒有些驚訝,他想過路德會告發(fā)伊恩,卻沒想到他會以此勒索希儂神父。 可日記本上,只有伊恩的自白,并沒有說過希儂神父做過什么呀。 蒂姆嬤嬤卻搖搖頭,神色更為凝重,她似乎在糾結(jié)什么,但還是說出了口:其實在教會中,曾經(jīng)有些不太好的事情。 汪巒微微一愣,隨即便明白了她在說什么。 那些人,對無依無靠的孤兒下手這些我們都知道,但卻不能做什么,蒂姆嬤嬤嘆了口氣,但很快又說道:但希儂神父,他始終是個正直的人! 他收養(yǎng)孤兒,也完全是因為善良,絕對沒有動過那樣的念頭。 汪巒點點頭,在這一點上,他愿意相信蒂姆嬤嬤說的話。 可要是伊恩日記本上的事傳出去,別人可未必會這樣想路德會以此胡編亂造,抹黑希儂神父的名聲。 他早就在外面玩野了心,不想再被這枯燥如牢籠的教堂束縛,但是在離開前,又想從希儂神父那里,敲詐一筆錢財。 汪巒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路德才是真正心懷惡魔的人,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從古至今從未消失:希儂神父他是怎么處理這件事的? 蒂姆嬤嬤嘆了口氣,杯子中的紅茶,已經(jīng)再無法給予她溫暖。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但不想讓伊恩受到牽連。 希儂神父說伊恩那孩子年紀(jì)還小,又有那樣好的天賦,不能被這件事毀了所以,他用自己的積蓄換回了日記本。 金絲雀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醒了過來,它安靜地伏在汪巒膝上,聽著蒂姆嬤嬤的話語。 他把日記本還給了伊恩,沒有責(zé)怪他什么,但是卻讓他離開教堂。 仁慈的希儂神父并非就此拋棄了這個孩子,他寫信將伊恩介紹給了遠(yuǎn)方的音樂家朋友,告訴朋友這個孩子的天賦,讓對方留心照顧。 伊恩知道自己再沒有什么留下的理由,帶著日記本與信,向希儂神父告了別。 那就是我最后一次見到他,蒂姆嬤嬤抬手,指了指教堂西側(cè)回廊上的小窗戶:我看到他回到房間中,第二天人就不見了。 這件事畢竟并不怎么光彩,包括希儂神父在內(nèi)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以為伊恩連夜偷偷地離開了。 第94章 金酒尸(十四) 不也許你會更像 沒有人知道, 伊恩極有可能就是在那個夜晚,被人殺死在教堂中。 至今,尸體仍不知被藏在哪個角落。 汪巒膝上的金絲雀, 忽而發(fā)出了幾聲低低的啼叫,蒂姆嬤嬤的目光隨之而動,十分復(fù)雜地望著它。 這么多年來,她一直不喜歡這個叫作孩子,他有著耀眼的金發(fā)、漂亮的面孔、動聽的歌喉, 這些東西如果放在俗世,可能是美好的,但是在這沉悶禁欲的教堂中, 卻時刻顯得格格不入。 她總是在擔(dān)心,有一天伊恩會做出什么事情,像是那些艷麗而有毒的花朵,毀掉他們寧靜的生活。 因此, 當(dāng)?shù)倌穻邒呖吹搅四潜救沼洠懒艘炼鲗οz神父的愛戀時,她既震驚又恐懼, 迫切地想要將教堂中的這個異物, 遠(yuǎn)遠(yuǎn)地趕走。 但斯戈爾教堂中的事, 并沒有隨著伊恩的消失而結(jié)束。 后來發(fā)生了什么?祁沉笙看著黑色頭紗下,蒂姆嬤嬤恍惚而哀痛的神情, 繼續(xù)問道。 伊恩走了路德拿到了錢,也離開了。 那時候希儂神父開始反思自己,認(rèn)為是他的教育出了問題,才會導(dǎo)致兩個孩子身上發(fā)生這樣不好的事情。 他詢問我是不是不應(yīng)該讓孩子們生活在教堂中,他們需要更為豐富的見聞。 希儂神父有了許多新的想法, 可惜還沒來得及實施,厄運就再次降臨了。 兩個月后,路德又回來了,蒂姆嬤嬤皺著眉,盡管已經(jīng)過去了幾年,但每每想到路德的嘴臉,還是讓她憤怒:他在外面,也不知究竟做了什么,把希儂神父給他的錢,都花光了。 路德再次威脅希儂神父,如果不給他錢,就把伊恩的事情說出去。 起初希儂神父還想感化他,勸導(dǎo)他,可路德卻全然不理,反而嘲笑他迂腐。 神父,盡管我也很想信仰您口中的上帝,可上帝卻給不了我錢。 就這樣,路德一次又一次地來到教堂中,sao擾著希儂神父。他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輕易地就將伊恩的日記本交了出去。他覺得是因為自己如今手頭上沒有了證物,所以希儂才不怕他,才不給他錢的。 于是,路德想出了新的法子。 他,又拿來了一本日記。 又一本日記?汪巒有些疑惑,于是問道:是伊恩還有一本日記嗎? 不,不是,蒂姆嬤嬤搖搖頭,滿是皺紋的手,死死地攥住了黑色的長裙:是他自己的日記。 路德仿照著伊恩日記的內(nèi)容,偽造了一本自己的日記。他將伊恩單純而隱秘的暗戀,扭曲成了希儂神父對他的誘導(dǎo)與猥|褻。 他完全不要臉面的威逼著,讓希儂神父出更多的錢,不然自己就親自將一切傳播出去。 蒂姆嬤嬤閉上了眼睛,她無法回憶那本日記,給希儂神父,給整個斯戈爾教堂帶來的痛苦。 盡管與那位希儂神父素未謀面,汪巒的心緒也為路德那樣無恥的行為而牽動,他難以想象,那位善良的神父,被自己養(yǎng)大的孩子如此抹黑威脅,會是怎樣的心情。 希儂神父不愿意受他的脅迫,我第一次見他生那樣大的氣,讓我們把路德趕出去。蒂姆嬤嬤的話語中,仍是氣憤的,可轉(zhuǎn)眼間又帶上了些許落寞:他知道路德不會就此停手,于是就打算自己離開斯戈爾教堂。 這樣看起來也算是個辦法,可隨即他又擔(dān)心,他走后教堂中的威爾神父,會成為路德下一個目標(biāo)。 正當(dāng)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外面卻突然傳來消息。 路德死了。蒂姆嬤嬤伸手在胸前劃著十字,請求上帝寬恕她,當(dāng)年在得知路德死訊時,不可抑制地生出竊喜。 他因為酗酒,與人爭執(zhí)斗毆,死在了金月灣港口。 當(dāng)所有人認(rèn)為這一切,終于可以隨著路德的死,走向結(jié)束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發(fā)生了。 他死后大約是平時交往的混混們,發(fā)現(xiàn)了那本日記,并將里面的事當(dāng)成笑話傳了出去 幸而那些混混沒有路德處心積慮的謀劃,說出去的話也沒有幾個人真的相信,這件事最終并沒有鬧起來,但路德的事以及那些后來越發(fā)難聽的閑言碎語,終究還是給了希儂神父,沉重的打擊。 他想不通,自己從小教養(yǎng)長大的孩子,為什么會走上歪路,無論是路德,還是伊恩希儂神父始終認(rèn)為,是他的教育出了問題。 他將所有的錯誤與罪責(zé),都負(fù)加在自己的身上,日夜向上帝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