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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邪(玄學(xué)) 第212節(jié)

    “你不緊張你為什么還不穿衣服?忘了?還是說,你要有骨氣的、理智的裸奔?”

    “……”

    看著霍傳山掛著一種“幽怨”的神情慢慢穿衣服,白岐玉撲哧笑出了聲。

    “你還是換回張一賀的臉吧。真的,霍教授做這個表情太詭異了?!?/br>
    祂嘟囔著“我不會再讓步了,我真的要強硬起來了”,然后換回了張一賀的臉。

    “這里是哪兒?”白岐玉張望一周,“白玉蘭樹,舊洋排,那邊是小魚山……青島啊?我還以為你把我抓到什么太平洋小孤島上了呢?!?/br>
    張一賀很小聲的嘟囔了一句,白岐玉卓越的聽力一字不差的捕捉到了。

    他說“你不是不喜歡離開齊魯大地嗎”。

    白岐玉柔和了神情,突然轉(zhuǎn)過身去,在張一賀沒反應(yīng)過來的檔兒,緊緊抱住了他。

    他真的用了十足的力氣,緊到張一賀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他要把他揉到骨子離去,就這樣合二為一,沒有什么再能把他們分離。

    張一賀沒有掙扎。

    反正他不怕痛。他沒有痛覺神經(jīng)。

    他沒有出聲,任同樣沉默著的白岐玉緊緊地抱著,突然,卻覺得臉上很濕,濕的他睜不開眼。

    不知何時,他竟然已經(jīng)淚流滿面。

    那滴淚是冰涼的,滴在頸窩中白岐玉的側(cè)顏上,冰的人心疼。

    ……這是記憶中,祂第一次哭。

    第一次。

    白岐玉不知道太歲身死的時候祂有沒有哭,也不知道祂沉眠于防空洞、發(fā)現(xiàn)太歲的氣息分崩離析成幾千個時有沒有哭。

    但他發(fā)誓,這一定是現(xiàn)在的他見到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哭。

    雨又落下來了。但一滴都沒有砸到漂亮的小白玉身上,祂舍不得。

    白岐玉緊緊閉上眼,嗓音喑啞的說:“這么多年……這么多的痛苦,這么多的孤獨……對不起。還有,謝謝你。還有……我愛你?!?/br>
    祂冰冷的淚水如極寒冰域融化的第一抔春水,斷了線一般,砸在白岐玉臉上。

    祂的委屈,祂的失而復(fù)得的欣喜,還有無數(shù)復(fù)雜的情緒……

    ‘我親愛的愛人啊,你都能感受到嗎?’

    白岐玉的手有些遲緩的向上挪去,輕輕地拍了拍祂的頭。

    “休息一會兒吧,”白岐玉溫柔的說,“預(yù)言都結(jié)束了。他們都死了。我還活著。沒有東西再橫在我們之間了。我們……我們可以像許多年前古巴比倫居住的三十年那樣,永遠幸福的、平和的、甜蜜的在一起了。”

    張一賀冰涼的身軀一震。

    祂好像被抽取了全部的力氣,或者一直苦苦支撐著的,讓他在孤寂漆黑長夜中行走的骨頭終于散架了,軟軟的把頭錘在了白岐玉的肩膀上,任自己的愛人支撐著他。

    就一會兒。祂想,就休息一會兒吧,這是祂應(yīng)得的。

    這是祂應(yīng)得的愛,和應(yīng)得的寶貝。

    雖然太陽即將落山,陽光仍溫暖的讓祂想落淚……啊……果然還是陸地上的陽光溫暖啊。

    他們擁抱了很久,久到小魚山旁嶄新的居民樓亮起了燈,遠航的船嗚嗚的迫近海岸,疫情宣傳標(biāo)語的小紅旗飄搖的像星,張一賀才站直了身體。

    他們四目相對著,在漫天星河與一望無際的柔軟沙灘中,在美好的世間與未來中,只看得到彼此。

    “……不要和我說對不起?!睆堃毁R有些羞赫的打破沉默,“你說過,我們之間,沒必要說這個。我為你做那些不是應(yīng)該的么……”

    “要說的?!卑揍裥χ亮瞬裂蹨I,“怎么可以不說,不然我成什么了?我不叫白岐玉我改名白眼狼算了!”

    聞言,張一賀嚇了一跳:“不要說這種話!你忘了你的言靈有多厲害了?小心你真的被改名……”

    他突然卡了殼。

    對上白岐玉揶揄的神情,張一賀聲音越來越小。

    “不是說不會被我‘玩弄于鼓掌之間了’?不是很有骨氣的說什么你要強硬起來了,你也是有尊嚴(yán)的?還有,什么理智的考慮要不要繼續(xù)開始呢?嗯?”

    “……”

    “說話?”

    “……你聽錯了,”張一賀聲音小小的說,“我沒說過。”

    “那是誰說的?”

    “是%¥#,”張一賀面不改色的說,“剛才他又來搗亂了。下次見面我再砍他幾個頭?!?/br>
    天空中突然暴起一聲尖銳的哨聲,平白的,白岐玉聽懂了這句話。

    【你麻痹的能不能有點骨氣!cao!我吊你個大傻逼,活該一輩子老婆奴!下次再來找我哭你看我理不理你!】

    白岐玉笑瞇瞇的聽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好久不見?!?/br>
    【……】

    【……握草】

    【……握草啊,8:8你個叛徒,它都想起來了你不提前告訴我?。 ?/br>
    【那個,嬌嬌啊,哥哥剛才說的都是夢話,你就當(dāng)聽了個屁,做不得真的哈哈哈。我不打擾,我先走了啊,啊哈哈哈,哥哥走咯……】

    刺的人鼓膜劇痛的哨聲一瞬消失,仿佛剛才虐待神經(jīng)的怪音只是一種過度反應(yīng)的耳鳴。

    遠空中,猛地有什么東西爆閃了一下,一整排夢幻的泡泡崩裂又重塑,最后坍縮成不可見的一個虛空的點。

    %¥#這家伙,別的不說,跑的倒是挺快……

    礙事兒燈泡走了,白岐玉笑的雙眼彎彎,踮起腳尖,親了一口可愛的愛人。

    “餓了。”他說,“帶我去吃海鮮吧?!?/br>
    張一賀的睫毛一顫:“你確定?你不是很討厭海嗎?你還說海里的食物很腥……”

    “怎么,第一天認識我,不知道我善變?我想換換口味不行啊?!?/br>
    “但是……”

    “而且,”白岐玉輕輕打斷他,“我現(xiàn)在位于成長期,胃口大得很。海洋里食物多,比我待在陸地上有益。至少……至少在我成長期過去前,都先不要回陸地了吧?!?/br>
    說著,他捏了一把張一賀挺拔的鼻子,竟然是軟的,這家伙緊張到忘了給自己的皮囊里弄骨頭。

    “還是說,我去你老家做客,不歡迎?”

    張一賀卻沒有錯過白岐玉故作俏皮下的隱瞞的東西。

    “你確定?你的成長期會是一段非常長的時期,海里很黑,陽光稀薄,也沒有你喜歡的人類社會。”

    對著張一賀擔(dān)憂的視線,白岐玉認真的說,確定。

    “一定要我徹底說透嗎?我是想調(diào)整一下心情?!?/br>
    “雖然我說了不會憎恨人類,但短時間內(nèi),我想……我還是不要回到人類社會了吧?!?/br>
    聞言,張一賀也露出了復(fù)雜而悵然的神色。

    許久,他說:“這樣也好。你的水晶宮已經(jīng)修葺好了,是雪焰在日常清掃、維護。。kaico正在%¥#那里學(xué)習(xí),幾年后就回來了。林明晚也是……我們換個地方,繼續(xù)開始?!?/br>
    “雪焰?”白岐玉笑了,“我剛還想問呢,他在你那兒啊。他怎么樣?”

    “他很好,你放心。可惜的是,它長得一點都不像你,是個矮胖子,但是性格很討喜,傻乎乎的……”

    “真好……”

    白岐玉的身軀開始融化,重塑……

    夕暮醉人的紅暉下,一片攝人心魄的瑩白色,映于眼前。

    如何形容這片流動的白呢?

    它似乎是有實質(zhì)的,又似乎沒有,只是一片柔和的流光溢彩,光芒所及之處,均反射著水澤粼粼的光。

    它的形態(tài)是大自然中少見的膏體,卻是光潔的玉石、鐘乳石的觸感,白的發(fā)膩,似乎下一刻就會凝起晶瑩的露珠。

    沒有一個具體的形容詞能描述它的美麗與帶給人的震撼,也沒有任何人的視線能逃過這充滿圣潔而惑人的美。

    而在它出現(xiàn)的一瞬,空氣中開始彌漫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香氣。

    冷冽的、清甜的,像某種水果或者花熟的正好,是一種活潑俏麗的甜香,充滿生機與活力,讓人能聯(lián)想到最美最幸福的時光。

    可,它沒有曾經(jīng)的大小了。

    只有小腿肚的高度,遠遠看去,倒真像一塊上好的玉雕了,那樣小巧可愛的模樣,比祂第一次見它還像幼崽,比祂藏于深海的任何寶藏都矜貴而惹人憐愛。

    如此精致的美麗,背后原因,卻是無法言喻的痛楚。

    真的太小了,連全盛期千分之一大小都沒有,在祂遮天蔽日的原身下,像一粒砂,需要很小心才不會把它弄丟。

    這還是張一賀回收了一部□□軀反哺后的結(jié)果。

    畢竟沒了信仰,也沒了原身。

    張一賀心疼的蹲下身子,輕輕把小小的太歲抱起來,捧在手心。

    白岐玉窩在張一賀的手中,仰頭望向那片無盡璀璨的星空,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悵然,與難以言說的悸動。

    世界上不會有誰會比祂更愛他了。

    過去、現(xiàn)在、未來。沒有誰。

    他清楚的,前所未有的意識這一點。

    他是大地的子民,發(fā)自本能的討厭大水,厭惡大水,但現(xiàn)在,他選擇墜入這片溫柔的水。

    因為這里有祂在。

    一切都結(jié)束了。

    一切也都要迎來新的開始。

    身旁景色輪轉(zhuǎn),仿佛回到了幾百年前離別的那天,他也是這般站在圓柱的最高點,海底最接近天空的地方,輕輕呼喚“祂”的名字。

    [走吧。帶我走吧。]

    【你怎么了?】

    [我的思維元、共振場覆蓋范圍在消退……我的信仰在極速消散……我可能要死了。第三個預(yù)言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