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
該來的還是來了。那瓢潑大雨砸下來,淋濕了整個夜晚。 即便是漆黑一片,也還是能看清頭頂上的烏云。 裴宥坐在落地窗前,看那向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弟弟,連平日里自己開車都不甚樂意的人,竟會在這樣糟糕的天氣和積水成灘的地面上,落下他矜貴的腳。 他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外套落在了車上,襯衫的一角被雨淋濕,也要撐起傘來把林昭的手牽住。 裴宥看見他神色不悅,壓著怒火在說著些什么。 而林昭的表情卻很輕松,輕輕搖了搖他的手臂。 那人便真不再說話了。 面前冷掉的純牛奶已經凝固出一層軟膜,可裴宥還遲遲不能回過神來。 * “怎么會想去喝咖啡?” 林昭說:“不是喝咖啡,是喝牛奶?!?/br> 裴辭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他怕她晚上睡不著。 車身隱入車流,等待堵車的漫長間隙里,裴辭突然問她,今天怎么樣? “挺好的。醫(yī)生讓我常來?!?/br> 其實保不齊有訛錢的嫌疑,畢竟裴辭一下子砸了這么多錢,明擺著在告訴人家,我很有錢還很好騙,對我的人好一點。 診所百分百的服務態(tài)度讓林昭覺得驚恐,但也真的從中感覺到自己在恢復。 “那你就常去。不用考慮錢的問題。” 她眨眨眼,“會算在我的欠款里嗎?” 前面的車突然急剎,裴辭猛摁了一下喇叭。 他看過來,眼神是嫌棄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 有時候林昭也會很佩服他,明明是在說軟話,但這張臉還是拽得像別人得罪了他哪里,還是十惡不赦的那種。 “你欠我的,如果要還,這輩子都還不完。”他說,“所以你別想了?!?/br> 他的意思是,欠一輩子吧。 林昭嘆了口氣。 這人的嘴。 估計地球爆炸了,裴辭的嘴還在。 車廂沉默下來,林昭問他:“你就沒什么想跟我說的嗎?” 裴辭從來不和她分享那些事情,她也從不過問,但如果真如裴宥所說的那么嚴重,林昭還是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擔心。 只是她擔心的不是裴辭真的輸掉這場角逐,而是他若無其事下的壓力。 “我能有什么事情沒和你說?” 他的側臉線條鋒利,分明的下頜線連著喉結,漂亮到鬼斧神工。 林昭盯著那沉靜的面容看了一會兒,默默地把剩下的話咽回去。 * 真正察覺不對勁,是下班回家時常能看見裴辭開始。 “你回來的好早。” “沒什么事就回來了?!?/br> 林昭走進廚房,把東西放到水池里,“我買了牡蠣和排骨,你今晚想先吃哪個?” 他說排骨。 從沙發(fā)到廚房,不遠的距離被他走得無聲無息。林昭早已習慣了他的神出鬼沒和偶爾沉默,只是折蔥花被他從后面抱住的時候,心里還是產生了一瞬間的刺痛。 “怎么了?” 有些事情就算裴辭不說,也會有媒體走漏風聲。 即便還沒到登上新聞頭條的地步,但她知道,或許離這一天不遠了。 而他不愿坦白的顧慮究竟是什么,林昭沒有那么強的好奇心。 “家里好像沒有醋了,你委屈一下,吃紅燒的好不好?” 她什么都沒問。 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 “林昭?!迸徂o摸著她纖細的手腕,一遍又一遍,沿著筋rou的軌跡,像在她身上探索什么,“如果我不是裴辭,你還會為留在這里為我做飯嗎?” 有什么東西掉進了水里。 她轉過身來,吻住了他。 不是看不到他眼里的震驚和詫異,但還是阻止不了自己內心翻起來的浪潮。 “你不是裴辭,你還能是誰呢?” 他的瞳孔好濕,林昭在十六歲那年見過一次。 在她和裴宥決定訂婚的那一天。 他站在她家樓下,陪同著父母親和哥哥一起離開。 卻突然回頭,和在二樓看著他們離開的林昭四目相對。 那道一模一樣的視線。 時隔十年,林昭終于看懂了。 也終于明白,自己那時候的心痛,從何而起。 * 隔壁傅總破產是虛晃一槍,這位是真破產。想不出標題,想來想去都覺得,這章的少爺如果有尾巴,估計是搖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