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驟然提到了喉嚨口。

    齊晚寐曾經(jīng)痛失所有，滿手鮮血，曾經(jīng)是游蕩孤魂，無處可依，現(xiàn)在真的能······有家嗎？

    雖然在瑯琊臺她終于明白東方衡的心意，可是就算兩心相許，東方衡對亡妻如此深情，他真的愿意讓她成為東方念的娘親，和她成為家人嗎？

    這是貪欲，她不敢奢求，黯然垂下眼眸。

    “好。”

    東方衡簡單又真誠的一個(gè)字砸進(jìn)齊晚寐的耳畔，震得她聲音都是結(jié)巴的：“少、少衡君······”

    還未來得及消化，齊晚寐的手腕便被東方念一拉，人就湊到了東方衡跟前。

    瞧見兩人臉上飛過的一抹紅暈，罪魁禍?zhǔn)讝|方念心滿意足地在心里將自己夸了個(gè)遍。

    對于這件“月老偉業(yè)”，這個(gè)鬼靈精一向自詡自己做得有模有樣。

    “太好了！我真的是聰明，拐了個(gè)如花似玉的便宜阿娘哈哈哈！”

    “沒規(guī)矩?！睎|方衡朝東方念沉聲道，“是阿娘。”

    “略?！睎|方念吐了吐舌頭。

    “跟我來。”東方衡牽著齊晚寐的手，往前走去。

    東方念乖巧地捂住了眼睛，彎起一抹淺淺梨渦：“沒眼看，沒眼看，我就不跟上去了。”

    風(fēng)雪中，東方衡挽著齊晚寐的手腕，雪地里，一大一小，一深一淺的腳印緊緊相隨著。

    齊氏祠堂內(nèi)，整潔如初，白蠟燭立在香爐中央，繚繞的清香裹著宗祠神臺上齊氏歷代掌門的牌位。

    齊晚寐和東方衡跪坐于蒲團(tuán)之上，合手叩了三拜。

    東方衡從袖中掏出一枚戒指遞給齊晚寐，跳動的燭光下，齊晚寐認(rèn)出了這是什么。

    “六壬戒指？！”齊晚寐將戒指握在掌心，眸中跳動著興奮的光芒。

    這可是十年前，齊沅音親手給她戴上的信物！

    齊氏歷代掌門的傳承之物！

    “我有一道友，幫我找到的?！睎|方衡道。

    當(dāng)年半步多一戰(zhàn)，齊晚寐魂消身隕，魅骨被人悄然供于清水村道觀之中，不悔鈴和滿意皆被收繳于東方氏。

    然而，這六壬戒指卻是不知所蹤。

    沒想到今天還能重見天日。

    東方衡默然點(diǎn)頭，示意她上前祭拜。

    齊晚寐斂了斂激動之色，將六壬戒指放置在牌位面前，攜著滿腔的思念道：“爹爹，阿娘，沅音姨，我回來了?！?/br>
    齊氏歷代先人牌位前，白燭閃爍著微光，一搖一閃間，似乎故人依存。

    “對不起，我十年前沒能護(hù)好齊氏上下。好在，齊氏的根還在，家沒毀。我答應(yīng)你們，一定會讓太湖齊氏傳承不絕?！?/br>
    齊晚寐執(zhí)起東方衡的手，聲色輕緩：“今天，我?guī)€(gè)人來見你們了。你們在下面一定要好好保佑他，保佑他健康平安，一世逍遙?！?/br>
    聽到這句，東方衡七分喜悅涌上眉梢，但卻仍有三分擔(dān)憂劃過心頭。

    齊晚寐看著六壬戒指，眸光落在東方衡臉上。

    “少衡君，你說，這個(gè)六壬戒指是你那位道友找到的？”

    “嗯?！睎|方衡答得很輕，視線微移，這輕微的閃躲，令齊晚寐語氣更淡，淡得像是在壓抑些什么。

    “那么，齊氏長明島被燒成那樣，還有這些牌位？也是你那位道友恢復(fù)的？”

    “嗯······”

    隨著東方衡重復(fù)的一個(gè)字落下，齊晚寐心中有些東西，仿佛要奔涌而出，她苦笑道：“十年，誰會花十年的時(shí)間去做這樣的事情？這個(gè)人是怎么做得到的？”

    這一步一步地詢問，讓東方衡明白，似乎避無可避。

    他深切的眸光落在齊晚寐的臉上，終于低聲道：“想做到，便一定做得到?！?/br>
    看著這樣的目光，只在一瞬間，眼眶便被灼紅了！

    一股如卷風(fēng)駭浪的情感再也無法抑制，齊晚寐撞入了東方衡的懷中。

    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東方衡猝不及防地頓了頓。

    齊晚寐的沙啞聲調(diào)已連不成完整的話語。

    “謝、謝、謝謝你，少衡君。我、知、道、知道都是你?！?/br>
    她將他緊緊摟著，恨不得融入骨髓，極力壓住哭腔，保持咬字清晰：“謝謝你，用法力維持著長明島百花盛放的模樣，謝謝你，將當(dāng)年那個(gè)破敗不堪的齊氏完好地保存了下來，謝謝你，找到齊氏的傳承之物，讓我時(shí)至今日還可以吊唁先人！”

    “謝謝你，不離不棄······謝——”齊晚寐卡住，再次道：“我知道，你沒有承認(rèn)，是不想我對你只是感激之情?！?/br>
    心揪緊了，喉口都是苦甜摻半，齊晚寐哽咽出聲。

    “如果你覺得我在瑯琊臺聽竹院說得太草率，那我便再說一次！”

    東方衡聲音一沉：“什、什么？”

    齊晚寐深吸一口氣，篤定道：“少衡君，師兄，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這件事，不會因?yàn)槿魏稳?，任何事而改變！?/br>
    東方衡身子一顫，隔著兩人厚厚的衣袍，齊晚寐都能聽到他那一陣陣強(qiáng)有力的心跳聲。

    齊晚寐剛要推開東方衡，想看看他的反應(yīng)。

    可卻在一瞬之間，被身后的一只手抵住。

    東方衡將她重新緊緊摟入懷中。

    一個(gè)沉熾的嗓音蕩在齊晚寐耳畔：“我也是。”

    外面風(fēng)雪又厚了一層，齊晚寐眼中淚光閃爍著，她原本是個(gè)極怕冷之人，此刻卻覺得心頭極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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