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了頭，臉上也起了哀傷的神色，仿佛一個滿懷愛意卻得不到同等的愛的人。“我很抱歉，塞德里克?！彼f，“終于如此接近你生命中想要得到的東西，卻又從來沒能——沒能真正得到它，我想這就是生活的本質(zhì)吧?！彼难劬Χ⒅湛盏木票Ｔ谝魂噮拹旱臎_動中，她騰地站了起來在餐桌旁來回踱步，“我覺得你應(yīng)該查明真相?！?/br>
    “什么真相？”

    “我的意思是，既然魔法部可以否認(rèn)伏地魔回來了，他們又怎么不會向你謊稱資金不足呢？我們都清楚你準(zhǔn)備了多久，花了多少心血，不是能讓他們一句話就否決的。”她并沒有真的喝醉，不過已經(jīng)到了說起話來滔滔不絕的程度。無論什么想法，但凡進(jìn)入了大腦，她都能脫口而出。

    “我不認(rèn)為他們在這件事情上說了謊，這太荒唐了。教育司知道什么對孩子們是好的，如果有資金他們肯定會同意我的提案的。再說，我的計(jì)劃也有不成熟的地方?！?/br>
    “那么導(dǎo)致你的提案無法完善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你介意我這么問嗎？”

    “我想主要是因?yàn)槲业睦硐牖季S。”塞德里克說。他的口氣顯得害羞，好似在吐露什么機(jī)密，就像一個藝術(shù)家說“我的畫”，一個作曲家說“我的音樂”，又或者一個像萊姆斯那樣的狼人說“我毛茸茸的小問題”。

    “好吧，既然你這么說——那好吧。我想你是對的，教育司知道什么對孩子們是好的，就像鄧布利多知道什么對我是好的?！比绻@句話她沒有用嘲弄的口吻說，大概還能叫人信服。

    “我相信鄧布利多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你知道嗎，哈利，你聽上去有點(diǎn)——你為什么非要對我不依不饒？”

    “因?yàn)槟阏J(rèn)為他所做的一切決定都是最好的，可是在我看來，鄧布利多是個高高在上的人?！彼谌吕锟梭@愕的目光下繼續(xù)說道，“我說的有錯嗎？鄧布利多讓他留下來坐牢似的待在屋子里，而他討厭這樣，所以之前的那個晚上他想要出來——”

    “鄧布利多一直在努力保護(hù)西里斯。”塞德里克說。

    “可是沒有人喜歡被鎖起來，被當(dāng)成一個不存在的人！”哈利氣惱到極點(diǎn)，反駁他說，“去年整個夏天他就是這樣對待我的?！?/br>
    塞德里克想了很久才回答，久得讓她開始感到害怕了?！啊覜]有說他是個完美的人?！弊詈笏终寰渥玫卣f，“他是個有缺點(diǎn)的人，但是我不會稱他高高在上?！?/br>
    “高高在上?！彼虉?zhí)道，全身顫抖得厲害，“他傲慢，他漠不關(guān)心，還說什么理解我的感受——都是狗屁——狗屁！”

    “鄧布利多總是盡他所能。出了這種事情，通常不是某一個人的責(zé)任。”

    “這就是你試圖傳遞給孩子們的東西嗎，嗯？告訴大家把總是盡他所能的鄧布利多看作你們的偉大領(lǐng)袖，你們的精神支柱？”

    “別這樣，”他說，“這樣說就過分了。”

    她喘著氣，牙關(guān)緊咬，腳下徑直往前走，卻不知道該去哪兒。為什么自己非要跑到陽臺來呢？她知道自己這樣顯得滑稽，但是如果要從門口出去，就得先經(jīng)過會客室里的塞德里克。對著薩里的夜景，她停住了，也沒有回頭看。過了一會兒，她聽到公寓鑰匙在口袋里發(fā)出的叮當(dāng)聲：他正在走過來。

    哈利轉(zhuǎn)過身去?！皩Σ黄稹！彼f著，不敢正視他，“對不起，塞德里克。我沒法——沒法告訴你我到底有多么抱歉?！?/br>
    “你不用道歉?！比吕锟丝雌饋砀械胶軐擂?，“我想你可能很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是的，我累了?！彼鹉榿?，目光定定落在戀人的面孔上?！澳阒烙屑虑樘貏e可笑嗎？我都已經(jīng)成年了，可還是什么事情都弄不明白。”

    “好吧。”此時他用一種超然且困惑的眼神回望她，更像是位年輕的精神病專家，而不是國際教育司的職員。“好吧。哈利，回屋里來好嗎？”

    “不，我——我想——”她到底想要什么呢？“我想出去透透氣，走一走。我自己一個人?！?/br>
    “你確定？沒有我的幫助你會沒事嗎？”

    “我不會走遠(yuǎn)的?！?/br>
    她去幾條街外的酒吧，點(diǎn)了一杯馬丁尼，結(jié)賬時留下一筆過于慷慨的小費(fèi)，接著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只好掉頭回去。她希望塞德里克醒著，在客廳里等著她，那樣他能安慰她，讓她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不過，他也可能已經(jīng)睡著了，那樣就無需交談，無需再來一次關(guān)于西里斯的死的討論。

    她進(jìn)門時看見了他。塞德里克正一個人坐在廚房的桌子前，他抬起頭來微微一笑，接著就像做慢動作一般站起來往前走。“你回來了?！?/br>
    這下她更加歉疚，但也不準(zhǔn)備道第二次歉，只能說：“對，我回來了?！边^了會兒，哈利還站在原地，“你先睡吧，我一會兒就來?！?/br>
    “好的?！泵慨?dāng)塞德里克不知道該說什么時候，就會這樣用手指不經(jīng)意撩下眉頭的一絲短發(fā)。

    客廳終于只剩下她一個人了。書架上沒有什么她想讀的，電視上也沒什么可看，別無他事可做。然后她翻到了櫥柜角落里那部塞德里克買下的電影光碟，看得見風(fēng)景的房間。打開塑料盒子，哈利把食指伸進(jìn)光碟中間那個小孔，另一只手不疾不徐地?fù)芘吘?，讓它在手上旋轉(zhuǎn)著——天啊，已經(jīng)過去一整年了，從那天起——這部電影是他們愛情圓滿的開始，她記得——記得什么來著？噢，這部好像有主角們被人津津樂道的衤果泳片段，她和塞德里克都沒能看到，因?yàn)椴シ牌骺ㄗ×?，偶爾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接著他們干脆在沙發(fā)上自己親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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