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姐冷眼盯著王敏正，王敏正一時(shí)酒都醒了，笑問：“奶奶哪里不舒服？”

    沈澄也道：“你是乏了吧，要不你歇著去吧！”

    錦姐怒道：“你的好妻兒，早不病晚不病，我娘家哥哥一來，他們就病了，現(xiàn)下要見你！”

    沈澄沒聽明白，李希青是知道的，王敏正窘道：“不當(dāng)家，一點(diǎn)小事，我去去就回?！庇窒蝈\姐連作兩揖，“孩子病了我不得不去看看，奶奶告罪。”

    錦姐閉著眼不耐煩，“滾滾滾！“

    王敏正道了一聲失陪急急奔去了。

    沈澄問錦姐：“這孩子是怎么回事？”

    “他和妾生的?！?/br>
    “這納妾是你肯的嗎？“

    錦姐只煩道：“ 我眼不為凈，這妾是他先妻時(shí)納的，我進(jìn)門他孩子都周歲了，由得我肯不肯？”

    “什么？你嫁過來之前知道嗎？”

    “知道?！?/br>
    “那你不與我說呢？”

    錦姐憤而起身，“我與你說，我與你說什么？我說你帶我走，你帶嗎？”

    沈澄一時(shí)垂首無言，李希青對(duì)錦姐：“干什么呢？還說這老話做什么？”又對(duì)沈澄，“弟弟你往日那些道理哪里去了？你這會(huì)兒還是個(gè)知禮的人嗎？人家續(xù)不續(xù)弦有沒有子與你說了能怎樣？你還不讓錦姐嫁了？你抬頭看看他家是什么人家？還委曲咱家妹子了嗎？”

    沈澄靜了一會(huì)兒，抬手告罪道：“是我的不對(duì)，不該說這些不知長短的話?！闭f著向錦姐和李希青各行了一禮，：“哥哥，meimei，方才是我不對(duì)，你們勿怪。”見錦姐繃著臉，又軟道：“meimei，你聽我說，這男人家有妾室是常事，不獨(dú)王兄就我們也不能例外，這春姐不能長隨你，這妾就是你的左膀右臂了，這孩子雖是從她肚里出來的，說到底卻是你的，如此也算是美滿了，這是一件好事，王兄是知心貼意的人你不該為這些事同他生氣?！?/br>
    “好秀才，好舉人，說得有理多著呢！我出嫁前我爹說得還不如你呢！”錦姐冷道。

    沈澄知她在惱自己，“meimei既是生我的氣，就不要怪王兄了。”

    “不！”錦姐坦然道：“你們兩個(gè)我都?xì)猓覛饽銢]娶我，我氣他娶了我?！比酉逻@句話，拂袖就走。

    李希青和春園都不敢攔，沈澄慢慢坐下來，那一股悲辛瞬間涌上心頭，李希青為難道：“這是怎么說的，你們還能不能好好的？”

    “是我不對(duì)，都是我的不對(duì)?！鄙虺梧?，一時(shí)又苦笑起來。

    王敏正看完樹哥兒的病，回身過來席已散了，沈澄獨(dú)自在客房，李希青同春園在陪錦姐說話，見了王敏正錦姐臉色一變，話也不想說了，“我困了，歇著去了?！?/br>
    李希青悄悄跟王敏正說了幾句，王敏正點(diǎn)點(diǎn)頭，“表兄放心，我都知道的?！坝滞簣@說：”你陪表兄去吧，不用在屋里了?！?/br>
    王敏正在外間坐下，自己倒了杯水喝，坐了良久，問：“你睡了嗎？”

    只見里間放著帳子，等了半響一絲聲兒也沒有，王敏正手上轉(zhuǎn)著空杯說：“以前的事你也不必想了，此昀哥非彼云哥，沈澄是個(gè)磊落人，如今也是有妻室的，我就是放你跟他去，他也娶不得你了?！耙琅f聽不見有動(dòng)靜，王敏正大著膽子道：”這事你明白，沈澄也明白，我知道我不如他，你有氣也只…“說到這里錦姐飛出一個(gè)枕頭，虧得王敏正閃得快，只將桌上的杯兒打翻了，錦姐罵道：”你說你不如他，他說他不如你，我管你們?nèi)绮蝗绲?，我就你們兩個(gè)人可以嫁了嗎？你也不用再提云哥兒，無論是他沈云哥還是你王昀哥?！?/br>
    王敏正說：“奶奶息怒，我這不是怕你傷心勸你的話嗎？“

    “我呸！“錦姐指著門道：”你給我出去，我不見你我就不傷心了。”

    王敏正沒法兒，“那奶奶好生歇著，我在書房，你要使喚叫一聲便是?！?/br>
    一連幾日錦姐總是悶悶不樂，沈澄臨走來辭行，錦姐也不顧當(dāng)眾，“帶我走的話我不說了，你我心知。我在王家好好的，你上京也多保重?！庇窒蚶钕Ｇ嗾f：“哥哥你考上秀才不容易，姨母替你捐這個(gè)貢更不容易，你不要想旁的心思，當(dāng)了官來接春姐就是了。”

    李希青說：“meimei你也不要多想，這么好的人家，這么大有家業(yè)，你當(dāng)著奶奶好好受用?！?/br>
    “我懂得?！?/br>
    王敏正讓人備了禮品一路親送，沈澄過了牌樓，回首看那長巷高墻，心想，這正是侯門深似海，蕭郎是路人，但只要她過得好，我一生一世愿不相見。

    錦姐落寞了好多天，王敏正說同她上街，她都沒什么興致，王敏正找著說：“四月農(nóng)忙，城外土地廟里演社戲，你要不要去看？“

    “社戲？“錦姐沒聽過北方戲一時(shí)有點(diǎn)活動(dòng)，春園助說：”去吧，去吧，我小時(shí)候坐村頭也聽?wèi)蚰?，那戲可比城里熱鬧多了，什么把式都有，我也想去?！?/br>
    錦姐借坡下驢，淡淡道：“那讓人收拾收拾，我們明天去吧?！?/br>
    王敏正見她肯去，就知她心懷是開了，晚上廚房又送了兩個(gè)可口的菜，錦姐酒足飯飽，桂香送水來她洗了個(gè)熱水澡，春園鋪床熏香，王敏正又尋了兩本她愛看的書送上，那房中燭光融融，再大的氣也化了，錦姐也沒趕他，當(dāng)夜兩人又一同宿了。

    王敏正看錦姐還算適意，柔聲問：“我能問你個(gè)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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