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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為何如此有病 第197節(jié)

    如今晏寒來靈力透支、難以行動,丹丸藥效發(fā)作,應(yīng)該是一個時辰左右。

    一個時辰后,待晏寒來恢復(fù)一些氣力,無論月梵他們有沒有發(fā)來回信,他倆都得離開山洞,主動去尋找其他人了。

    這個小世界,比他們想象中兇險許多。

    想到這里,謝星搖后腦勺陣陣發(fā)疼,打了個哈欠。

    她白天在浮風(fēng)城里用盡腦細胞,后來進入深海、遭遇風(fēng)暴,神識恍恍惚惚,又進入了晏寒來的記憶。

    從頭到尾疲于奔波,沒有一刻消停的時候,這會兒身體終于不堪負荷,感到了鋪天蓋地的疲憊。

    晏寒來看出這一點,輕撩眼睫:“被子在那邊?!?/br>
    許是覺得謝星搖合上的衣襟松松垮垮,他開口時費力抬了手,將衣服攏緊。

    察覺身前的少女直愣愣盯著他瞧,晏寒來耳后微熱,面色更冷:“謝姑娘不去歇息,當心力竭?!?/br>
    謝星搖不知在想些什么,遲疑眨眼,乖乖點了點頭:“哦?!?/br>
    于是身邊那道緋紅的影子漸漸遠去,晏寒來聽著她的腳步聲,疲乏闔上雙眼。

    被她唇瓣貼過的右手,直至此刻,仍在悄然發(fā)熱。

    雨聲嘈雜,他閉著眼,睡不著。

    過往的記憶翻涌如潮,痛苦的屈辱的,無一例外好似針扎,深深印刻于識海。

    他從未忘記仇恨,也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復(fù)仇。

    孑然一身的復(fù)仇。

    那段日子過得狼狽不堪,跌跌撞撞,猶如一匹獨狼。

    方才細細回想,在識海突然多出的那段記憶里,身邊卻出現(xiàn)了另一道影子。

    無比虛幻,卻又無比真實。在滿是血氣與絕望的暗艙里,那人抱著他落下淚來,一遍遍告訴他,未來的晏寒來很好,會被所有人喜歡。

    那是謝星搖。

    右手又一次涌上陣陣熱潮,不知怎么,熱意似乎guntang得過了頭,像在被火灼燒。

    晏寒來輕輕動一下指尖。

    想起夢里的一切,他心中悸動,兼有酸澀的不安。

    這么多年來,一心復(fù)仇變強的少年很少像這樣患得患失——

    想讓她看見,又不愿讓她看見。

    他害怕在謝星搖眼中,見到類似于“同情”“可憐”和“看不起”的神色。

    安靜的洞xue里落針可聞,倏忽之際,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讓他迅速睜眼。

    甫一抬頭,見到謝星搖。

    像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她微微張大雙眼,兔子一樣渾身頓住。

    晏寒來:……

    晏寒來:“怎么?”

    “晏公子?!?/br>
    她腳步輕快,小跑到他跟前停下:“今天下雨?!?/br>
    晏寒來想不明白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沉默抬眼。

    謝星搖輕咳:“下雨好冷?!?/br>
    晏寒來言簡意賅:“被子給你了?!?/br>
    那分明是冬天用的棉被。

    對方立馬正色:“我有被子,你著涼了怎么辦。”

    兩個人待在山洞里,他總不可能自己搶過被子,讓一個小姑娘受凍受涼。

    晏寒來語氣不變:“不必,我不畏寒。”

    謝星搖欲言又止,摸摸鼻尖,又碰碰耳垂。

    她有些猶豫,鼓起勇氣開口:“可是,下雨,一個人睡,也很冷?!?/br>
    與他四目相對,謝星搖欲蓋彌彰挺直后背:“就是,晏公子你懂的吧,被子里被潮氣浸透,剛進去就被凍出來了,待不久的?!?/br>
    晏寒來努力理解她的意思。

    晏寒來靜默一瞬:“謝姑娘稍候片刻,我為你捂熱?!?/br>
    什么捂熱。

    那豈不就是——

    謝星搖后退一步,脫口而出:“不不不用!不用晏公子暖床,我的意思是——”

    這句話剛剛出口,她就差點咬到自己舌頭,腦子里嗡然一響。

    晏寒來也是微赧,長睫簌簌顫了顫。

    可惡。

    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這么大膽,鼓起的勇氣還沒一鼓作氣宣泄出來,就漏了個一干二凈。

    當時用“吸去毒血”的名義親了親晏寒來右手,就已經(jīng)讓她緊張到心快加速,根本不像明面上那般云淡風(fēng)輕。

    謝星搖壓下心中緊張,努力思考接下來的措辭。

    猝不及防,角落里的晏寒來張開薄唇。

    “兩個人?”

    她陡然抬眼。

    洞外的樹叢輕輕一晃,在他面上映出婆娑倒影,少年眸光清潤,冷凌凌的眸子一眨不??粗?。

    嘴唇是毫無血色的蒼白,卻又隱隱現(xiàn)出血一樣的艷。

    謝星搖又摸了下耳朵:“……嗯?!?/br>
    晏寒來默然起身。

    她還是緊張,試探性瞟他:“我可以把被子搬過來?!?/br>
    對方像是不動聲色笑了笑:“這種事情,還不必勞煩謝姑娘?!?/br>
    他行走時沒什么力氣,整個人看上去虛弱懶散,動作倒是很快,左手掀開毛毯,貓一樣進入被褥。

    謝星搖跟在他身后,正要鉆進被子,聽晏寒來淡聲道:“這里。”

    他側(cè)了個身,讓出方才躺過的地方,被少年人的體溫浸染后,被褥散出縷縷暖熱。

    晏寒來一頓:“衣服,是干凈的?!?/br>
    ……還真成了暖床。

    謝星搖點點頭,心中生出一絲小小的雀躍,乖乖躺進被子。

    兩個人和一個人睡在被褥里,感覺截然不同。

    她從棉被里醒來的時候,身邊空空蕩蕩,恍惚中翻了好幾次身,這會兒一抬眼,就能見到近在咫尺的另一道影子。

    晏寒來的氣息好熱。

    她總覺得不對,佯裝鎮(zhèn)定地開口:“晏公子,是不是染上了風(fēng)寒?”

    晏寒來:“并未。”

    他小聲爭辯:“我還沒到一吹冷風(fēng)就著涼的地步。”

    明明上上次喝酒以后,某人就發(fā)燒頭痛,說話甕聲甕氣,還被雀知誤以為在打奶嗝。

    謝星搖暗暗腹誹,正要開口,耳后兀地一熱——

    晏寒來倏然側(cè)過身來,定定對上她雙眼。

    四下幽謐,在無比狹窄的空間里,二人幾乎是毫厘之距。

    他眼中沒了平日里的懶倦,如同澄凈潤澤的墨玉棋子,五官深邃,被晃動的樹影映出銳利輪廓。

    碎發(fā)凌亂,好似墨云,因晏寒來微微一動,在頰邊輕悠晃蕩。

    昳麗,沉靜,凌厲又溫柔。

    他喉結(jié)上下滾落:“還冷么?”

    其實已經(jīng)不冷了。

    靈狐少年氣息guntang,足以驅(qū)散潮濕的冷意,但鬼使神差,謝星搖還是低聲道:“有點兒。”

    于是耳邊傳來衣物摩挲的細微聲響。

    她屏住呼吸。

    隨著熱意流淌,晏寒來左手貼上她后背,往懷里一壓。

    他身上是干凈清爽的皂香,夾雜有藥膏的薄荷氣息。

    謝星搖嗅了嗅,與此同時,感受到少年心口沉重的震動。

    晏寒來:“這樣呢?”

    “唔?!?/br>
    溫暖的被窩最容易讓人心生困倦,謝星搖腦袋越來越沉,沒頭沒尾地問他:“晏公子,靈狐一族會因為心愛之人分化性別,對吧?”

    晏寒來:“嗯?!?/br>
    她低低吸了吸氣:“你看上去是男孩子喔?!?/br>
    “化形術(shù)而已?!?/br>
    他毫無停頓地解釋,如同下意識想要澄清:“靈狐一族五歲時,會讓小孩自行選定男女,在真正分化前,以選定的性別過活。”

    謝星搖笑了笑:“所以直到現(xiàn)在,晏公子都沒喜歡過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