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散落一地的照片，踉蹌著腳步站起身來，腦中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秦以律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的mama和另外一個男人打得火熱卻沒有說出來。

    書房半掩著的門被推開了，秦以律詫異地看著站在書架旁邊的女人，滿懷欣喜地問道：“什么時候回來的？”

    顏希轉(zhuǎn)身看他，鼻尖陡然變得酸澀，她扶著書架站直了身子，淡淡道：“回來那些東西?！?/br>
    他順手開了燈，笑著朝她走了過去，將她抱在懷里，貪戀地聞著她的氣息，說道：“還要過去嗎？”

    顏希任由他抱著，靜靜地感覺這他臉頰上的熱度，輕聲應(yīng)道：“一會兒就走?！?/br>
    聞言，他緊了緊手上的力道，長長舒出一口氣來，“吃了晚飯再去吧，今年你都沒在家里吃過飯?！鳖D了頓，他又道：“等周末了我去醫(yī)院陪你?！?/br>
    “不用，我外公看到你會不高興的。”

    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他緩緩松開了手，直起身子緊盯著她的眼睛看著。

    “秦以律，你知道你mama的事為什么沒有告訴我？”她仰頭看他，神色卻是異常的平靜，“還是因為她是你mama？”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急急抬頭尋找書架上的那本《浮士德》，找了好久才看到它平躺在最下面，垂眸看著地面，視線落在那寥寥幾張的照片上，不發(fā)一語，不是默認(rèn)而是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

    她忍著抬臂的沖動，循著他的視線落在地上，“你和你mama一樣討人厭。”說完，她推開他的身子，拿著自己擺在辦公桌上的照片，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

    秦以律初六就開始上班了，周末的時候，拎著保溫桶進了病房，顏希抬頭看了他一眼后又低下頭去，何順銘睡著了，她拿了棉簽沾了水在他干裂的唇上擦拭著，對于突然出現(xiàn)在里面的人置之不理。

    “我?guī)Я唆~湯，現(xiàn)在喝嗎？”他只是想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早在心中就已經(jīng)幫她給出了答案，倒了一碗湯出來端到她跟前，柔和著聲音道：“喝點兒吧。”

    顏希依舊坐著，抬頭看了看輸液瓶里的液體后又幫何順銘掖好了被角?！拔矣憛捘恪！?/br>
    他靜默地站著，垂眸看著冒著從碗里升騰起來的白煙，努力地勸慰著自己他們之間的溝壑不會越來越大，早晚有一天都會被填平的，最壞也就像剛結(jié)婚的時候，只要他堅持著他們還是會再一次靠近的。

    余光瞥見何順銘動了動唇瓣，他把碗擱在床頭柜上，啞聲道：“我先走了?！?/br>
    病房內(nèi)又變得安靜，放在床頭柜上的魚湯不時地飄出香氣來，不知什么時候何順銘醒了，從他的眼神來看他是清醒的，顏希眨了眨眼睛擠出笑容，靜靜地與他對視著。

    ……

    醫(yī)院里并沒有新年的喜慶，有的只是生離死別和消毒水的味道，在這里，每一天都能聽到別人的哭聲，有高興的也有悲傷的，隔壁病房的老人在睡夢中離開了，她站在門邊看著他的家屬相扶著走出了病房，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眼淚，也有人安慰著說道：“爸爸走了也好，還能少受些苦。”

    顏希退回病房內(nèi)，關(guān)上門隔絕了外面的鬧聲，她疲憊地靠在門板上垂下肩頭，揉著自己紅腫的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氣來，努力地讓自己放寬心不要胡思亂想。監(jiān)護儀有規(guī)律的發(fā)出“嘀嘀”的響聲，她的耳邊，似乎除了這個再也聽不見其它了，踩著步子走到床邊，立在一旁看著床上滿鬢斑白的老人，以前那個能抱著她舉高的人隨著時光老去了，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眼眶變得熱熱的，右手握成拳頭捶著自己的胸口，想要打散胸口的窒息感，可是那種感覺一直存在著，堵在她心里頭怎么也揮不去。

    遠(yuǎn)處的高樓上閃爍著霓虹燈，她站在窗邊看著夜空中升起的孔明燈，掏出開了靜音的手機看了看，有兩通未接來電，全是范渺渺打過來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著，正要關(guān)機時手機屏幕上突然閃爍著一串號碼以及號碼主人的名字，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通了，往病床的方向看了一眼后才小聲道：“干什么？”

    顏希連著好幾天都沒有休息好，聲音聽起來也沒有以往的清脆，那邊 ，秦以律聲音溫和，猶如清泉淌入她的心底，“我買了生煎包，就在樓下，你餓了嗎？”

    “不餓。”想了想，她又道：“你不用來找我了?！?/br>
    “你下來吧，我等你?！闭f完，不給她回答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王媽帶了晚飯來醫(yī)院，顏希見她這幾天一直來回奔波著感覺挺虧欠她的，“你辛苦嗎？”

    王媽笑了笑，看到何順銘狀況不錯后才說道：“辛苦什么，只要老爺沒事就好了?！彼蜒b著食物的保溫桶放在矮幾上，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吃飯?！袄蠣敍]事了我們小希也就高興了，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會跟著高興?！?/br>
    顏?？粗鋈幌肫鹆饲匾月桑龥]有往前去，而是拿了自己的大衣穿上，“你先吃吧，我下去一趟?！?/br>
    王媽張了張嘴巴，無奈嘆息一聲，道：“去吧。”

    她趕到樓下時秦以律還在，輕易地找到了他的車，迎著冷冽的寒風(fēng)走到車門邊彎下腰來，車窗降下，借著外面的燈光，她看清了里面的人。

    秦以律看著她笑了笑，在她坐進車內(nèi)后他有些激動地遞過去一個餐盒，“吃不飽再帶你去吃餃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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