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綾心說跟你差不多那離涼了也不遠(yuǎn)了啊。

    胡綾削弱了兩層攻擊力，說：“你倆直播賺的錢……夠日常開銷嗎？”

    萱子說：“東哥管我吃住，我直播賺的錢跟他四六分，我四他六。其實……當(dāng)初我也去過前沿面試過，但小咪讓我做的那些我男朋友不同意，后來東哥留下我了?！彼贿呎f一邊玩叉子?！皷|哥從來沒要求過我直播什么內(nèi)容，有時候我賺得特別少，他也沒怪過我。我也想好好直播賺錢報答他，但人氣一直很低，唉……”

    胡綾說：“你沒想點辦法？”

    萱子：“什么辦法？”

    “發(fā)揮一下自己的長處?！焙c引導(dǎo)她，“你沒覺得自己的聲音很好聽嗎？”

    萱子坐直了，斜眼看胡綾。

    “干嘛？你也讓我口sao嗎？我都說了我男朋友不讓?！?/br>
    胡綾：“誰讓你做那個了，我是說讓你唱歌?！?/br>
    萱子切了一聲。

    “還以為你要說什么，我一直在唱啊。”

    胡綾說：“你沒有培訓(xùn)過聲樂吧？”

    萱子：“當(dāng)然沒有，誰學(xué)那個。”

    胡綾說：“我是覺得如果你系統(tǒng)學(xué)一下流行歌曲的發(fā)聲方式會對你唱歌幫助很大。你的嗓音非常特別，我在學(xué)校見的都很少?！?/br>
    好像從沒被人這么直白的夸獎過，萱子有些不好意思。

    “……真的嗎？”

    “真的，但你現(xiàn)在這樣唱很毀嗓子?！?/br>
    萱子蠢蠢欲動，但馬上又泄氣了。

    “我哪有錢去培訓(xùn)班啊。”

    胡綾猶豫道：“如果你愿意的話，我上過聲樂課，我可以教你。”

    明明事情已經(jīng)夠多了，胡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萌生了指導(dǎo)萱子唱歌的想法。

    她給自己想的理由是，畢竟小龍事件讓網(wǎng)吧蒙受了不小的損失，她也得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看看能不能幫店里……創(chuàng)創(chuàng)收？

    萱子一口答應(yīng)下來，她跟胡綾約在一清早上課，與之前跟nico晨練的時間重合了。

    胡綾只睡了四個小時就起來了，迷迷糊糊來到店里，見到已經(jīng)等在吧臺的萱子。

    萱子早上沒化妝，剛開始胡綾都沒認(rèn)出來。素顏的萱子看起來很清爽，像個普通大學(xué)生。

    胡綾問她：“你多大?。俊?/br>
    萱子：“十九。”

    胡綾：“……”

    艸！老了！自己真的老了！

    胡綾嘆著氣往里面走。

    上課地點就在萱子的直播間，胡綾坐到粉嫩嫩的椅子里，先研究了一會萱子的直播設(shè)備。

    “你這什么破麥，路邊買的吧。”

    “對啊，你怎么知道？”

    “換個新的吧?！?/br>
    “有差嗎？”

    “當(dāng)然有。麥克好壞對直播音質(zhì)影響很大，你這個簡直就是個破鑼，音都沒法修。你竟然能問出這種問題，太外行了！”

    萱子縮縮脖子。

    “這樣啊……”

    胡綾看她懵懂茫然的樣子，腹部竄出一股子詭異的責(zé)任感，她站起來抱著手臂踱步兩圈，說：“我看你平時喜歡唱王菲的歌？”

    萱子點頭：“對?！?/br>
    胡綾說：“王菲的聲線比較空靈，你的聲音要更有力量一些，不過你現(xiàn)在發(fā)聲方式不對，中聲區(qū)不夠扎實，擴不開聲域。”

    萱子微張嘴巴。

    “什么意思？”

    “你站起來。”胡綾靠近萱子，指導(dǎo)她正確站姿?！澳愣悄毢碗p腳位置形成的三角形要時刻保持穩(wěn)定?！彼皇址旁谳孀拥母共?，指導(dǎo)她如何吸氣，如何將肋間肌打開，拔氣收聲。“唱歌時要感覺自己的聲音就在前方的一個空屋子里，把聲音裝起來?！?/br>
    胡綾將以前上聲樂課時老師講的練聲方式全部教給萱子，萱子學(xué)得很努力，試了幾次，效果還不錯。

    胡綾看她認(rèn)真的樣子，忍不住說：“你學(xué)這個跟學(xué)錄賬完全兩個態(tài)度啊?！?/br>
    萱子嘟了個鬼臉，坐下來喝水。

    “你懂得真多?！?/br>
    胡綾說：“哪有，只不過這個跟以前專業(yè)有些掛鉤而已?！?/br>
    萱子笑道：“那你唱首歌給我聽?！?/br>
    胡綾在腦中搜索了一下，說：“其實你的音域跟我差不多，我挑首我們都適合唱的歌?！?/br>
    現(xiàn)在是早上七點四十五，又到了趙老板例行晨尿的時間。他從屋里出來，半瞇著眼睛往廁所走，路上忽然聽到女人的歌聲。

    這個時間段網(wǎng)吧一個人也沒有，空曠安靜，像早晨寂寞的森林。

    胡綾唱了一首老歌，林憶蓮的《聽說愛情回來過》。

    在朋友那兒聽說

    知心的你曾回來過

    想請他替我向你問候

    只為了怕見了說不出口

    她唱歌速度偏慢，但音非常準(zhǔn)，聲音穩(wěn)定，像在徐徐道來一個故事。

    趙路東穿著人字拖站在萱子的直播間門口，他睜著昏昏欲墜的眼皮，順著沒關(guān)緊的門縫，看到胡綾的背影。

    她坐在那里，很放松，長發(fā)隨意盤起，露出細(xì)長的脖頸，雪白柔軟。

    她唱歌的時候沒有平日里那么尖銳，看起來溫柔了許多。

    ……

    我對以往的感觸還那么多

    曾給我幸福的你

    我依然深深愛著

    ……

    趙路東還沒有完全清醒，來不及回憶種種過往，但這種略帶著迷蒙的思緒，讓他有種跨越時空的渾然之感。他想起兒時居住的大院，院子里有小孩打鬧，院門口有一家大眾浴池，一家小按摩房，一家五金店……

    再往外是一片小樹林，林子里種著桑葚樹，每到成熟的季節(jié)，就有小孩子去摘。后來市政管理嚴(yán)格了，圍上了柵欄，開始往樹上打藥，就沒有人再敢去偷吃了。

    他還記得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某個正在上小學(xué)的人用脆生生的大嗓門在院里發(fā)表演說。

    “大人可真摳??！”

    如今，他們也成大人了，不僅嗓音發(fā)生了變化，還有外貌，長相，整個人。

    人……

    趙路東頓了頓，人變了嗎？

    女人的聲音帶著清晨獨有的輕盈和慵懶，讓人思緒翩翩。

    胡綾唱完，萱子聽得入神，沒給反饋，她不滿道：“干嘛呢，鼓掌啊！”

    “哦哦！太好聽了！”萱子連忙拍手。

    人……好像變得不多。

    趙路東不自覺想笑，又怕出聲打擾到她們，迅速抿起了嘴，悄然離去。

    第十六章

    在胡綾的指導(dǎo)下，加上萱子自己勤學(xué)苦練，她的唱歌水平進(jìn)步飛快。

    不過也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就是萱子的睡眠時間也嚴(yán)重不足了。

    睡得少，腦子混，唱歌沒力氣，更容易毀嗓子。

    見此情況，胡綾提議她干脆把練習(xí)的過程直播算了，做成系列企劃。萱子擔(dān)心這樣會讓直播更無聊，胡綾說：“不見得，直播這個東西看久了就跟養(yǎng)成系真人秀一樣。每天定時定點，主人公就是你自己，觀眾也想看到主角走走劇情的。還有，你別化濃妝了，換個風(fēng)格?！?/br>
    胡綾給她示范了一個妝容，萱子憂慮道：“這是不是太清淡了，男生不會喜歡的吧?！?/br>
    “誰說不喜歡？”胡綾想起什么，冷冷道，“真不喜歡當(dāng)年?；ǖ奈恢镁褪俏业牧耍　?/br>
    兩人正在前臺討論這些，談話內(nèi)容剛好被路過的趙路東聽見。

    胡綾：“……你什么表情？”

    趙路東目不斜視走過去。

    他們認(rèn)識太久了，胡綾甚至只看他的背影就能看出他的態(tài)度。

    胡綾探出身子。

    “喂！趙路東你什么意思！”

    沒影了。

    萱子趴在吧臺上，笑著說：“東哥真帥啊?！?/br>
    胡綾以為自己聽錯了：“哈？帥？就他？”

    萱子說：“就是帥啊，而且東哥是個好男人，外冷內(nèi)熱，心腸特好?！?/br>
    胡綾嘴唇一抻，不咸不淡地說：“某人男友還在外地自己玩‘打槍’游戲呢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