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我的辦公室，潘小姐如果沒有正事要談，請離開?！比蒽稠颖涞赝随骆隆?/br>
    “阿斐——”

    “要我再說第二遍嗎？”

    潘媛媛咬著唇，紅著眼眶，楚楚可憐地，不情不愿地走了。

    明悠暗自感嘆，這種男人有什么好要的，態(tài)度還不如當(dāng)初對她呢。

    唔，不對，那可是天上地下，根本沒法兒比。事實證明有的男人從戀愛到結(jié)婚，真會脫胎換骨變成第二個人。

    明悠心里正犯著嘀咕，面前的光線忽然被擋住了。

    容斐立在她面前，低頭看著她，皺眉：“潘媛媛跟你說什么了？”

    明悠故作輕松：“沒什么。”

    容斐扯扯唇，算是信了，對她說：“以后除了我，你不用特別招待其他人?！?/br>
    明悠點點頭，“哦?！?/br>
    容斐望著她的眼睛，女孩小鹿般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的坦率。

    他隱約覺得好像需要解釋什么，仔細想似乎又沒什么，一個模糊的念頭就這么晃過去了。

    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空氣仿佛被凍結(jié)，如果不是明悠口袋里突然傳來的手機鈴聲。

    來電顯示mama。

    容斐手臂沒松開，身體也沒退開，就這么盯著她接。

    明悠嗓音很低：“喂，媽？”

    “悠悠啊，你爸和那個小伙子說好了，你倆今晚六點見面吃個飯，就在離你公司最近那個簡樸寨。別遲到啊，跟人家好好聊聊，我已經(jīng)把你微信號告訴他了?！?/br>
    “……我知道了，mama再見?！?/br>
    掛電話時，她額頭已經(jīng)冒汗，莫名不敢和面前的男人對視。

    離得這么近，電話里的內(nèi)容容斐全聽到了，唇角一撇：“相親？”

    明悠突然覺得沒什么好虛的，理直氣壯點頭：“嗯。”

    容斐望著她沉默半晌，倏地笑了。

    明悠不知道他笑什么，甚至感覺他其實沒笑，就只是唇角勾了勾，還有點涼颼颼的意味。

    “容總?！遍T口金秘書的叫喚稍微解救了她。

    容斐嗓音里夾著明顯不耐：“什么事？”

    “新科電子的余董事長到了。”

    容斐低下頭，深呼吸，“知道了，馬上?！?/br>
    他望著明悠，捏住她光滑的下巴，低沉緩慢地丟下一句：“我回來之前不準離開公司，否則，后果自負?！?/br>
    明悠點頭如搗蒜，卻暗自松了口氣。

    直到五點半，容斐還沒回辦公室。明悠自然不會傻乎乎地繼續(xù)等，那可是屬于她自己的下班時間。

    于是她收拾好東西前往約定的飯館。

    ——

    飯館是中式風(fēng)格，大廳里桌椅全都是木質(zhì)的，每個桌面上立著一盞黃暈暈的油燈，頭頂卻又有光線明亮的木格吊燈。

    座位靠窗，明悠托腮望著外面撐雨傘來來往往的行人，和對面燈火輝煌的一家知名大超市，因為下雨有點塞車，街上喇叭聲嘈雜。

    “這會兒聽說是雨夾雪。”劉先生溫厚地笑道，“應(yīng)該離今年第一場雪不遠了?！?/br>
    “是啊?！泵饔苹仡^也笑。

    心里有點湊合，表面上盡量不敷衍。

    父親朝夕相處的同事，母親竭力推薦的男人，見面后按照她的定量打分，也是肯定能及格的。

    除了年紀稍大，長相不出色，其余各方面都可圈可點。但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不那么甘心。

    真的就是他了嗎？

    結(jié)婚，生孩子，余生就和這個男人一起……

    莫名地，她突然想逃。

    雙手捧著茶杯喝了一口，摁下心底不切實際的沖動。

    “你才吃了幾口而已，就飽了嗎？”劉先生關(guān)切道，“其實女孩子不用老想著減肥，你也不胖，現(xiàn)在天這么冷，多吃點兒身體暖和。”

    明悠淡淡地“嗯”了一聲。

    剛拿起筷子，突然有一陣熟悉的淡香拂過她鼻間，身旁有個人影，站住了。

    抬頭看去，果然是容斐。

    他笑容官方，就像是對一個普通朋友和同事：“巧啊，你也在這兒吃飯?！?/br>
    明悠慌了一下，心頭好似懸著個秤砣，沉甸甸地晃蕩，“……嗯。”

    “哦，那正好?！比蒽骋恢皇至嘀謾C，另一只手四指插在口袋里，大拇指夾在外面，氣定神閑，“我這兒有個意大利客戶，翻譯跑了，過來幫個忙?！?/br>
    明悠張了張口：“容總，英語也可……”

    “他英語不好，剛聊了半天，費勁。”容斐煞有介事地蹙眉，好像很苦惱，“給你算加班行不行？”

    明悠知道他在胡扯，對面的男人卻不知道。

    過于成熟懂事促使他主動勸說明悠：“你還是去一下吧，工作重要?！?/br>
    明悠咬了咬唇，突然該死的發(fā)現(xiàn)，比起留在這兒繼續(xù)吃飯，她更想跟著容斐去。

    盡管她還沒吃飽。

    這個男人，有毒吧？陰魂不散。

    明悠覺得自己更有毒，居然撇下相親對象，真的跟他走了。

    外面雨幕細密，有雪籽敲打著車窗，啪，啪，啪……

    暖氣充盈的車廂里，明悠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咚，咚，咚……一下比一下沉。

    容斐開著車沒說話，薄唇抿得緊緊的，車里的氣氛極其壓抑。后來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停了下來。

    車窗漫著霧氣，明悠看不見外面。

    只好看他。

    容斐正好也轉(zhuǎn)頭望過來，唇瓣勾著涼薄的弧度，就和那晚在酒吧遇見的時候一樣。

    明悠感覺到他情緒很差，隱約猜出是為什么，還依稀預(yù)感，自己的下場會有點慘。

    她抿了抿唇，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笑：“容總?！?/br>
    笑凝住了。

    容斐忽然捏住她下巴，發(fā)狠的力道，讓她疼了一瞬。

    “我怎么跟你說的？”他語氣很低，咬著牙，重復(fù)著下午的話，“我回來之前不準離開公司?！?/br>
    明悠試圖辯解：“我下了班才走的?！?/br>
    “我沒說過下班就能走?！比蒽澈敛涣羟榈伛g回。

    明悠脾氣也上來了，滿滿的慍色：“你不講道理！”

    前段時間還以為他終于良心發(fā)現(xiàn)放過自己了，沒想到這么快又原形畢露。

    這男人，到底要糾纏到什么時候？

    “我是你老板，我就是道理?！?/br>
    容斐輕飄飄開口，差點氣死她。

    “我懶得跟你說了?！泵饔苿e過眼，“反正你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不可理喻。”

    誰知道，容斐聽完驀地笑了。

    是真笑。

    他愛死她耍小性子的模樣了。

    手掌勾著她的脖子向自己貼近，他垂眸望著她的眼，她的睫毛，車里燈光在她秀氣的鼻尖凝成一個光點，還有那雙粉嫩的唇，今天抹了淡淡的口紅，水潤質(zhì)地，被照得晶瑩剔透。

    想著這是為別的男人精心化的妝，那唇色便怎么看怎么不順眼了。

    “明悠，我不高興?！彼⑽Ⅴ久迹f出心聲。

    “哦?！彼貞?yīng)，臉上表情的意思很明顯——不高興就不高興，關(guān)我屁事。

    容斐似乎沒在意，兀自輕輕地勾起唇角：“你給我親一下，應(yīng)該就好了?！?/br>
    明悠驚了。

    她用力眨了下眼睛，抬眸，不客氣地直截了當(dāng)：“你有病吧？開什么玩笑……唔?！?/br>
    男人溫?zé)岬拇解Р患胺栏擦讼聛?，將她剩余的字眼堵成一個單音節(jié)。

    相比于初遇那次飽含著恨意的掠奪，這次他力道有點溫柔，就像記憶中那樣。

    容斐用舌尖抹掉了她唇上的口紅，直到再也嘗不到那種令人討厭的甜膩，只剩下她口齒間自然的清香。讓他迷戀不已的，女孩的清甜香。

    他盡興，放開了她，心情也一下子豁然開朗，就好像吃到了心儀的食物，胃里心里都是滿足的。

    他沒打算再退卻。

    想到她將來要跟另一個男人結(jié)婚，每天睡在一張床上，做最親密的事，共同生育孩子，然后白頭偕老，他就覺得自己要瘋了。

    他愛的姑娘，只能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搶走。

    明悠還沒緩過神來。

    她覺得自己很沒出息。

    明知道該和這個男人保持距離，卻從來是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