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美麗，但竟然沒有讓陳二牛有詩中所寫人之渺小的感覺。

    可能是因為他天生便在水邊，幾乎可以說是在水中長大，對海水沒有任何恐懼之心，反而很是親切。

    在這兒他們吃到了許多新鮮的魚和各種奇形怪狀的動物。

    卓駿之是一口都不能吃，一吃就吐，好好的孩子活活瘦了一圈，他們便沒有在海邊多待，等陳二牛探測完周圍的環(huán)境就離開了。

    對了，陳二牛還愛上了，到了某地就和當(dāng)?shù)氐霓r(nóng)戶漁戶聊天。

    他本就是出身極低，隨意坐在田埂上和這些老農(nóng)說話，身上還穿著便于活動的勁裝，讓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個讀書人。

    當(dāng)然他都是挑農(nóng)閑的時候和人隨意聊聊。

    農(nóng)民只有兩種狀態(tài)，那便是農(nóng)忙與農(nóng)閑，這個閑事相對的，對于老農(nóng)來說平日的除草澆水都算是輕快的活。

    陳二牛會細心地將他們所聊的東西記錄下來。

    卓駿之和蔣明遙一開始還有些格格不入，倒是楊成雙天生熱情好談，反而能和陳二牛將閑篇聊的火熱。

    等卓駿之和蔣明遙開始習(xí)慣的時候，已經(jīng)走過了冬春，再次到了夏季時，他們已經(jīng)將南方七州逛了一遍。

    陳二牛筆記上記錄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多虧了有遠化居士的信，他們見到了許多大儒，當(dāng)然也有些愿意見他們的是沖著陳二牛得了糧種的名氣，或是受人所托打探消息，遇到這樣的他們就趕緊離開。

    有時候竟也像是逃亡一般。

    南方走完他們便從南至北，重新出發(fā)。

    他們并沒有走相同的官道，這些年朝廷大修棧道官路，雖然還稱不上四通八達，但是選兩條毫不相干的路線倒是沒什么問題。

    自南往北，天一點點冷了下來。

    南方之樹常年蔥郁，隨著一路往北他們沿途見到了落葉越來越多，走過南河鎮(zhèn)所在林州，師父終于重新見到了顧之遠，兩人通信多年終于可以一聚，蔣明遙高興得看起來年輕了幾歲，他們出林州來到鶴州時恰好遇到了一場大雪。

    大雪紛飛下，不少茅草屋倒塌，再美的景色他們一行人也沒法欣賞。

    這個冬日陳二牛和蔣明遙并沒有離開鶴州，蔣明遙寫信讓蔣文菡運送來一批棉衣和米糧，打著商號的名發(fā)米粥。

    陳二牛還給太子去了信，賑濟很快就到了，等一切安定他們一行才離開。

    自那以后他和太子的通信再次開始。

    太子讓人送給了他一只信鴿，若是有急事可以傳信，平時他們的信都是經(jīng)過驛站傳送。

    當(dāng)然因為怕其中出現(xiàn)問題，他們談?wù)摰亩际歉鞯氐娘L(fēng)土人情。

    陳二牛所寫的都是他沿途的見聞，他在其中隱蔽地寫了些自己能看到的疾苦。

    又過了一載，他們才回到京城，這一次他們并沒有入京，反而是看了京郊的風(fēng)景，還去拜訪了顧之遠的爹娘。

    再往西北走蔣明遙的精神一日強過一日，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有些人經(jīng)歷巨大的苦難之后，會對那時所見的景物產(chǎn)生恐懼，有些則是能夠侃侃而談過往之事。

    而蔣明遙就是后者。

    第159章 邊城

    又是一年秋, 北地今年雨水還算充沛，是個難得的好年。

    樂意童擺弄著手中的信，一張信紙在她手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乖巧地就像是它本身就是個玩具，城頭上的風(fēng)吹得旗幟獵獵作響，樂意童并沒有換鎧甲, 只是穿了一身黑色勁裝。多年來的風(fēng)吹日曬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很是黑瘦。

    這倒是因為手下不讓穿鎧甲, 只是她僅是代管大營, 每個人的甲胄都有規(guī)制。

    她既沒有封號, 又沒有實職。

    樂意童自行拒絕了平日穿甲胄，只有在戰(zhàn)時才會換上甲胄平日只穿勁裝, 將來不論是她兄長樂濟北恢復(fù), 還是侄子長大成人, 她都會將權(quán)力完好無損地交回去。

    一到秋日樂意童大部分時間都在巡邊，哪怕今年北地雨水充沛。

    她腳步突然頓住，目光看向城門的東北方。

    “查查那邊一處塔樓，別以為風(fēng)調(diào)雨順便能松懈?！背情T外時一片平地, 一望無際，周圍依城而建許多塔樓, 樂意童放開的精神力能輕易地注意到何處有動靜，何處防守松懈。

    “是, 姑娘。”跟在她身后的都尉高聲應(yīng)是, 讓手下兵士趕緊去查, 他對上樂意童沒有溫度波瀾不驚的目光, 哪怕他久經(jīng)沙場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趙都尉以前是不明白，都護怎么能將兵權(quán)交給一個從未上過戰(zhàn)場的女子？

    簡直是瘋了，鎮(zhèn)北軍難道不是樂家的鎮(zhèn)北軍了嗎？都護怎么會做出這種決定？

    可沒過多久趙都尉就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 樂意童第一次上戰(zhàn)場就作為前鋒砍下了當(dāng)年奇襲少將軍的胡人將領(lǐng)的頭顱。

    姑娘捧著布袋說這是送給自己兄長的賀禮時，趙都尉就在心中認下了這個新頭兒。

    “你們此處糧餉發(fā)了嗎？”樂意童突然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看著趙都尉。

    趙都尉心中咯噔一聲看了看周圍。

    樂意童會意地走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趙都尉他默默靠近了些輕聲說道：“姑娘，按照都護的規(guī)矩這軍餉要拖上兩天?！辈恢朗悄膫€泄露了風(fēng)聲，都護輜重糧餉糧草，每次送來都會拖上幾日，但從來不克扣，僅是如此就夠兵士感恩戴德了，放眼看去哪有比他們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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