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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怎么好!”跟著幺哥兒的嬤嬤臉都嚇白了,“二少夫人贖罪,我們幺哥兒不懂事...”說著使勁摁著幺哥兒的脖子讓他向江夢枕賠不是,他們與江夢枕素?zé)o來往,只怕他要他們賠物賠錢。 “這是干什么?別嚇著孩子,”江夢枕把幺哥兒從嬤嬤手底下救出來,用手絹幫他擦了擦嘴,柔聲道:“別怕,不過是件衣服,不值什么,回去接著吃吧?!?/br> 他眉頭都沒皺一下,沒一會兒碧煙進(jìn)來了一趟,江夢枕起身和她出去,回來后身上已又換了一件淺黃色的裘衣。 “這顏色倒稀奇,”齊雀巧忍不住看了好幾眼,“是貂毛的?” 齊夫人也搭了句話:“我看是野鴨子頭臉上的毛,那是最細(xì)密不過的。” “頭發(fā)長見識短,你們可別丟人了,讓人家聽了笑話我齊家人沒見過世面,”齊老爺喝了杯酒,“哼”了一聲道:“這是海龍皮,先考有個皮帽,只不是這個顏色?!?/br> “父親說的是。”江夢枕并沒有什么炫耀的意思,只是他越是如此、桌上的人越是抓心撓肝,不知道他還有多少好東西,是別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肖華簡直要把盤子里的rou戳爛了,只恨江夢枕把世上的便宜占了個盡,而自己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了。 散了席后,肖華變本加厲地圍著齊鶴唳,竟一路歪纏到了挽云軒中,江夢枕自回主屋去了,看也不看他們一眼。 “齊哥哥,你的書房里怎么還有張床呀?”肖華一點(diǎn)不避嫌地在屋里逛了一圈,他見床上鋪著厚厚的被褥,顯然不是只供小憩之處,心里一動趕緊問道:“你不和二少夫人一起睡嗎?” 哪兒有未婚的小哥兒問人家夫妻房里事的!齊鶴唳微微皺眉,敷衍地說:“...不過有個地兒累了略躺躺?!?/br> 肖華瞥見床前放著的火盆心里更是歡喜,齊鶴唳顯然在說謊,他為什么不與江夢枕同房呢?難道是為了自己!齊鶴唳是不是為了他和江夢枕吵架了?又或是他為了自己守身如玉,連夫郎也不去碰了!肖華幾乎要醉倒在自己的想象里,齊雀巧的暗示捧殺、齊鶴唳的刻意縱容、江夢枕的隱忍不發(fā),讓他根本認(rèn)不清自己的位置,他只是一個被利益與感情玩弄了的提線木偶,卻覺得自己是話本中的主角——鄉(xiāng)野小民救了名門公子,從此飛上枝頭、脫胎換骨,可話本之所以是話本,就因?yàn)樗嵌抛幾氲墓适?,為了迎合了世俗人的異想天開。 “桌上的又是什么?呀...這梅花是你畫的嗎,怎么沒畫完呢?” “那是消寒圖,”齊鶴唳拓了江夢枕的舊稿,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就偷偷畫上幾筆,昨兒忘了收起來,被眼尖的肖華瞧個正著,“每天只畫一瓣,畫完了就是春天了。” “這真有趣,虧你想的出來!” 肖華拿起毛筆就要亂涂,齊鶴唳急得從背后去抽他的筆,這時碧煙正好端茶進(jìn)來,眼見他倆的姿勢好像是抱在一起畫畫一般,氣得把茶盤往邊上使勁一撂,一陣風(fēng)似的沖出去了。 “公子,你還有心看書!”碧煙急急道:“那邊都摟抱上了!我送茶進(jìn)去的時候,兩個人正抱在一起畫消寒圖呢,是可忍孰不可忍,在咱們眼皮底下就敢這樣,平時還不定怎么樣呢!” “消寒圖?”江夢枕心里一空,不敢置信地問:“他們怎么會畫這個?” “您教給了他,他學(xué)會了去哄小恩人,好個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的二少爺!”碧煙已對齊鶴唳失望透頂,對肖華更一句好話也沒有,“那東西是不愁吃穿的文人雅趣,他一個鄉(xiāng)巴佬恨不能年年冬天都要凍餓而死,也學(xué)人家畫消寒圖,真不怕人笑掉大牙!” 齊鶴唳在江夢枕為他布置的書房里摟著別人,還用他教他畫的消寒圖去討好那個人,江夢枕本以為齊鶴唳是在故意氣他、報復(fù)他,現(xiàn)在卻忽然發(fā)現(xiàn),也許是他想多了,齊鶴唳只是喜歡上了別人。 此念一生,一切都翻轉(zhuǎn)了模樣,所有的事在江夢枕眼里都不再是斗氣,而是羞辱和背叛。若齊鶴唳為了氣他而縱容肖華,江夢枕在氣惱羞憤之外還能品到一點(diǎn)點(diǎn)蠻纏的酸甜,可要是齊鶴唳是因?yàn)橄矚g肖華而任他騎到江夢枕頭上,那就是對正配夫郎赤/裸裸的羞辱,更是對他們婚姻的關(guān)系的背叛——不必去談什么感情或誓言,只說規(guī)矩,就算齊鶴唳要納妾,那也該按禮數(shù)行事,寵妾滅妻是遭人唾棄的負(fù)心行徑,更何況肖華還沒有進(jìn)門! 江夢枕的心漸漸沉了下去,一轉(zhuǎn)眼,他們已經(jīng)成親三年了,他沒有生下一兒半女,齊鶴唳確是可以納妾了... ...江夢枕曾對周姨娘親口承諾過,若無所出會主動給齊鶴唳納妾,他那時說得輕巧,卻不想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自己竟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冷了。 “二少夫人,”齊鶴唳的小廝垂著頭走進(jìn)來,“二少爺請您過去一趟?!?/br> 江夢枕神游般的“嗯”了一聲,起身往書房走。兩個小廝對視一眼,偷偷捂著嘴笑起來,他們以前跟著齊鶴唳只叫“阿大”、“阿二”,是江夢枕為他們?nèi)×恕扒馗辍?、“吳鉤”兩個威風(fēng)的名字,他們是愿意二少爺與二少夫人和好的,至于那個肖華,比他們還差的出身,東施效顰地處處擺出主子的款兒,府里哪有下人看得起他?他們因此耍了個心眼,私自過來搬請二少夫人,定要壞了這小蹄子的好算盤。 江夢枕恍恍惚惚地站在書房門口,只聽里面的肖華撒著嬌道:“二少夫人剛才穿的,就是這種海龍皮吧?真好看呢,齊哥哥,我也好想要一件...你把這件改了尺寸給我穿穿,行不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