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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贗君在線閱讀 - 第169頁

第169頁

    “怪客?怪客在哪!”

    單光全鉗住他的脖子,惡狠狠道:“那傻坨子被人殺死了!他娘的你仇家怎么這么多?!”

    單官喘不過氣,發(fā)出岌岌可危的嗆咳。這時(shí)候,咳喘、雷聲、足音,一同在電光中閃現(xiàn)。以及一柄紅色的劍。

    最初,那劍是雪色的,殺過太多人后,變成一道赤練。

    單光全驚恐地大叫,他察覺到這是老天派來的殺神,否則如何能追上駿馬疾馳半日的腳程?!今日就是黑道兇日,今日閻羅王點(diǎn)名,單官必須要死!熬得過三更熬不過五更。他絕不要和這死老頭黃泉作伴!

    單光全手腳并用爬過竹席,撞開茅屋的柵欄,狂喊著奔入林中。風(fēng)雨從那道缺口涌入。

    單官吸進(jìn)去雨汽,吐出來死氣,劍客雖未動(dòng),他已感到劍劃開了他的喉嚨,裂開他的胸膛,剖開他的肚腹。閃電落在劍上,光映照在臉上。劍客面無表情,目光鴻毛般輕盈。

    第93章 復(fù)原職

    元和二年,臘月寒冬,西市開了近十年的書肆關(guān)門大吉了?;镉?jì)摘下幡子,收了書攤,客人問:“貴家老板呢?”

    伙計(jì)郁悶:“老板打工去了?!?/br>
    “嗐?做老板不好,怎么給別人打工?”

    伙計(jì)聳肩,誰知道呢。

    江枳換了身干凈袍子,對鏡梳理發(fā)冠,夫人在旁嘮叨:“我看你那個(gè)書攤,早就該收了,原先做著長樂少府,每月還能領(lǐng)五十斛。給皇家打工就是好,也不知道這次找你進(jìn)宮,會(huì)封個(gè)什么官兒?!?/br>
    江枳怡然自得出門去:“走了?!?/br>
    沿馳道走上數(shù)十步,到得南閭里外,江枳站住片刻,腳步一轉(zhuǎn),拐進(jìn)鳳陽大道,停在一座宅門前——這一家的主人也正外出,與江枳四目相對。

    “你哪兒去?”揭云問。

    “你哪兒去?”江枳反問。

    “老子做官去也?!苯以泼硷w色舞,兩只闊袖一揮,氣派地背到身后,露出腰帶上一顆拳頭大小的翡翠。人逢喜事精神爽,壓箱底的玉腰帶都穿上了。

    江枳道:“顯擺啥,瞧你小家子氣的?!?/br>
    二人相視嘿嘿一笑,恰如雨霽天晴,云開霧散,說不出的神清氣爽。相偕上道,路過文家門前,文大公子一把苕帚正清掃階前落葉,見到二老,行了個(gè)后輩禮。

    “二位先生,今日出門去么?”文大公子笑問,他是知道揭云與江枳的,一個(gè)主仆互換、一個(gè)西市賣書,過著大隱于市的日子。

    江枳道:“嗐,勞碌的命。閹黨盡除,朝廷正需用人,我倆這不上趕著給人當(dāng)驢使?!?/br>
    文大公子一愣:“什么盡除?”

    揭云道:“怎么,賢侄不知?前幾日兵變鬧得滿城風(fēng)雨,便是陛下痛下狠手,清剿了閹黨的南軍,逮捕賊頭仇致遠(yuǎn)。”

    “那……那還有童方、牛仕達(dá)……”

    “人頭掛在東市口呢!”

    苕帚啪嗒掉地。路人來了又走,留下文大公子一人在家門口怔愣,隨即他拾起掃帚,緩緩回家,院里下人們見到大公子兩眼發(fā)直失了魂似的,駭了一跳。

    后院巨大而密不透風(fēng)的鐵屋,在冬天里散發(fā)著冰冷生硬的光澤。夫人坐在蒲團(tuán)上念經(jīng):“……照見五蘊(yùn)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

    文大公子張開手臂抱住鐵屋,側(cè)臉緊貼墻壁,一陣?yán)渌埔魂嚐幔涞氖氰F壁,熱的是他的淚水。一墻之隔是他老父親行將朽木的喘息,很快掩蓋在文大公子嚎啕的哭聲里。

    章儀宮氣象煥然一新,從前宮道來來去去的俱是白面宦侍,眼下清靜了很多,領(lǐng)江枳與揭云前去天祿閣拜見的是一名人高馬大的侍衛(wèi)。兩人從復(fù)道過去,在廊下稍候通報(bào),少頃,閣中出來一個(gè)青年男子,衣甲佩劍,手中抱一頂皮盔,神情陰郁隱含憤怒,與二老擦身而過。

    江枳頻頻回顧,半天道:“我沒認(rèn)錯(cuò)的話……”

    揭云目不斜視,回答:“你沒有認(rèn)錯(cuò),那是丞相長子。陛下即位后封為殿前左都侯。戊酉日朝會(huì),無故缺席沒有入宮救駕,本來要罰,丞相代為求情,保了他的官位?!?/br>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嘿,你就在西市擺攤,從來不去解綾館喝酒么?”

    傳二人入內(nèi)。書閣中有三名官員——天子下首是丞相段博腴,次位是廷尉霍良,再次,是沈育,他不穿玄黑武官服,反而換了一身天青的文官袍服,見了二老,抱揖笑道:“江先生,揭老?!?/br>
    兩人向天子行禮。

    梁珩也面帶笑意,比之揭云印象里消瘦不少,顯見是沒少費(fèi)心,案前卷軸堆砌山高。

    段博腴與霍良同揭云江枳算老相識(shí),當(dāng)年的同僚死的死、退的退,如今還能同朝為官,共奉新主,不能不說是一段緣分。和和氣氣互道別來無恙。

    “沈右都,”揭云打趣道,“怎么黑衣服顯不出你的俊氣,要換身綠衣服穿么?”

    眾人都笑起來。

    段博腴道:“可別再叫右都侯了,沈大人現(xiàn)在是丞相司直,秩俸千石的文官?!?/br>
    “在朕身邊做侍衛(wèi)是大材小用了,”梁珩笑說,“讓舅舅提攜指點(diǎn)一二?!?/br>
    沈育跟他一唱一和似的:“臣不敢?!?/br>
    這一幕落入在場官員眼里,四人老jian巨猾心如明鏡,都嗅出了風(fēng)向的改變——天子的一對左膀右臂,金殿之變后段延陵已失寵,沈育地位則蒸蒸日上,儼然成了新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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