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顆能源球就是她的最后手段。

    小丑似乎想到了什么，驚恐了，試圖掙扎，但他的腦域正在死亡，早已脫離對身體的控制，只能驚恐看著。

    詹箬在病毒蔓延到脖子的時候，冷眼看著掌心的能源裝置，問了系統(tǒng)一個問題，得到否認(rèn)的答案后，眉眼似有些無奈，但她最后還是低頭淺笑了下，眼角微紅。

    指尖按下了球體上面的按鈕。

    沒有前奏，沒有拖泥帶水的渲染，她干脆利落得像是按下了電飯煲的煮飯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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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權(quán)他們得到砂楚用極沉悶的聲音提醒他們撤退躲避的時候，不太明白，但他們還算尊重了她的執(zhí)導(dǎo)，開車躲到了一棟大廈后面。

    然后他們就聽到了恐怖的巨響。

    一般的炮彈其實有炮彈的爆炸聲，聽著恐怖，其實爆炸能力有限，但這一聲不一樣，很沉悶。

    是那種細(xì)密的沉悶，又不可抗拒的毀滅性爆炸。

    在這一道聲音后，他們都看到到躲藏的大廈周邊街道蔓延出來一剎熾熱的光輝，光芒貫穿了所有街道。

    從爆發(fā)到湮滅可能也就持續(xù)了七八秒吧。

    其實準(zhǔn)確來說是七秒。

    后來很久，陳權(quán)回憶起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把時間數(shù)得那么精準(zhǔn)。

    可能生死的光影瞬間是最持續(xù)的永恒。

    她的生，她的死。

    都只在這七秒的光影之中，達成了最終的永恒。

    然后...他們沒看到，卻聽到了大廈崩解坍塌的聲音，沉悶的轟鳴，滾滾從塵煙，淹沒了無數(shù)的喪尸尸體。

    不見高樓起，不見高樓塌，但時空盡頭，它已成廢墟。

    只剩下了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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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驗室，裴音已經(jīng)猜到了，聽著對講機里面的忙音，她關(guān)閉了，倒了一杯水，喝完，對蕭韻說：“我們那個年代，死一個人跟喝杯水一樣簡單，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我姐是怎么死的，也找不到她的遺骸?！?/br>
    “可能我們這樣的，不管再怎么實驗，其實終究是凡人，脫離不了世俗所求?！?/br>
    “她也一樣?！?/br>
    她放下杯子，轉(zhuǎn)身走了。

    蕭韻沒說話，只是擦拭了下染血的桌子，腦海里卻在想小丑耗費了無數(shù)人的性命所求的長生跟強大基因。

    他所求的，可能詹箬早就有了，而詹箬所求的，卻早就沒了。

    復(fù)雜不是人，是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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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廈里面除了死人跟喪尸，也沒其他人了。

    軍隊已經(jīng)執(zhí)行高層命令，跟喪尸邊打邊退中，全部撤退前往密道外連接的區(qū)域，所以避開了坍塌區(qū)，而防空地道的秘密空間也不在坍塌區(qū)域，但地面都感受到了。

    市區(qū)的每個地區(qū)也都感受到了。

    地下室中的王薔有些懵，但轉(zhuǎn)過頭，看到剛剛的震動中，自己特地拿來的一把苗刀莫名其妙裂開了。

    不能吧，她特地花了好幾百萬讓人打造的呢，那些大師吹得跟花似的，就這？

    這個征兆...很不好，她好像能感應(yīng)到某個靈魂自這個世界消失了。

    那個明明在隱秘中救了她一命卻什么都不說的靈魂。

    雖然在抱大腿之余仗著年紀(jì)大且“見多識廣”，多調(diào)戲?qū)Ψ?，其實她很敬重對方?/br>
    從好奇，到探究，到憐憫，到敬重。

    “姐，你眼睛怎么紅了?！蓖鯓涑泽@，有些緊張地問。

    王老頭跟王薇正在關(guān)注外面不斷傳來的消息，剛剛聽到巨大的震動后，本就吃驚，現(xiàn)在就更吃驚了，但對視一眼，都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但他們問了，王薔反而已經(jīng)收斂了情緒，什么都沒說，只是將一根價值好幾萬的lv熏香蠟燭點燃了。

    裊裊清香飄逸而來。

    但她有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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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墟之外，逃生出口這邊，叛變者被解救出來后還來不及歡喜就被軍方按下了，以叛人類罪控制住，其余全球高官們灰頭土臉看著不遠處的大廈廢墟。

    現(xiàn)在來自各個藥廠的疫苗已經(jīng)被趕到的仰光之人都送過來了，實驗室那邊的疫苗也到了，感染者控制住服用疫苗，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但即便如此，鮮少有人有歡喜的情緒。

    看著那座大廈跟滿目瘡痍的城市，眾人心頭一片寂寥。

    這還是b市，全球其他區(qū)域呢？

    有很多人地方還沒有疫苗，喪尸卻已橫行。

    時間之中，無數(shù)死亡，但眼前的廢墟是最大的代價。

    兩個人，一座大廈。

    坍塌的瞬間，是一個時代最大劫難的結(jié)束。

    塵土飛揚，無處不狼狽，蘇遮等人也不例外，但他們還未來得及查問更多——詹箬真的死了嗎？

    當(dāng)時也沒人看見。

    但看著眼前廢墟，席慕這些偵察高手能得到很多訊息，比如爆炸的強度是被控制住的。

    恰恰在毀掉一座大廈的范圍內(nèi)。

    周邊大廈并未坍塌。

    很快飛行員們的信息反饋來了。

    必死無疑。

    爆炸強度就算控制了，但那種炸彈的殺傷力本就不在輻射性，而在于當(dāng)時爆炸核心產(chǎn)生的高溫。

    “大廈頂端的建筑鋼材全部瞬間融化了?！?/br>
    “以前試過一般的爆炸高溫也不能完全毀滅進化后的病毒，但這個強度的高溫肯定可以，她應(yīng)該早就算好了?！?/br>
    她算好的何止如此。

    尤其是當(dāng)他們看到天上的無人機忽然全部爆炸開來的時候，許多人都愣了下。

    陳權(quán)把車子停下，下了車，看著爆炸的無人機，似感悟到了什么，但一言不發(fā)，只走向大廈廢墟，彎腰跪下，伸手摸了一把灰。

    指尖摩挲。

    弄成這樣，特碼的連骨灰都木有了。

    真狠啊。

    不愧是我的詹老板。

    邊上一個棕褐色頭發(fā)的壯漢心思細(xì)膩，站在廢墟邊上抽了一根煙，一邊跟自己同樣劫后余生的同伴悄聲說了一句話：“你說，她是不是早就計算好了？用這些人把小丑引來的同時，也算好將他們封閉在防空密室里?！?/br>
    同伴沉吟后，瞥過不遠處的那些全球權(quán)貴們，吐出一口煙圈，緩緩道：“你覺得是因為她厭惡這個階級的人？”

    “其實我們都知道，黑鏡不是一開始都這么強大的?！?/br>
    “也不是一開始就無人知曉?！?/br>
    “知曉了，卻放任，甚至與之合作一二，其實也是一種罪?！?/br>
    至少黑寡婦出現(xiàn)的時候，有幾個高官表情很復(fù)雜，還有些恐懼，而黑寡婦目光掃過他們，表情也很微妙。

    隱隱帶著幾分嘲諷。

    壯漢搖搖頭，“我跟她接觸過幾次，感覺不像，她對誰都很冷淡，但我總覺得這不是偶然，你要說她為了全世界而戰(zhàn)，又為了私心泄憤，好像都不盡然?！?/br>
    “可能跟這些可怕的無人機自行毀滅有關(guān)系吧？”

    同伴不說話，抽完煙，將煙頭扔進垃圾桶，落下一句，“若是世界上出現(xiàn)了一種遠超本世界文明的技術(shù)，或出現(xiàn)了這樣的人，其實是一種災(zāi)難。”

    文明的進步必然要循序漸進，驟然出現(xiàn)一個異端，自然會釀成災(zāi)禍。

    小丑是一種異端，她創(chuàng)造的軍工技術(shù)何嘗不是——加入她謀算自己必死無疑，那么...斬斷某些危險的技術(shù)，是她予這個世界最后的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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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界銳利的人不在少數(shù)，詹箬死得太平靜，也太冷淡，毫無保留，甚至沒有跟任何人探討過相關(guān)計劃跟細(xì)節(jié)。

    她一個人把所有事都辦了，還沒辦的事必然是她認(rèn)為無關(guān)緊要的。

    比如后面的收尾。

    第二天位于沙漠的那個基地就被一枚核彈給銷毀了。

    沒有任何部隊進駐探查，為什么呢？是怕從中感染到什么嗎？

    “可能是因為怕小丑這個最大的敵人消失后，而詹箬也不在的情況下，沒有了絕對的壓制，人心會再次放肆，萬一有些野心家對病毒，以及小丑留下的醫(yī)學(xué)遺產(chǎn)起了貪婪之心，那么以后遭殃的還是我們這些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吧?！?/br>
    這個國際網(wǎng)上的評論得到了極高的點贊。

    人心從來都是復(fù)雜的。

    而有權(quán)做出這個決定的那些權(quán)貴們估計都在廢墟前想明白了詹箬為什么要讓他們有如此遭遇。

    跟厭惡或者仇恨無關(guān)。

    因為在那個封閉的空間里，他們變成了最弱小平凡的生物，也切實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恐怖。

    他們不再是待在寬敞而奢華的權(quán)力辦公室遙控指揮全球局勢的強者，只是一個人，普通人。

    普通人害怕的，他們?nèi)缃褚才铝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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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球死傷海量，遠超從前詹箬預(yù)判的2億人數(shù)，哪怕疫苗已經(jīng)出來，各地的病毒都被消除了。

    但每個地方都有自己難以愈合的傷口，就好比每個人的社交圈里都有已經(jīng)逝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