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感情基礎(chǔ)
“啊嘿,你怎么做人小弟的?你大哥都把咱媽接回家里了,你人呢?”斯念大哥的電話,在太陽落下海平面的那一刻打來。 這個電話來得些有些不是時候。 落日的余輝,緊握的雙手。 還沒有來得及認(rèn)真欣賞的晚霞。 一天中最美的風(fēng)景,從-1到18歲最好的氛圍,就這么一下被電話給打散了。 云朝朝終于趁著這個時候,把手給抽了出去。 只留下潮長長還沒有牽夠的手和很多沒有來得及說完的話。 “咱媽有你就夠了呀,要我干什么?”潮長長郁悶地接了斯念的話。 云朝朝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把手抽走。 她的心跳的很快,需要拍一拍。 喜歡傍晚的這片沙灘。 喜歡在沙灘上緊緊抓著她手的男孩。 這些,都沒有疑問。 又總感覺,還缺了一點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云朝朝說不上來。 說好的換男孩向女孩靠近呢? 現(xiàn)在是直接一牽定音? “那你自己和贏姐說啊。”斯念直接把電話給了贏曼而。 贏曼而接過電話發(fā)問:“你要在家里吃,還是請你同學(xué)出去吃飯?” “到海邊吃飯吧,過來這么久,還沒有在海邊吃過飯。”潮·首負(fù)家的·長長莫名就有了認(rèn)真過好每一天的想法。 “海邊?不是要去阿華大排檔嗎?”贏曼而和潮長長的信息有些不同步。 林多義這會兒也已經(jīng)在潮長長家的小危樓里面了。 生來就是要做大事的林多疑眼看著形勢不對,趕緊從贏曼而手里要過斯念的電話:“潮老師,我爸準(zhǔn)備了好多菜,問你是在我們家大排檔吃呢,還是直接做好了送到你家里來吃?!?/br> 潮長長知道云朝朝不是很待見林多義,開口就直接是拒絕:“幫我謝謝你爸爸,我朋友應(yīng)該不太想在大排檔吃飯。” “你朋友已經(jīng)答應(yīng)啦。就在我身邊呢,不信你問他?!绷侄嗔x誤解了潮長長的所指直接開了免提問斯念:“剛剛是不是說好了,晚上我爸下廚?” “是啊。聽說有好吃的我就答應(yīng)了。”斯念在潮長長和云朝朝沒有在場的情況下做出了決定。 “你等一下。”潮長長也開了個免提。 晚飯肯定是要大家一起吃的。 但在哪里吃,吃什么,還是得要問問云朝朝的意見。 在吃東西這件事情上,云·泡面大師·朝朝向來是有要求的。 差不多同學(xué)知道自己之前的表現(xiàn)差很多,很是有些急切:“我爸爸做的海蠣煎,絕對是全市最好吃的,還有現(xiàn)熬的甜辣醬,平時店里都沒有的,只有自己家吃飯才會拿出來,保證好吃?!?/br> 為了讓自己最接近創(chuàng)業(yè)夢想的機會,不要在眼皮子底下溜走,差不多同學(xué)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 三個人離開之后,林多義沒過多久,就到小危樓來找潮長長。 發(fā)現(xiàn)里面一個人都沒有,就直接等在了潮家人回去的必經(jīng)之路上。 看到斯念帶著潮一流和贏曼而回來,林多義就直接尾隨到了小危樓里面,就差幫忙端茶倒水擦桌子了。 “你拿什么保證?”說到好吃的,云朝朝就來了興致。 “我拿阿華大排檔保證啊。你隨便找人問問,板美社誰不知道阿華大排檔的海蠣煎是一絕???”林多義對自家大排檔的招牌菜,還是有絕對的信心的。 “板美社是哪兒?”云朝朝在潮長長掛完電話之后發(fā)問。 “就是拆遷的那一塊兒?!?/br> “那兒還有其他家在住?” “沒有了,我們家是一棵獨苗,屹立在長垣斷壁之中。”說出這樣的事實,潮長長竟然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 大概,臉皮一旦變厚,就堅固地堪比城墻。 “那這保證能信嗎?” “我也不太確定?!背遍L長和林多義的交集,也只是起始于今天,“要不你給個機會試一試,如果不好吃,我等下帶你去吃沙茶面?!?/br> “保證好吃嗎?” “保證?!?/br> “你拿什么保證?”在吃這件事情上,云朝朝向來是很認(rèn)真的。 為了回應(yīng)這份認(rèn)真,潮長長也給了同樣認(rèn)真的回答:“拿等等接下來的第一個十二年,第二個十二年,和第三個十二年,都向慢慢靠近保證。” 一回生二回熟。 潮長長作答完畢,又一次牽起了云朝朝的手。 也沒有問人家姑娘愿不愿意。 云朝朝照例還是抽了抽,但基本就是做做樣子,沒用一點力氣。 明明還覺得缺了什么,心跳卻快得讓她完全想不明白,到底缺在哪里。 一點都不爭氣。 走過沙灘,走到花崗巖砌成的臺階,潮長長拉著云朝朝往上走了兩步,在最后以及臺階之前停下:“你在這兒等我一下?!?/br> 潮長長一路跑了出去,在游艇碼頭的精品超市買了兩瓶水,裝在一個最大號的袋子里面拿了回來。 擰開一瓶遞給云朝朝喝。 手里拿著另外一瓶。 潮長長把最大號的塑料袋鋪在了最上面的一級臺階:“你在臺階上坐一下”。 說完,他自己又下了兩級臺階,擰開剩下的一瓶礦泉水,輕輕蹲下:“這邊也沒有沖洗的地方,我給你把沙子沖一下,你等干了再穿鞋子?!?/br> 過來的路,崎嶇不平,回去的,肯定也是一樣。 不管是光著腳,還是穿著有沙子的鞋子,都沒可能舒舒服服地走回去。 太陽已經(jīng)徹底落下了,連最后的余輝都被帶走了。 云朝朝卻仿佛看到有一道光,照在了這個蹲在她面前的這個男孩的身上。 男孩并沒有做什么特別的動作。 他沒有抓著云朝朝的腳,也沒有任何身體上的觸碰。 就是慢慢地把水倒下來,微涼清澈,直接倒進(jìn)了慢慢的心里。 就在那么一瞬間,云朝朝總覺得還缺了點什么的心,被填滿了。 這是云朝朝旁觀潮長長這么多年,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一面。 “是誰把你調(diào)教的這么體貼?”云朝朝并沒有想要破壞現(xiàn)在的氣氛。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很感動,從嘴里說出來的話,卻是另外一副光景。 靈魂的質(zhì)問一經(jīng)說出口,就沒有辦法再回收。 雖然她不想承認(rèn),也做到了保持距離。 可是,足足一年的時間,看著潮長長和水淼淼在yc國際成雙成對,還是在云朝朝的心里留下了一壇老陳醋。 一壇原本只有她一個人在喝的醋。 【造醋者】現(xiàn)在就在她的面前蹲著,云朝朝沒辦法不翻出來曬一曬。 “沒有誰調(diào)教啊,我也是第一次給女生洗腳,我媽都沒有過這個待遇,這水夠了嗎?要不要再去買一瓶?” 潮長長的回答,讓整壇老陳醋都變成了醇香四溢的美酒。 “不要了。”云朝朝笑著搖頭,腳跟對碰著腳跟,加速晾干的過程。 “那等你晾干了再穿鞋子?!背遍L長拿著空的礦泉水瓶站了起來,轉(zhuǎn)身去找垃圾桶。 “那要是晾干了穿著還是不舒服呢?”嗲萌嗲萌的聲音從潮長長的背后傳來。 這是云朝朝以前對著云之磊才可能會有的語氣和潮長長說話。 潮長長拿著空礦泉水瓶有轉(zhuǎn)了回來,一時間不明白云朝朝為什么要發(fā)出這樣的疑問。 “我說,要是晾干了穿鞋還是不舒服呢,你家門口的路,都是各種拆遷掉下來的碎塊。”云朝朝把矛頭對準(zhǔn)了來時那段崎嶇不平的路。 “不舒服你就告訴我?!背遍L長知道女孩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只是,還沒有做過的事情,他向來是不喜歡嘴上先說的。 “哦。”云朝朝鼓了鼓腮幫子。 雖然不是她想要的那個回答,但潮長長給的答案,也在勉強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nèi)。 云朝朝動了動腳指頭,在感受過后宣告:“我的腳晾干啦,我們可以出發(fā)啦?!?/br> “你要是用現(xiàn)在這個樣子,出現(xiàn)在mkfairwill,估計都鎮(zhèn)不住場吧?” “你覺得他們有可能見到我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嗎?”云朝朝蹦蹦跳跳地走了起來。 “我的榮幸?!背遍L長隔著一步的距離,在蹦跳女孩后面跟著。 比來的時候跟得更緊。 是稍一伸手,就能把那還帶到懷里的距離。 因著這樣的可能,潮長長沒有急著去牽女孩的手。 崎嶇的路面,滿地的塵埃,瞬間就幻化成鮮活而又靚麗的色彩。 因為拆遷而顯得荒涼的板美社,變成全新的模樣,經(jīng)由潮長長的眼睛跑到了他的腦海里。 他想要畫一幅畫,定格這個畫面。 僅僅只是跟在女孩的身后,潮長長就有了層出不窮的靈感。 相較于靈感,十八歲的荷爾蒙,更想要一個正大光明把女孩摟在懷里的理由。 可惜,女孩沒有給男孩這個機會。 潮長長就想不明白了。 為什么云朝朝穿高跟鞋走在拆遷過后的亂石路上,還能如履平地? 潮等等慶幸自己剛剛抓著云慢慢的手耍無賴不放開,沒有等等等等再等等。 猶豫,等待,還有想的太多,最終的結(jié)果,都有可能是錯過。 朝朝明天就要去清華報道了。 長長在確定自己的心意之后,沒有立刻表白,多半也是出于這個原因。 一點感情基礎(chǔ)都沒有。 表白不成功就不說了,成功了就是異地戀。 不過,這是在聽云朝朝講故事之前的潮長長的想法。 潮等等沒辦法像潮長長對待云朝朝那樣對待云慢慢。 男孩和女孩的故事,讓潮長長對【感情基礎(chǔ)】,有了全新的理解。 ………………………… “叔叔好,阿姨好,我是長長的同學(xué)云朝朝?!惫怨郧汕桑渎浯蠓?。 云朝朝見到潮一流和贏曼而,開口就是問候加自我介紹。 一聽到這個名字,潮一流連打招呼都忘記了,只剩下驚訝:“云朝朝?” 潮一流知道潮長長去了同學(xué)家在省會的一個倉庫,更具體的情況,就沒有了解的太多,畢竟都還沒有去過。 “對,云朝朝,就是和潮長長的名字是一對的那個云朝朝。”朝朝姑娘進(jìn)行了深度自我介紹:“您去江心寺的那一次,我爸爸也有在。” 云朝朝一提醒,潮一流立馬就有了印象:“啊!你們家做彩帶的!對吧?” “嗯,織帶。云姚織帶?!?/br> “對!就是織帶!你爸爸叫云……”潮一流一下沒有想起來。 “云之磊?!痹瞥瘞统币涣餮a齊了名字。 “對!云之磊!”潮一流的記憶,立馬就被帶了出來。 考察團(tuán)一類的,潮一流在那些年,參加過很多。 但遇到云之磊的那一次記,絕對是他印象最深刻的。 連云之磊都記得云朝朝名字的出處是哪里,潮一流怎么可能不對自己兒子名字的由來一日三得意。 連帶著當(dāng)時發(fā)生的事情、說過的話,都比同時期任何一個場合更加清晰。 “你爸那時候,是真的帥。都說女生像爸爸,我當(dāng)時就覺得,你云廠長要有女兒,肯定長得特好看,我還真是有眼光?!背币涣餍那楹芎玫睾驮瞥捈页?。 朝朝姑娘,只用了一個名字。 就拉近了兩代人之間的距離。 林多義見狀,趕緊有樣學(xué)樣:“云朝朝,你好,我是長長的朋友林多義?!?/br> 這話接的,連斯念這種自來熟界的領(lǐng)軍人物都看不下去了:“怎么哪兒都有你?” 云朝朝也是氣得想要打人。 好好地和潮長長的爸爸mama在培養(yǎng)感情,忽然冒出來一個插嘴的林多義。 當(dāng)然,朝朝姑娘現(xiàn)在不可能打人,反而用最大的修養(yǎng)和耐心回應(yīng)了林多義:“你好?!?/br> “我們?nèi)グ⑷A大排檔吃吧?!壁A曼而有了關(guān)于用餐地點的決定,“這么多人在這里還挺擠的?!?/br> 贏曼而原本是想在家里吃飯,但小危樓的餐桌,最多只能坐下五個人,椅子也頂天了就這么多。 林多義早前把涼菜端過來,就坐在小危樓里,和潮一流還有贏曼而各種聊。 怎么看都不像是送個菜就要走的樣子。 贏曼而一開始還有點搞不明明白,阿華大排檔老板的兒子忽然這么熱情是要干什么。 剛剛的招呼那么一打,擺明了就是沖著云朝朝來的。 只一眼,贏曼而就把林多義看穿了。 再一眼,就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