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一時無語，文靖安說的是事實而非狡辯，他只得強行堅持：“拖延就夠了?！?/br>
    文靖安：“要是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呢？”

    哈利哂笑：“你在給我出謀劃策？”

    文靖安：“我是給雙方出謀劃策，劍州海貿(mào)之前，大盛與西海斗了多少年，有贏家嗎？”

    哈利道：“沒有，但我們輸?shù)酶??！?/br>
    文靖安：“你有沒有想過有雙方都不輸，雙方都能贏的辦法？”

    哈利再次頓住了，這不是他們西海人的思維，在他們的文化認知里，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強者必會消滅弱者，只有勝負的極端，沒有雙贏的余地，他們信奉贏家通吃原則，強者越強，富者越富，弱者和窮人只能淪為附屬和奴隸，他們從來不會設(shè)想貧富的平均，也就不會認為這世上真的存在所謂的“雙贏”，他們只講生意不講主義。

    文靖安比他還了解西海人的品性。

    “你有你的籌碼，我有我有的底氣，你那八位國主急著打開大盛市場賺錢，但又不愿撕毀劍州海貿(mào)組織八國聯(lián)軍開戰(zhàn)，只要他們不打進來，我就有時間把大盛帶入工業(yè)化社會，除非你有能力回去說服八國直接對大盛宣戰(zhàn)，那么你的一切條件我都會答應(yīng)，否則你就是跟我說開了花也不會有結(jié)果?！?/br>
    這個哈利不簡單，他沒有被文靖安嚇到，他說：“你也不能憑口舌說服我，我至少還有籌碼，你說的?！?/br>
    文靖安比他高出一籌，“我沒有想過說服你，我只向你提出第三種辦法，給你提供一條我們大盛的道路，讓你回去跟八位國主交差?！?/br>
    哈利笑道：“你們有嗎？”

    文靖安：“我們還真有。”

    真的有，就是他們之前聽了周洵的講述之后商討出來的對策之一，其實就算哈利不來找他，他最后也很有可能和周洵去西海一趟，親自找哈利把“這條路”說清楚，現(xiàn)在既然哈利先坐不住過來了，他就順手搶占這個先機。

    “既然你們打不進來，大盛也不會另開通商口岸，你們需要賺錢，大盛需要新走進新世界，那么雙方各退一步，你們把生產(chǎn)工業(yè)產(chǎn)品的工廠直接搬到大盛來，我們出人出地，錢你們賺走，東西我們留下，誰也不虧，這叫‘中外合資、合作共贏’。”

    哈利笑道：“你覺得我們會養(yǎng)虎為患？”

    文靖安反笑道：“我們不是虎，我們是龍，龍是不屑于和百獸搶食的，這世上并非只有對抗一條路，你們不要走入死胡同，人不是野獸，不要老想著吃掉別人壯大自己?！?/br>
    哈利：“你能保證大盛有朝一日不會吃掉我們西海？”

    文靖安：“我不能保證，我只能保證你們西海一定吃不掉大盛。”

    文靖安沒有心思和他吵嘴，繼續(xù)說道：“世界大勢我們都阻擋不了，就算沒有你我，西海和大盛也遲早會走到合作共贏這一步，你不要急著反駁我，你和你的幕僚好好考慮我的建議，只有這樣西海和大盛才有出路，我和你才有得談，你看——”

    他指著工業(yè)區(qū)尚未開發(fā)的下半部分，繼續(xù)說道：“這些土地都可以為你們的工廠預留，你是想在這里建一片西海的廠區(qū)，還是和去年一樣無功而返，你得盡快想好?！?/br>
    文靖安又提醒了一句：“我這番話第一個和你說，保不準還會和其他西海使臣說，還會請周洵逐個去跟你那八位國主說，你能來大盛我們也可以去西海，我覺得我們成功率很高，但我希望這番話到你這里為止。言盡于此，我還有要事在身，告辭?！?/br>
    第176章 僵局 不請自來突如其來

    不管哈利怎么想，文靖安回頭便將這次對話跟林寧宴等人轉(zhuǎn)述，并馬上定好了相應(yīng)的對策。

    第一，西海人接受“中外合資”的建議，說服西海人來大盛投資建廠，那么文靖安等人就會與西海人談判，商討具體可以接受什么投資，如何投資，主權(quán)問題以及利益分配等等。

    第二，西海人拒絕“中外合資”的建議，雙方走向持續(xù)對抗，文靖安等人就會放緩手頭的各項工作，大力投入西海外交，想盡一切辦法在夾縫中求生存，做好艱難困苦的打算，繼續(xù)工業(yè)化的建設(shè)。

    而作為“未來人”，文靖安已經(jīng)認定第一個結(jié)果是必然的，就算不在他們的手上促成，也一定會有人后來者繼續(xù)這項談判，就算西海人的目的根本不是“合作共贏”，他們想的是如何攫取最大的利潤，但本質(zhì)上雙方一定會走向合作，這是世界大勢所趨，西海需要對外擴張，大盛需要自我革新。

    現(xiàn)在的變量在于這個哈利·馬爾福的決斷，看他是否有這種眼光和決心。

    總的說來，文靖安還是傾向于哈利會選擇前者，他的底氣來自于大盛和西海已經(jīng)實行了三十年的劍州海貿(mào)，在這個過程中，雙方罷刀兵、止干戈，大盛出口茶葉、絲綢和瓷器，西海國主手下的買辦通過購進這些商品再銷售賺得盆滿缽滿，最主要是都沒有了軍費的負擔，兩邊已經(jīng)嘗到了雙贏的甜頭。

    哈利作為西海八國聯(lián)合外交大臣，他最清楚里邊的利益交換，隨著西海人工業(yè)化進程的發(fā)展，大量生產(chǎn)具有競爭優(yōu)勢的工業(yè)化產(chǎn)品，在以后的海貿(mào)中他們只會獲利更多，在這個基礎(chǔ)上，他沒理由不考慮文靖安提出的“中外合資”。

    這是當前條件下雙方最好的選擇。

    也就是在文靖安和哈利私聊之后的第三日，朝廷那邊傳來消息，元景帝和廟堂群臣再次拒絕了西海人對于開放江、浙、滬三州通商口岸的請求，并呵斥哈利帶領(lǐng)的西海使團不講禮節(jié)，竟擅自與朝廷其他官員先行接觸，還好大盛君臣一心不受挑唆，警告哈利下不為例，鴻臚寺迅速發(fā)放海關(guān)文書，勒令他們?nèi)諆?nèi)必須離開京城返回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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