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位置坐下后，林冬笙拿出錢包，將剛才的飯菜錢給方程逸，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省得他又賴上她。

    方程逸仔細打量她的神情，琢磨道：“剛才那人你認識？”

    林冬笙輕抬眼皮看他，不緊不慢道：“你話太多了。”

    食堂窗口這邊，男生抬手搭在陳夏望肩膀上：“干嘛呢？我飯都吃完了，你再不去吃就冷了?！?/br>
    陳夏望回過神，坐回位置，重新拿起筷子，咽下一口飯，喉間反味出苦澀。

    食之只?？辔?，口中苦，胸腔也苦。

    *

    暗戀是一個人的事，其中的酸甜苦味一個人飲嘗，患得患失的折磨也是一個人的心緒。

    陳夏望在遠處，在沉默中，在背景里，看見那個陽光開朗的男孩，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身邊。

    男孩對她說話，對她笑，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中，吸引她的注意力，言行舉止都帶著熱烈的情緒。

    那是陳夏望這輩子都無法去做的。

    從他踏進她家門口的那刻起，他就失去了站在她面前的資格和底氣。

    從她爸為他付的一筆學費起，他就再難在她面前抬起頭。

    現(xiàn)在，她身邊的位置有了人。

    那個男生陪她吃飯，陪她打球，陪她上學放學，陪她打游戲。

    偶然一次大課間結(jié)束，所有人上樓回教室。

    陳夏望知道林冬笙在后面，于是在樓梯拐角時，忍不住下方看去一眼，看到林冬笙在低頭走樓梯的同時，還看到她旁邊的那個男生。

    男生似有所感，抬頭回視他。

    這一眼對視，看清對方內(nèi)心所想。

    就像敵人之間最了解彼此的動機。

    男生笑了笑，肩膀手臂靠近林冬笙，像勢在必得，也像在宣誓主權(quán)。

    陳夏望像個敗兵，倉惶地收回視線。

    只有他知道，自己心里好似空了一塊，像是潔白的墻上被人一槍打出一個洞，填補不了，忽略不掉。

    不但如此，他還眼睜睜看著空洞附近的墻面出現(xiàn)裂痕。

    裂痕如蜘網(wǎng)鋪開。

    痛楚從縫隙中涌出。

    第21章 進步。

    在邶市一中,每年的高考光榮榜張貼在入校門口，高三市級聯(lián)合模擬考試的成績則展示在教學樓樓下的告示欄。

    聯(lián)合模擬考試排名與成績僅展示前一百名。

    一模結(jié)束，成績出來。

    陳夏望在告示欄上沒看見林冬笙的名字,他跑去找謝蘭恬問情況。

    面臨高考壓力的折磨,謝蘭恬喪失往日的活力,蔫巴且憂心地說：“不知道為什么，她現(xiàn)在突然不想學了，我只察覺到她充斥著煩躁茫然，做事沒了動力，全都無所謂，可是我不知道原因,她又不愿說?！?/br>
    “從宿舍搬走后,她話更少,人也更冷?！?/br>
    “她這次一模成績太差，老李可能要將她調(diào)到普通班，普通班好多是塞錢進來混日子的,要是冬笙真到那里，沒人約束不算，連學習的氛圍都差好多,那她……”

    陳夏望聽完后,心急又心亂，強迫自己冷靜，他來到高三老師的辦公室。

    里面的老師們正在根據(jù)一模考試的成績寫報告,劃分講解重點，調(diào)整教學思路，每個人辦公桌上都堆滿教案，書本和試卷。

    陳夏望敲門進去：“李老師?！?/br>
    老李抬頭：“有什么事？”

    陳夏望：“請問老師您現(xiàn)在有空嗎,我想跟您說些事情?！?/br>
    ……

    *

    高三一班正上著英語課，林冬笙抬手支著下巴，另一只手散漫轉(zhuǎn)筆，目光隨意落在窗外一角。

    老李忽然出現(xiàn)在教室前門，對英語老師說聲抱歉，然后叫林冬笙出來。

    林冬笙以為又是批評成績和學習態(tài)度的事，被講得太多次，再無所謂也有點煩了，眉頭微微蹙起。

    誰知老李將她領(lǐng)進辦公室后，讓她坐在她辦公椅旁邊的小木椅上，說：“這節(jié)是英語課，那你就在這做份英語試卷。”

    林冬笙接過筆和試卷，低頭開始寫。

    寫完了，老李又叫她對照答案，拿紅筆改，錯的地方就在辦公室里問英語老師。

    英語老師就著她錯的地方，不管她會不會都從頭講起。

    英語老師年紀大，有啰嗦的毛病，一張試卷洋洋灑灑要講好久。

    林冬笙聽得耳朵起繭，有些后悔沒認真做試卷，少錯兩個。

    英語試卷做完，老李又拿一張數(shù)學卷給她做，后續(xù)步驟相同。

    一直做到中午放學。

    辦公室里有微波爐，老李拿保溫盒去加熱，然后放到林冬笙面前。

    有飯菜有湯，還有一顆水煮蛋。

    許多老師都從自己家里帶飯來學校吃，衛(wèi)生省時，自然還比食堂的好吃。

    但這只是一人份的量，林冬笙說：“老師你吃吧，我抽屜里有吃的?！?/br>
    老李看著她回教室拿酸奶和面包，才開始吃自己的飯菜。

    中午午休，老李沒許她走，讓她邊消食，邊背古文和詩詞，老李邊聽邊整理材料。

    到一點鐘，老李攤開一張折疊小床，讓她午睡一下。

    “老師你休息會兒吧?！绷侄险f，“我沒有午睡習慣?！?/br>
    于是老李又給她布置幾道習題任務(wù)，大概是怕她偷溜，便說醒來之后會檢查。

    辦公室很安靜，偶爾響起其他老師倒水泡茶，敲擊鍵盤和翻動紙張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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