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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望盡十三川(GL)在線閱讀 - 分卷(95)

分卷(95)

    尹秋說:兇手抓到了?

    嗯,滿江雪說,不過也已經(jīng)死了。

    沒想到這么快就抓到了兇手,人居然還死了,尹秋猜想她不在的這段時日定然發(fā)生了許多事,便問道:兇手是誰?

    滿江雪便將今日歷經(jīng)的一切同她大概敘述了一遍,聽聞那些難民都已中毒身死,一個活口也沒留,尹秋面露沉痛,輕輕嘆息一聲。

    幸好有師叔在,查出了兇手,只是可憐那些難民

    紫薇教重出江湖,往下的日子定不會太平,滿江雪說,事已至此,姚定城交由懷薇善后,你盡快隨我回宮。

    尹秋若有所思:回宮

    你留在外邊我不放心,滿江雪說:紫薇教若只是單單想對付云華宮,哪座州城都可被他們拿來生事,可偏偏你來了姚定城,這里便出了亂子,我不信這會是巧合。

    巧合?尹秋心下一動。

    滿江雪說的沒錯,她待在青羅城長達(dá)一月,那邊萬事順?biāo)?,可一來到姚定城,就出了這么大的事,而她被府衙扣在獄中,阿芙又是怎么找到她的?

    眼風(fēng)里晃動著一把熟悉的匕首,尹秋忽地頓住了腳步,側(cè)頭說:師叔的凝霜,能不能借我看看?

    滿江雪跟著她停下身形,聞言將腰間的匕首取下來遞給了她,說:看什么?

    尹秋將凝霜翻來覆去看了一陣,頭也不抬地問:這劍,我娘是不是也有一把?

    滿江雪得了這話,眸色顯得有幾分意外,她頓了頓,瞧著尹秋說:我貌似沒跟你提過。

    那為什么不提呢?尹秋還是沒抬頭。

    忘了,滿江雪說,你也沒問。

    尹秋笑了笑:我娘那把是叫逐冰?

    滿江雪看著她低垂的眉眼,微微地皺了下眉:嗯。

    聽起來像是一對兒,尹秋終于抬起了眼睫,回望著滿江雪,師叔曾經(jīng)說過,凝霜是師祖所贈。

    滿江雪略略頷首,遮住了衣襟上泛著柔光的珍珠扣,她捻了捻指腹,說:師父當(dāng)年用的是雙劍,她患病以后,便分別贈與了我和師姐,名字是師姐后來取的,她說完,又緊跟著道,你是從何得知?

    尹秋收斂了笑容,在碎雪中靜默了一會兒,少頃,她伸手將袖子里的逐冰取了出來。

    是這個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mama做結(jié)石手術(shù)住院了,所以沒怎么登入晉江,我在醫(yī)院里這些天實(shí)在是一個字也寫不出來,存稿也就沒剩幾章了,所以接下來要開啟瘋狂碼字模式。

    大家注意多喝水多運(yùn)動啊,長了結(jié)石疼起來太要命了,希望小天使們身體健康!

    第92章

    目光落到那兩把毫無差別的匕首上,滿江雪少見地怔愣了一下。

    算起來,她也已經(jīng)有十多年未曾見過逐冰了。

    夜雪茫茫,街道兩旁都飄搖著零星的燈籠,昏光在風(fēng)里忽明忽滅,映在滿江雪神色不豫的臉上,顯得有幾分幽靜。

    看樣子是了,尹秋將凝霜還給滿江雪,指腹輕輕撫摸著逐冰,凝霜結(jié)冰,好名字。

    滿江雪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誰給你的?

    是阿芙,尹秋說,那位九仙堂夢堂主的徒弟,她先前來牢房找我了。

    滿江雪眼睫微抬,默然片刻才說:師姐還活著?

    尹秋先是點(diǎn)頭,后又搖頭:還不清楚,她說罷,又將袖中的請柬取了出來,下月中旬,魏城會召開名為墨子臺的機(jī)關(guān)大會,夢無歸叫阿芙帶話給我,說是去了就能見到我娘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

    滿江雪將那請柬的內(nèi)容大致掃了一眼,思索著道:倘使師姐的確去了九仙堂,那當(dāng)年夢無歸助我救你離開紫薇教,應(yīng)該就是師姐的安排。

    我問過阿芙,我娘為什么不來看我,尹秋聲音低低的,她說我娘來不了,否則她也不會替她跑這一趟,這話有些奇怪,我在想,我娘這些年始終不肯現(xiàn)身,會不會是因?yàn)樗闆r不好,比如某些身體方面的緣故。

    滿江雪停頓須臾,說:這事得盡快告知掌門師姐,她將請柬收好,思忖片刻又道,九仙堂在江湖中的地位較為特殊,非黑非白,歷屆墨子臺都會并邀武林豪杰,連紫薇教也不會落下,事關(guān)你娘的生死,到時我與你一同前往。

    尹秋應(yīng)了一聲,始終看著手里的逐冰,往下便沒再接話,滿江雪心知她得知沈曼冬的消息必然心情復(fù)雜,便也不多說,拉著她朝驛站行去,兩人并肩走了一陣,尹秋忽然再一次停了下來。

    師叔,尹秋說,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

    滿江雪見她穿的少,順手將肩上的錦袍披給了尹秋,邊說:什么問題?

    尹秋暗自抓緊了裙袍,盡量自然地說:那年在紫薇教,南宮憫和我說過一些事情,她目光略有些深邃地看著滿江雪,她說我娘大婚之日和生產(chǎn)之時你都沒有到場,我想知道原因。

    滿江雪披袍的動作一頓。

    我知道你和我娘感情深厚,也聽過不少人提起你們從前相處的種種,尹秋說,我也知道師叔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否則當(dāng)初你不會親自下山去接我,這些年也不會對我這么好,都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既然如此,那兩個重要的日子,師叔為什么都不在場?

    其實(shí)這個問題,尹秋在過去的幾年中好些次都想問她了,可就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jī)。

    有關(guān)滿江雪的身世和經(jīng)歷,南宮憫都告訴了尹秋,唯獨(dú)在這件事上她給尹秋留了一個懸念,且南宮憫還特地說過背后原因尹秋可能會接受不了,這就不得不讓尹秋每每想起這事,都會涌出強(qiáng)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到底是什么樣的原因,她會接受不了?

    若是換成尹秋自己,不論是陸懷薇還是葉芝蘭,抑或是季晚疏,這些師姐若是到了成婚生子的那一天,尹秋絕無可能缺席,便是再忙也會將公務(wù)推掉,畢竟一個人的大婚之日,一輩子只有一次,錯過了就沒有了。

    當(dāng)年南宮憫口口聲聲說如意門事變是滿江雪間接造成,她說滿江雪是故意失約,才給了南宮憫攻上流蒼山的機(jī)會,那么真相到底是不是她說的那樣?

    師叔真的是故意不去探望娘親的嗎?

    如意門慘案,又是不是真的和師叔有關(guān)?

    街上的行人不知何時都?xì)w了家,凄風(fēng)席卷著天地,帶來永無休止的蒼涼。

    滿江雪不自覺握緊了手里的凝霜,她垂眸看著尹秋,看著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涌動著繁雜的光華,看著她微抿的唇,也看著她臉上遮掩不住的愁郁和緊張。

    為什么那兩個重要的日子,她都沒有到場?

    思緒一瞬被冷風(fēng)帶遠(yuǎn)了,相似的面容在這一刻重疊起來,很快又剝離于一個緋紅的秋日。

    那日天氣很好。

    流蒼山四季長紅,漫山遍野都栽種著云霧般的紅楓,如意門沒有出事之前,滿江雪時常和沈曼冬離宮遠(yuǎn)游,最常去流蒼山的楓林練劍。

    那天還是個好日子,宜嫁娶。

    滿江雪說:我不屑背后議人長短,但尹宣此人,實(shí)非你良配。

    沈曼冬笑著搖頭:我是沈家獨(dú)女,又是如意門接班人,總是要成婚的,宣哥比旁人更合適。

    滿江雪說:怎么就更合適?

    他無父無母,身家清白,沈曼冬說,若我是男子倒還好辦,可我偏偏是個女子,爹娘年事已高,多年來再無子嗣,我要守住如意門,便只能招婿入贅,宣哥是個沒有家世背景的普通人,他即便當(dāng)了我夫君,如意門也不會因此改了姓,你知道的,這兩年提親的人不少,可他們真的喜歡我嗎?他們只是想要如意門罷了。

    滿江雪靜默良久:可你也并非真心喜歡他。

    我的出身,不允許我真心喜歡誰,沈曼冬的笑意里含了些許苦澀,她意味不明地看著滿江雪,輕聲說,只要宣哥是真心喜歡我的,那就夠了。

    滿江雪回望著她,片刻后側(cè)過身,意欲離去。

    我與眾位師姐勸過你數(shù)次,你既心意已決,那我便不再多言,師姐,祝你一切都好。

    沈曼冬的喜服在秋風(fēng)里蕩漾起來,像是與那楓林融為了一體,她愣了愣,快步追趕上滿江雪,一把將滿江雪拉住,說:半個時辰后就要拜堂了,你要走么?

    滿江雪在風(fēng)里回了頭,她那時候才及笄不久,面容透著少女的稚嫩和青澀,可神情卻已經(jīng)和十年后的滿江雪一模一樣。

    清清冷冷,沒有塵欲,也沒有世間的煙火氣。

    滿江雪皺著眉,拂掉了沈曼冬的手,淡聲說:宮中還有要務(wù),我不能脫身。

    沈曼冬勉強(qiáng)笑著:可我希望你在。

    滿江雪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別開了臉,說,若非你昨夜突然同我說了那些話,即便你執(zhí)意要與尹宣成親,我也自當(dāng)備上賀禮陪你走完大婚之日,可眼下,我做不到。

    沈曼冬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就這么為難嗎?

    不是為難,滿江雪說,是荒唐。

    沈曼冬沉默少頃,閉上眼輕輕笑了起來,須臾,她又將眼睛睜開,凝望著滿江雪,說:師妹,你知道嗎,你像是那種永遠(yuǎn)不會為紅塵所擾的人,她說著,頓了頓又道,你沒到過紅塵,所以你不能明白我的心。

    我和你一樣,滿江雪冷靜地說,我的出身,不允許我窺探紅塵。

    沈曼冬沉沉地嘆息著:這怎么能一樣呢

    畫面倏地更迭,楓林猶在,卻是滿地殘葉,流蒼山在回憶里漸漸隱去,變成了秋日的驚月峰。

    師妹,大婚之日你公務(wù)繁忙未曾到場,沈曼冬挺著大肚子,立在階下氣喘吁吁地看著滿江雪笑,下月初我就該生產(chǎn)了,那天你總該來看看我罷?

    檐下飛走了幾只雀鳥,撲棱間落下一片輕飄飄的鳥羽,滿江雪駐足在階上,抬手將那鳥羽接了,說:師父命我下月初前往南下,我不得空。

    懷胎數(shù)月,行走不便,沈曼冬沒讓人抬轎,一路從宮門口步行來了這里,她額上的發(fā)絲都濕了,下巴還滴著晶瑩的汗水,她在低處,滿江雪在高處,她得抬頭才能將滿江雪看著。

    我這幾月愛吃辣的,該是要生個女兒,沈曼冬說,往后叫她也拜入云華,我從前怎么照料你的,你也怎么照料她,好不好?

    滿江雪把玩著鳥羽,語調(diào)略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問:名字想好了?

    沈曼冬笑著點(diǎn)了頭:我喜歡秋天,眼下她也會在秋天出生,就叫尹秋,簡單又好念。

    滿江雪說:不姓沈?

    不姓沈,沈曼冬說,我爹說了,女兒家跟宣哥姓,等我生了兒子,再姓沈也不遲。

    滿江雪說:還拿過逐冰么?

    沈曼冬一怔,捂著肚子的手垂了下去,還是笑道:早就不拿了,也拿不起了。

    備受追捧的天之嬌女,萬眾矚目的劍術(shù)天才,終有一日嫁人生子,丟了那把鋒芒萬丈的劍。

    只為了個她本不愛的男人。

    滿江雪松開了手指,任憑那鳥羽沉甸甸地落去了階邊的青苔之上,沾了泥,她安安靜靜地看著那處,不知是惋惜沈曼冬舍棄前程甘為人婦,還是后悔自己當(dāng)初沒能將她勸住,滿江雪悄無聲息地嘆了口氣,側(cè)身道:你回去罷。

    沈曼冬仰頭看著她。

    滿江雪頭也不回地說:我去南下是有要事,至于你方才所言,尹秋長大后若要拜入云華,我答應(yīng)你,我會好生照料她。

    沈曼冬目視著她的背影,垂眸說:那就多謝了

    那兩個重要的日子,她為什么都沒有到場?

    當(dāng)然是因?yàn)樗室馐Я思s。

    其實(shí)那也不叫故意失約,因?yàn)閺囊婚_始她根本就沒答應(yīng)過要去。

    雖然后來還是去了,但也已經(jīng)遲了。

    過往的這些年里,滿江雪不止一次地回想過,倘使她那時候去了,結(jié)局會不會不一樣?

    然而做出的選擇無法更改,已經(jīng)逝去的人也將永遠(yuǎn)長眠于地,她內(nèi)疚也好,自責(zé)也罷,都已經(jīng)于事無補(bǔ),所以她只能盡最大能力履行那個承諾。

    我答應(yīng)你,我會好生照料她。

    雪花在沉默的時間里逐漸落得大了,街市上還是沒有過路客,只有兩個雪白的身影面對面站著,久久無人言語。

    沉封的心事如同綿綿細(xì)雨,密集而冗雜,不知從何說起,也不知怎么開口。

    雪沫沾于發(fā)梢,脆弱又冰涼,尹秋抬手在滿江雪鬢邊撫摸了一下,說:每次提到我娘,師叔就總要發(fā)呆,許是意識到氛圍有些沉重,她輕輕笑了笑,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滿江雪眉頭不展,遲疑了片刻才說:當(dāng)年

    原以為她不會回答,但見滿江雪開了口,尹秋便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豈料滿江雪這話還未說完,便聽不遠(yuǎn)處忽然有個洪亮的聲音喊道:尹秋!

    滿江雪一頓,開合的嘴唇霎時便閉了起來,尹秋一口氣直接堵在了胸口。

    兩人不約而同側(cè)過頭去,竟見段寧風(fēng)風(fēng)火火朝這處跑了過來,身后還跟著一應(yīng)云華弟子,孟璟也在其中。

    你出來啦!段寧大呼小叫的,居然趕在我們前頭被放出來了,害我白擔(dān)心你一場!

    尹秋與滿江雪被她突然打了茬,方才的談話也就戛然而止,尹秋憋著氣,心下難免有些無法抑制的煩躁,她平復(fù)了一下氣息,說:你擔(dān)心我什么?

    話說她們之間的關(guān)系,好像還沒好到誰擔(dān)心誰的地步罷?

    便聽段寧道:當(dāng)然是擔(dān)心你在獄中出事??!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那孟師兄肯定不會放過我!你是不知道她嘰嘰喳喳說到此處,無意間瞟見了一邊的滿江雪,當(dāng)即倒抽了一口無比綿長的冷氣,失聲尖叫道,嚯!這是哪位下凡的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