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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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動靜,蟄伏在其他雅間內(nèi)的九仙堂弟子登時魚貫而出,火速將這兩人團團圍在了中央。沈忘胸口似火燒,貼著門框大口喘氣,公子梵將他攙起來,終于啟聲道:小徒學(xué)藝不精,初次會見,夢堂主何必如此。 夢無歸穩(wěn)若泰山,立在里間拿帕子擦了擦手,像是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般。她瞧著公子梵笑了起來,語氣和善道:不是他學(xué)藝不精,而是我苦練多年,非尋常小輩所能抵擋,她說著,一步一步朝公子梵行去,意味深長道,遙想當(dāng)年,我還在如意門時,曾經(jīng)也有個人對我露過這一招,只是我那時不喜練武,只知玩樂,被那人好一頓戲弄。后來家破人亡,各地游蕩,我才下了決心要練好功夫立于眾人之上,眼下時隔多年再度相見,你不妨點評點評,是當(dāng)年的你更勝一籌,還是如今的我青出于藍? 四周俱是明晃晃的刀劍,眼風(fēng)里到處是不加遮掩的殺意,兩人相對而立,看向彼此的視線在這一刻有了第一次正式的交集。 我已經(jīng)功力全鐵,形同廢人,公子梵寬大的玄袍在風(fēng)里晃動起來,他輕聲說,夢堂主自然要遠勝于我。 是么?夢無歸無動于衷,揮手示意弟子們退下,又問,這是你從別的地方學(xué)來的功夫,當(dāng)年不止教了我一個人,那么依你之見,我與冬姐誰又更好些? 九仙堂弟子悉數(shù)奉命退下,沈忘見此情形也不欲多留,他與公子梵交換了眼神,也跟著下了樓去。 公子梵說:各有千秋。 閑雜人等一經(jīng)離開,夢無歸唇邊的笑意便淡了下來,她冷哼一聲,二話不說便抬手揭掉了公子梵臉上的面具。 茶樓里燈火通明,連不起眼的角落都沾著光,公子梵疏無血色的臉在那明亮的光線里顯得十分蒼白。那張臉好生俊朗,劍眉星目,薄唇挺鼻,溫潤從容的氣質(zhì)與從前無二,歲月仿佛沒有在他身上印刻下過多的痕跡,他看起來干干凈凈,依舊如同一張不染墨跡的宣紙,叫人恍若初見。 目光落在那張熟悉的面龐之上,前塵往事項刻間紛至沓來,攪亂了心海。夢無歸五指稍一用力,那面具便在轉(zhuǎn)瞬之間于她手中化為了齏粉。 你居然沒死,夢無歸眸光銳利,一字一頓道,你怎么還有臉活著? 公子梵像是有些不適應(yīng)曝露在這樣敞亮的環(huán)境當(dāng)中,他握拳抵唇咳了咳,微微埋首道:曼真,坐下談罷。 聽到那兩個字,夢無歸無法抑制地勃然大怒,喝道:別叫我的名字!她聲色寒涼道,我讓你那徒兒轉(zhuǎn)告過你,與我見面就得做好心理準(zhǔn)備,你今日來此是認罪挨打的,我叫你站著你就得站著,叫你跪著你也得跪著,我哪怕現(xiàn)在就要殺了你,也如同捏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 公子梵傷勢未愈,在梵心谷里躺了這許久,今日是初次出來走動。他體虛力乏,后背早已被冷汗濡濕,卻也只能對著夢無歸笑,溫聲道:等事情結(jié)束,你要殺便殺,左右我沒了功力也反抗不得到時候由你處置便是。目下還是先忍耐一番,你若沉不住氣殺了我,梵心谷就不會愿意追隨你,你又何必再給自己多加一個敵人? 夢無歸面露譏諷:我摸爬滾打至今,從未靠過任何人,你拿這個威脅我,當(dāng)真以為我會怕? 我并非是威脅你,公子梵說,只是就事論事。 我尤其聽不得就事論事這四個字,夢無歸冷道,若真要就事論事,你們這些人就都該死,尤其是你。 公子梵搖頭輕笑:理是這個理,但你見了誰都這么說,時至今日卻不見你真的殺了誰。@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若非要等尹秋長大,我豈會忍到今日?夢無歸眉目發(fā)寒,她若當(dāng)真死在那場火里我倒還好辦些,一不做二I不休,一劍抹了那人的脖子便是,哪會有如今這樣的局面?她既被葉芝蘭救下,要拿去折磨滿江雪,人都已經(jīng)露了面,我就只能等她到了可以明辨是非且有自保之力的時候才開始動作。你獨善其身這么多年,也是時候出來還債了,我現(xiàn)在只問你一句,我要重建如意門,你幫是不幫。 公子梵道:幫,但我不會幫著你對付云華官。 夢無歸漠然道:你以為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公子梵看著她,嘆了口氣:小秋已經(jīng)將云華宮當(dāng)成了她的家,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毀掉云華官。 家?她的家和我一樣,早就沒了,夢無歸一聲冷笑,云華宮和紫薇教,這兩個門派我勢在必得,你若不肯答應(yīng),我立馬就殺了你,我說到做到,絕無虛假。 公子梵苦苦支撐這許久,逐漸站立不穩(wěn),只得挪著步子行到附近的桌邊坐下,說道:要我答應(yīng)也可以,但你得先告訴我那人是誰。 夢無歸冷眼瞧著他,不容置疑道:我說了,你沒有資格與我談條件,你要想知道那人是誰,就必須先答應(yīng)我的要求。 外頭的春雨落得急了,窗沿滴滴答答,濺起來的水花都撲在了公子梵的袖袍上。他垂首思索片刻,說:你既然要先對付云華宮,說明那人就是云華宮里的人,可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我愿意出手相助,江湖第一大派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擊垮的。小秋可以先不提,我知道你不會傷害她,那么滿江雪呢,你能在她手里過幾招? 夢無歸道:強攻不成自當(dāng)智取,你那年為了救尹秋知道火燒紫薇教,我當(dāng)然也有法子對付云華官。我一個人興許打不過滿江雪,但若不止我一個呢? 公子梵正要問一問她還有誰,夢無歸卻又不耐煩道:廢話少說,我沒有多余的耐心與你閑談。你不答應(yīng),就別想活著離開這里,你若答應(yīng),那后續(xù)的話你我才能接著往下談。 她幾乎沒有給公子梵第二種選擇,所言所語皆為逼迫。公子梵沉吟少頃,只能應(yīng)道:好,只要你不傷害小秋,做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 夢無歸聽他此言,這才又重新浮出了笑意。她走到桌邊打翻了茶壺,指尖沾著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字。 公子梵定睛一看,神色驟變。 是不是想不到?夢無歸觀察著他的神色,嗤笑,若非親眼所見,我也想不到。他不止殺了冬姐,還殺了我爹娘,南宮憫則殺了伯父伯母,偌大一個如意門,而今就剩了我一個。這一切都是由你們而起,但兩相對比,南宮憫沒那么好扳倒,我已經(jīng)決定不日后就要攻打云華宮,你告訴你手底下的人,盡快趕去上元城附近準(zhǔn)備妥當(dāng)。 公子梵看著桌上的那個字,呼吸急促,一陣猛咳。 夢無歸眼神厭惡,再也不愿多看公子梵一眼,她轉(zhuǎn)過身去,走了兩步又微微側(cè)首道:記住,你若臨時反悔,往后余生,就別想再見到尹秋。 第193章 孟璟坐在門檻上,面朝著漫天風(fēng)雪。 隆冬時節(jié)的桑榆山像是一處遠離塵世的孤境,舉目望去,滿眼芒白,四處都墊著極厚的雪,不見人影,也不見飛禽。 手里的藥方才還燙得厲害,幾片雪花落進來,很快就涼了。孟璟端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著,聽見孟母在后頭說:乖孩子,阿娘這兩天腰痛的毛病又犯了,你等會兒去給你爹送飯,記得早點回來,別跟他在林子里閑逛,這么冷的天,凍出病可不好。 孟璟點點頭,仰首將湯藥一口氣灌了個干凈。孟母給她添了衣,又裹了件獸皮小襖,孟璟自己則動手戴了一頂打了補丁的氈帽,問道:娘,我有個事想不明白。 孟母說:什么事? 孟璟吸了吸鼻子,有點不高興,說:昨天上午我和爹不是去了城里賣貨么?我們路過一家學(xué)堂,聽見里頭好些人在背書,念得真好聽,我問爹我什么時候也能去上學(xué),他不說,讓我來問你。 孟母面露難色,把幾個剛蒸好的饅頭和咸菜放進竹籃子里,用棉布蓋住。她背對著孟璟說:再等等罷,你天天都要吃藥,家里的銀錢不夠用啊,現(xiàn)在又是寒冬,你爹幾天下來連只兔子也打不著,飯都快沒得吃了,哪還能送你去上學(xué)呢。 孟璟昨日蹲在學(xué)堂外聽了許久,到了晌午,不少大戶人家的少爺小姐們都被家里的馬車接回家去吃飯,有個年畫娃娃一般的漂亮小姑娘往她跟前丟了幾個銅板。孟璟如獲至寶,抓起來揣進袖子里,一直沒告訴爹娘,此刻便將銅板拿出來,問道:要多少錢才能上學(xué),我這夠了嗎? 孟母一聽她這幾個銅板的來歷,好半天都沒說得上話來,末了才長嘆一聲:這哪夠呢,那些富貴人家都是把教書先生請到家里去,不那么富裕的就去私塾念書,但也比咱們家強上了不止一星半點。你看,咱家窮成這樣,能叫你有口藥喝就不錯了,不過你放心,等爹娘以后賺到了錢,自會送你上學(xué)的。 孟璟握著那銅板,忽然間發(fā)了脾氣,將桌上的藥碗推到地上,哭鬧道:你們真沒用!既然這么窮,連上學(xué)也供不起,那還生我干什么?白白叫我眼紅別人,這藥也不必吃了,干脆讓我病死好了,多少能替你們省兩個子兒! 孟母得了這話,一顆心猶似被什么重物碾過似的,恨不得連骨頭都碎了。恰巧孟父這時候趕回來,剛好就把孟璟這番話一字不漏地聽進了耳里,孟父將肩上的背簍一丟,揪著孟璟的后領(lǐng)子把她提起來就打,罵道:混賬東西!老子尚且沒嫌你是個來討債的病秧子,你倒還嫌起我們窮來了,連那山里的畜生都知道自己的窩最好,你連個畜生也不如!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這個目無尊長的! 孟父今日原本收獲不少,不僅掏了一個山雞窩,打了兩只山雞,還在冰池子里網(wǎng)了幾尾小魚,想著回來給孟璟燉湯喝,叫她高興一下。沒成想還未進門就聽見孟璟跟她娘大呼小叫,孟父怒不可遏,下手重,打得孟璟哇哇大哭,孟母攔也攔不住。一家人雞飛狗跳地鬧了一場,孟父才稍微消了點氣,卻也將孟璟往門外一丟,關(guān)著門道:不知好歹的玩意兒,這家窮得叮當(dāng)響,養(yǎng)不起你這嬌小姐,你有本事就去城里認別人做爹做娘! 孟母抹著淚道:呸呸呸!什么嬌小姐!那郎中說了,這孩子命不好,得當(dāng)男孩兒養(yǎng)才能多活幾年,你把他扔出去不是叫他去死嗎?這冰天雪地的,凍壞了又要花錢找郎中給他治病,你這是要絕了自己的后啊! 夫婦倆在屋子里爭吵不休,孟璟蘿卜似的種在那積雪里,費了老大勁也爬不起來。她傷心極了,又還在氣頭上,嚎了兩嗓子便白眼一翻厥了過去,等夫婦倆終于吵完開了門,孟璟已經(jīng)在外頭凍成了冰坨子,怎么喊也喊不醒。 你這個殺千刀的,你用那么大力干什么!孟母抱著孟璟就開始往山下跑,一邊回頭道,這么厚的雪,沒人拉一把,他怎么起得來?璟兒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回娘家去,你一個人過罷! 那天的風(fēng)冰寒刺骨,吹在臉上刀刮一般的疼。孟璟其實意識尚存,只是睜不開眼,她聽著娘親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自己,不知為什么,心里頭驟然間涌上了一股nongnong的悲痛與哀愁。 那感覺如狂風(fēng),似洪水,將她嚴(yán)絲合縫地沉溺其中。孟璟掙扎了許久,好不容易才緩了一口氣過來,她竭力回抱住了娘親,流著淚跟她說:對不起,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娘,我錯了 我以后再也不這樣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她不住地認著錯,和娘親道著歉,可孟母的聲音卻再也沒有在她耳邊響起過。寒風(fēng)好像在漸漸遠去,那些砭骨的寒涼逐步被溫暖的熱度所取代,陰沉的天色緩緩淡去,眼前忽然有了明亮的光,孟璟費力地睜開了眼,看見的不是冬日里的桑榆山,而是問心峰的弟子房。 她被那光線刺的兩眼發(fā)白,直冒金星,夢里的景象都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可令人心安的懷抱卻沒有消失。與此同時,還有個溫柔的聲音在安撫著她 沒事了,沒事了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孟璟神情呆滯,望著屋里的擺設(shè)久久也回不了神。許久,她才動作僵硬地轉(zhuǎn)過了頭,撞上了尹秋那雙滿含擔(dān)憂的眼睛。 兩個人寂靜無聲地對視了少頃,尹秋像是也才反應(yīng)過來孟璟醒了似的,驚喜道:你醒了?怎么樣,有沒有哪里痛?又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孟璟看著她,干燥而無血色的嘴唇翕張兩下,卻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淚水糊了她一臉,也沾濕了尹秋的肩。 尹秋拿手帕擦干了她的眼淚和冷汗,作勢要松開孟璟,說:你先躺回去,我去把徐長老叫過來給你看看。 瞧見尹秋這就要離開,孟璟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把就將她緊緊抱住。 別走 尹秋身形一頓,只得拍了拍孟璟瘦弱的薄背,問道:做噩夢了? 孟璟哽咽不語,眼里的淚水源源不斷地落下來,尹秋聽她在夢中喊著爹和娘,就知道她必然是夢到了什么傷心事。尹秋沉默了一會兒,輕嘆一聲,對孟璟說:醒了就好,不管你夢到了什么,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了,她這時候也來不及思考怎么寬慰孟璟比較合適,只能想到什么說什么,揀著話道,我也夢見過我娘,很神奇是不是?我都沒見過她,居然也能夢見。雖然我在夢里也沒看見她的臉,她只是站在我身后替我撐了傘,但我一直記得,到現(xiàn)在也沒忘。 孟璟嗚嗚咽咽地抽泣了兩聲,嗓音嘶啞道:你的夢里在下雨嗎? 嗯,好大的雨,尹秋聲音輕柔,說,還有好大的火呢。 孟璟靜了片刻,又問:雨里怎么會有火? 尹秋笑了笑,回想著她在病中時是怎么被滿江雪照顧的,便也學(xué)著她抱著孟璟輕輕晃起來,說:我也奇怪呢,那么大的雨,可就是澆不滅那場火。我到處走啊走,也不知道自己是要找誰,偏又覺得自己貌似就該找誰,但所有人都避著我,我仿佛怎么也近不了他們的身。后來我跑累了,我娘就在那時候給我撐了傘,替我遮了雨,我還和她說了一會兒話。 孟璟靠在她懷里,滑落的淚水又打濕了尹秋的衣襟。她閉了閉酸澀腫脹的眼睛,悵然若失道:你們說了什么? 尹秋回憶了一下,搖頭:這個卻是不記得了,我只記得她的聲音很好聽,和我想象的一樣。 孟璟兩眼放空,視線也不知落去了哪里,她聞著尹秋身上清淺的馨香,繼續(xù)問:那你爹呢? 尹秋說:沒夢見過我爹,那年剛到宮里,師叔曾經(jīng)假扮過我娘的樣子,我依稀還記得一點。可我爹長什么樣就無從得知了,我只聽人說過我的眼睛和他幾乎一模一樣,但別的地方都像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