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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度的那天剛好是他二十五歲生日。 沈鶴行拒絕了沈家人送來的禮物,他馬上就要皈依佛門,身外之物用處不大。 剃度前一天晚上,他照舊做著晚課,心思卻靜不下來。 應(yīng)該說,從那個荒唐的夢開始,他就開始慌亂起來。 閉上眼,他默念著佛經(jīng)。 正念著,房門就被敲響了,打斷了他念經(jīng)的節(jié)奏。 沈鶴行睜開眼,起身去開了門。 門口站著寺院里的小沙彌。 小沙彌合上手掌,“梵一師兄,這是你的快遞,剛剛才送上來的?!?/br> 沈鶴行唇角輕斂,抬手接了下來,“謝謝。” 小沙彌應(yīng)了聲,便離開了。 沈鶴行回到屋內(nèi),拆開了快遞。 是那本《百佛名經(jīng)》。 他翻了翻,確定是自己送給喬漾的那本—— 佛經(jīng)上有很多生僻字她不認(rèn)識,還特意用拼音做了備注,不懂的句子還做了翻譯。 聽舒蜜說,她以前文化課成績不好,難得有這份心靜下來做佛經(jīng)批注。 當(dāng)初看到此,他還有欣慰。 沈鶴行盯著經(jīng)書,心間微涼。 她竟然把經(jīng)書換回來了。 他從沒有要求過她歸還的,如今看到經(jīng)書回歸到他手上,心頭隱隱有些失落與酸澀。 沈鶴行隨意地翻了幾頁,正打算放回去。這時,從經(jīng)書里掉出了一張照片來。 照片里是他。 十八歲的自己。 這照片怎么在喬漾那里? 他從地上撿起照片,這才發(fā)現(xiàn)照片背后寫著一首小詩—— “……那一夜,我聽了一宿梵唱,不為參悟,只為尋你的一絲氣息;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經(jīng)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沈鶴行心臟驟然加速。 這一刻,他心里從未有過的慌亂。 這時,放在枕頭下的手機(jī),突然在靜謐的房間里發(fā)出了一聲震動。 像是在敲擊他的心房,一聲一聲的,鏗鏘有力。 他深吸了口氣,拿出了手機(jī)。 上面有好幾條消息,還有一封郵件。 他先點開微信消息。 舒蜜:【阿行哥?!?/br> 舒蜜:【小喬讓我還給你的經(jīng)書,我已經(jīng)寄過來了,你記得收一下哦?!?/br> 沈舟:【雖然出家了,但沒事的時候還是可以回來看看的?!?/br> 沈西臨:【三哥,一路平安。】 周予霖:【欸?我去你家怎么沒人?你已經(jīng)離開海城了嗎?】 周予霖:【表妹昨天出國了,我還去送她了。】 周予霖:【你太狠心了,她的畢業(yè)匯演你不去,現(xiàn)在走了,也不來送送人家。】 …… 他翻到后面才看到喬漾。 【表哥,我明天就要走了,祝你心想事成,年年如今日,歲歲如今朝?!?/br> 這條消息是三天前發(fā)來的—— 他又錯過了她消息。 沈鶴行突然笑了下,笑容里有些苦澀。 他叉掉聊天界面,又點開了那封郵件。 郵件是喬漾發(fā)來的。 點開后,他才發(fā)現(xiàn)是畢業(yè)那天她跳的舞蹈《妖》。 視頻里的姑娘穿著青色長裙,腰身掐得細(xì)致,裙子隨著她的擺動而翩然舞動。 畫面里的背景不是舞臺,應(yīng)該是她提前錄制好的。 舞蹈一共四幕:初識、相知、冷戰(zhàn)、最后相戀。 沈鶴行臉色冷白,唇角抿了一條線。 他明白這支舞蹈了—— 是兩人的點點滴滴,只是最后他們的結(jié)局是分開,而不是相戀。 初識那天,是在舒蜜的婚禮上。 他那時不記得,是不在意,而現(xiàn)在一幕一幕都回想了起來。 那天她穿了件月牙白的旗袍,身段窈窕,像是民國電影里的名媛小姐。 匆匆一眼便會被她吸引目光。 只是那時,他眼里只有佛,看不到俗世的她的美好。 再后來相知,她真的太有心機(jī)了,家里的臺燈、臺燈、紙筆都是她送的,處處都彌漫著她的氣息,連夢里都是她,讓他想忘都忘不了。 冷戰(zhàn)也是從那晚的夢開始。 他心頭意動,主動疏遠(yuǎn)了她,直到后來,他因奶奶住院,不得已去了他母親去世的醫(yī)院。 所有噩夢再次浮現(xiàn)出來,小時候的恐懼也紛至沓來。他只想回到自己舒適地,不愿再踏出一步。 沈鶴行心下如鉆心一般的疼,有一種名為“愛”或者“喜歡”的情愫破土而出。 他曾經(jīng)心中有佛,可是心動與她時,她便是佛。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 而現(xiàn)在,一切法都是她。 山川是她,草木是她,朝暮是她,晚霞也是她。 世間萬物都與她有關(guān)。 沈鶴行將視頻看完。 在視頻最后一秒,屏幕上跳出了六個大字。 “表哥,生日快樂。” 是哦。 明天是他的生日,也是他剃度的日子。 但這會兒,她已經(jīng)到了大洋彼岸的另一端。 一瞬間,他像是墜入了極寒冰地。 手腳冰涼入浸,心里也空落落的,宛如丟失一件最珍貴的寶貝。 第25章 .三皈依好好談一場戀愛 喬漾回國的時間定在了八月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