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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她如明月皎皎在線閱讀 - 第11頁

第11頁

    他無法否認柳晗的話,可偏偏又不甘心就此放人。一來,他抓錯人未免叫外頭人笑話;二來,兇手抓不到,他也交不了差,總得有個替罪羊不是?

    他瞇縫眼里精光閃爍,柳晗沒看出他心里的算盤,可陸湛卻眼明心亮。

    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他負手踱了兩步,立在柳晗身側(cè),緩緩開口對曹師爺?shù)溃骸叭绻軒煚斚胱サ秸鎯?,那就必須放了我們?!?/br>
    “對?!绷线@會兒也反應過來,附和道,“只有放我們離開,才能引蛇出洞?!?/br>
    兇手對張大恨之入骨,所以殺人之前一定是經(jīng)過精心計劃的,環(huán)環(huán)相扣,栽贓嫁禍亦是重要一環(huán)。昨日她與陸湛被關(guān)進縣衙大牢,那人必定以為他二人會成為替罪的羔羊。然而,這時候他倆被無罪釋放,安然無恙地離開縣衙,那么,真兇就極有可能自亂陣腳。凡事忙則亂,亂則破綻百出,這樣一來,要抓住真兇就不是什么登天難事。

    聞言,曹師爺默了半晌,幾下權(quán)衡利弊以后,終于松口放人。不過,放人的同時他也提出要求,在真兇歸案以前,他們兩個人必須留在處于縣衙嚴密控制的福來客棧內(nèi)。

    對此,柳晗和陸湛意見統(tǒng)一,并無異議。

    福來客棧內(nèi),陸湛亦步亦趨地跟在柳晗主仆身后一同進了客房,他看了眼小心翼翼伺候在柳晗身旁的綠蕪,擰了擰眉頭,輕嗤道:“柳昀,什么時候你也使喚起丫鬟婢女來了?大男人出門的,身邊居然還帶著個丫頭?”

    他鳳目里盛滿了戲謔笑意,說話半鄙半打趣,語氣煞是有些欠揍。柳晗心下微惱,面上卻露出恰如其分的笑容,淡聲道:“世子跟過來莫不是就為了指摘清生的私事?”

    聞言,陸湛眸底的興味愈盛,“兩年不見,脾氣漸長啊?!?/br>
    陸湛記憶里的柳昀舉止有度,雖比自己還小了兩歲,卻反比他多了些老成持重,浸身朝堂幾年,甚至也沾染了點兒迂腐之氣。柳昀做什么事情都能把分寸掌握得極好,平日里也鮮少情緒外露,是個骨子里便染著幾分冷清的人。但是面前的人給陸湛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不僅僅是因為“他”雙腿殘疾只能以輪椅代步,而是其談吐神態(tài)之間那點兒讓他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就像“他”現(xiàn)在面上掛著和往昔一般無二的笑容,可陸湛還是捕捉“他”眼底一閃而逝的不快。

    不過,他二人算起來也有兩年多沒見過面,況且柳昀大好年華斷腿又遭貶謫,性情有些微的變化也在常理之中。陸湛點了點下巴,沒作多想。

    “我……”柳晗下意識地挺直了搖桿,攏于袖中的手攥成拳,心里那點兒微惱瞬間化為緊張。

    是她太大意,竟差點兒忘了陸湛和哥哥的交情。

    “噗?!?/br>
    輕笑聲突兀響起,柳晗下意識地抬頭,正對上陸湛含笑的俊臉。

    掀袍于柳晗的對面落座,陸湛斂去面上的笑容,語氣認真地問道:“你被貶來泗水一事,我一路上也略有耳聞,可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他眼底的戲謔與興味被擔憂與關(guān)切取代,柳晗見了,心頭微暖,邊替自家兄長高興,邊在心中斟酌起來。

    她代兄赴任泗水,雖為無奈之舉,但欺君犯上也是事實。她知道自家兄長有多看重陸湛這個朋友,一開始就沒打算坦白拉他來趟這渾水。

    于是,她微微斂目盯著自己的雙腿,將那日在林州山上發(fā)生的事情稍作改動告知陸湛,正如柳家當初對外界宣稱的口徑一致。

    得知“柳昀”的一雙腿是被人迫害至此,陸湛的眸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幕后黑手可有抓到?”

    柳晗搖了搖頭,不欲和他在這個話題上繼續(xù)糾纏下去,她忙岔開了話題問道:“世子對客棧的這起命案怎么看?”

    陸湛沉默了一瞬,順著她的話接了下去,“兇手恨張大很明顯是恨到了骨子里,動手殺人絕非臨時起意,雖然作案手法看起來很老練,但沒猜錯的話是個沒有案底的人?!?/br>
    這起案子里,兇手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悄無聲息地逃遁,可偏偏自作聰明地把他的匕首留在現(xiàn)場,委實畫蛇添足,反而落下把柄。

    柳晗點點頭,深以為然。

    二人正說話間,就聽見綠蕪驚喜的聲音:“公子,長青回來了。”

    第8章 客棧命案(4) 知人知面不知心……

    “貍貍斑斑,跳過南山。南山北斗,獵回界口。界口背面,二十弓箭……”

    咿咿呀呀的稚嫩童聲在街頭巷口回蕩,五六個小孩手拉著手兒圍成圈,蹦蹦跳跳地唱著泗水縣流傳已久的古童謠。

    忽而,一聲高呼從巷子深處的小院民居中傳來,童謠聲戛然而止。幾個小孩兒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眨巴眨巴眼睛,嬉笑著、追逐著跑進長長的巷子里,轉(zhuǎn)眼就不見了蹤跡。

    長街歸于寧靜。

    一道人影摸摸索索地出現(xiàn)在福來客棧對面的小巷里,慢慢地由遠及近。來人身形瘦小,穿著一身寬松的粗布短打,頭上卻戴著一頂邊角破損的草編帽,帽檐投下些微的陰翳,不偏不倚地正好把他的整張臉遮住了七八分。

    那人在巷子口停下了腳步,煞是小心地抬頭四下張望了一回,又伸手按了按帽檐,才重新埋下頭,腳步匆匆地穿街而過,然后順著福來客棧邊上的巷子一路摸到客棧的后門口。

    取下草編帽,男子黝黑的面龐露了出來,臉上有些微的不安與慌亂。他看了眼緊閉的客棧后門,渾濁的眼睛里浮現(xiàn)出焦慮來,好半晌才平復下來。男子在門口來回地踱了兩圈,瞧見不遠處的一棵李樹,就走過去在樹后頭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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