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座位，緊密連在一起。

    九點(diǎn)四十五，最后一節(jié)晚自習(xí)下課鈴才響了第一聲，辛悅就拎著書包，逃也似地奔出了教室，留下左右兩人面面相覷。

    周加弈：“第一次看見她放學(xué)回家這么積極?！?/br>
    石磊：“可能我同桌家里失火了?！?/br>
    周加弈：“盼她點(diǎn)好吧兄弟?！?/br>
    辛悅洗漱完鉆進(jìn)被窩里，兩頰還殘留有淋浴間蒸出來的紅暈，她拉起被子倒頭就睡……

    根本就睡不著。

    鬼屋里的畫面一幀一幀地從腦海里躥出來，爭相恐后地在她眼前起舞。

    人的記憶是有偏差的，有些事情，你越去回想，記憶就越模糊，譬如——

    此刻的辛悅已經(jīng)沒法清晰地回憶起，她跟周加弈告白時，到底說了哪幾個字。

    “我這破腦袋！”她捂在被子里，自暴自棄地大吼一聲。

    下一秒，床頭柜上的手機(jī)響了。

    “這么晚了，誰??？”

    是個陌生來電，還是個座機(jī)號碼。

    詐騙電話，或者推銷買房的，辛悅篤定地想著，然后摁斷了。

    手機(jī)放回去不到十秒，又有來電，還是那個號碼。

    再摁斷。

    第三次來電時，辛悅煩躁地把它劃進(jìn)“阻止此號碼來電”一欄中，豈料手一滑，竟然接通了。

    “終于接通了，”對方顯然松了一口氣，“你是不是睡了？”

    是周加弈。

    “你……”

    你這么晚給我打電話干嘛？

    你怎么用的固定電話？

    你怎么會知道我的手機(jī)號碼？

    辛悅晃了晃腦袋，把這些縈繞在心間的問題趕走，應(yīng)聲道：“還沒睡呢。”

    對面“哦”了一聲，頓了好久，才用很斟酌的語氣說道：“我有話和你說……等不到明早了，現(xiàn)在就要說?！?/br>
    周加弈的聲音壓得很低，加上夜深的緣故，辛悅產(chǎn)生了他就站在自己身邊、俯身低語的錯覺。

    她揉了一下接聽電話的那只耳朵：“你說，我在聽?！?/br>
    那邊躊躇了幾秒，才緩緩說道：“我家境不太好，嗯，很不好，我爸在外面打工，mama在家里務(wù)農(nóng)，奶奶的身體不太行，一直在吃藥……我平常總占大家的便宜，尤其是你和石磊，吃你們的喝你們的……”

    辛悅忽然出聲：“你下午請我喝奶茶了，兩杯四十三塊錢。”

    周加弈很短促地笑了下：“我都沒注意具體多少錢，你都記下了？”

    辛悅后知后覺自己沖動了：“不好意思打斷你了。”

    “你家境好，人也好……”周加弈又笑了，笑完后話鋒一轉(zhuǎn)，“別緊張，我不是來給你發(fā)好人卡的?！?/br>
    辛悅捏住被角的手指這才放下，暗自松了一口氣。

    他繼續(xù)說：“現(xiàn)在的我沒能力沒錢財，什么都給不了你，還天天倒刷你的飯卡，但是，我有信心，我以后會成為一個有能力有錢財?shù)拇笕?，盡己所能地給你你想要的……可是，你要等一等，等一段……一大段時間……”

    他鄭重又謹(jǐn)小慎微地問，“可以嗎？”

    坦坦蕩蕩的周加弈，笨拙地捧著自己的那顆真心，小心翼翼地來問辛悅，可不可以等等他。

    辛悅想都沒想：“可以。”

    話音未落，她又添了一句，“你也要等我，我走路很慢的?！?/br>
    “嗯。”宿舍樓長長的樓道角落里，男生對著話筒點(diǎn)了點(diǎn)頭。

    心中感慨萬千，辛悅咬著唇瓣壓下一切情緒，嗓音如常：“明早喝豆?jié){嗎，我去泡豆子?！?/br>
    “喝，”周加弈說，“我要喝兩杯?！?/br>
    “好，”辛悅應(yīng)了，“那我掛了。”

    “等等——”周加弈叫住她。

    “還有什么要跟我說嗎？”

    “額……”周加弈欲言又止，“出了點(diǎn)小狀況，我講給你聽，但你不能生氣?！?/br>
    “……好?！?/br>
    周加弈深深吸了一口氣：“明天你到學(xué)校，可能會聽見某些不太好的傳聞?！?/br>
    “關(guān)于你和我的？”

    “不是，”男生的聲音越來越小，“關(guān)于我和?；ǖ?。”

    辛悅眉心一皺：“你們倆？”

    周加弈深知“我坦白地越快，悅悅就越不會生氣”的道理，在電話里如實(shí)招來：“回到宿舍我想給你打電話，卻沒有你的號碼，思來想去只能去女生宿舍樓找?；ā！?/br>
    辛悅不明所以：“可她也沒我的號碼啊。”

    “羅昊有啊?！敝芗愚恼J(rèn)真地解釋給她聽，“我拜托她打電話給羅昊，拿到號碼后再給我，我再打給你，一步一步來，雖然繁瑣了點(diǎn)，但最終還是聯(lián)系上你了。只不過——”

    他咳了一聲，無奈道，“女生樓的宿管阿姨不肯替我傳話叫她下樓，我沒辦法，只能在樓下大喊她的名字，因?yàn)楫?dāng)時心急，嗓門就有點(diǎn)大，估計半棟樓的女生都聽見了?！?/br>
    辛悅：“……”

    聽著很是曲折。

    她問：“你怎么喊了，單單喊了她名字？”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才如履薄冰地回道：“‘姚星辰你下樓，我要見你’?！?/br>
    辛悅：“……”

    有那么一兩秒，她想給周加弈發(fā)好人卡。

    火鍋

    “明天的這個月考，”周四數(shù)學(xué)課上，王拓風(fēng)在最后幾分鐘里說道，“別不當(dāng)回事，這次考完，下一次就是期末考了，要重視起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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