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韶曜瘋魔。

    迷霧變幻，陳欽舟消失。他看到自己又回到了不停奔疾的途中，這一次，他又眼睜睜看著歆歆在宣德殿中被叛軍亂箭穿心的射死。

    如是重復(fù)，循環(huán)。

    他被困在迷霧中，盲目地奔走疾駛，永遠(yuǎn)也走不完腳下那條漫長的道路，通不往善意的結(jié)局。

    “醒過來，醒過來?！?/br>
    楚韶曜知道自己在夢魘，可他怎么也走不出夢魘的幻境。

    耳邊不停地有個(gè)聲音在告訴他：“你不配。你不配擁有趙若歆。”

    “醒過來?。　?/br>
    楚韶曜高聲怒吼。

    嘶拉一聲，天際被生硬的撕開。楚韶曜睜開眼，看到久違的熟悉的粉紅色房梁。他轉(zhuǎn)了轉(zhuǎn)頭，看到四周粉粉嫩嫩的鮫紗帳簾，床頭正中間懸著一顆流光溢彩的粉紅夜明珠。

    確定了，他回到了自己的煜王府臥房中。

    楚韶曜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這雙手，在夢中，無數(shù)次都始終無法觸碰到他的歆歆。

    “王爺？”守夜的欒肅在屏風(fēng)后面問候。

    “無事?！背仃壮谅暬卮?。

    “可要小的給您燃上安神香？”欒肅問。

    “不必。”楚韶曜掀開被子，飛奔下床。他要立刻見到他的歆歆，他現(xiàn)在就要確認(rèn)他的歆歆是鮮活的，是明媚的，是會(huì)笑會(huì)鬧的。

    “王爺！衣裳！”欒肅匆匆跟在后面，稱心稱職地?fù)炱鹜馀酆筒铰膩G給楚韶曜。

    夜半漆黑無人的街道上，楚韶曜一路狂奔，足尖掠過屋檐和樹梢，風(fēng)一般地翻墻沖進(jìn)城東的趙家府邸。

    然而及至飛奔到趙若歆的小院前，楚韶曜又停住了。

    他在趙若歆的院子前來回地踱步，沒有再繼續(xù)上前一步。

    “王爺？”欒肅疑惑，抬手指了指近在咫尺的嫡女閨房。

    楚韶曜搖了搖頭，唇邊掠過一抹柔情：“太晚了，還是不叨擾她了。”

    “那，小的伺候您回王府？”

    楚韶曜拒絕，溫柔看著緊緊關(guān)閉著的窗棱：“不了，本王想要等她。”

    初冬夜寒，欒肅搓了搓自己被凍得冰涼的手臂，提出建議：“不然咱們進(jìn)院子里等？”

    楚韶曜擺了擺手，眉間隱忍而克制：“本王和她還沒有成親，進(jìn)院子恐防會(huì)唐突了她。就在這里等吧?！?/br>
    欒肅摸了摸頭，任勞任怨地轉(zhuǎn)身返回：“小的去給您拿避寒的器具來。”

    卸下了擔(dān)子和防備，趙若歆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

    清晨，她推開房門，慵懶地伸了個(gè)懶腰，冷不丁就看見楚韶曜趴在她小院的墻頭，直勾勾地望著她。

    趙若歆：……

    尊貴威嚴(yán)的大晉煜王，成了個(gè)半夜翻人姑娘墻頭的紈绔小白臉兒，悶頭悶?zāi)X的也不怕人笑話。

    “這是誰家的公子，怎么趴在我們小姐的院子上？”底下丫鬟們已經(jīng)開始驚訝地小聲議論，好奇地偷瞄著墻上那個(gè)看著有些呆氣的漂亮公子哥兒。

    “早?！壁w若兀自鎮(zhèn)定，揮手朝煜王爺打了個(gè)招呼。

    “早，歆歆。”楚韶曜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她，“我好想你啊?！?/br>
    院子里的丫鬟們倒吸一口涼氣，紛紛紅著臉告退，而后嘰嘰喳喳的笑起來。

    竟是小姐未來的新姑爺！原來傳說中兇神惡煞的煜王爺，居然如此俊美倜儻的么？瞧著，似乎還有點(diǎn)憨。

    煜王爺說想她們小姐了呢。

    嘻嘻。

    趙若歆耳尖微紅，她掩飾性的咳嗽了下，走到墻角下面板起臉，故作端莊地問道：“王爺怎么會(huì)在這里？”

    “本王想你了，就來見見你?！背仃纂p手扒拉在院子的墻頭上，佚麗絕艷的臉龐寫滿委屈：“我都好久沒有見到真實(shí)的你了?！?/br>
    “真實(shí)的我？”

    “嗯，本王日日夜夜只能在夢里見到歆歆。雖然夢里面歆歆都很可愛，可碰不到摸不著，都不是真實(shí)的歆歆?！?/br>
    趙若歆耳尖的紅暈一直蔓延到了臉頰：“別說了?！?/br>
    “為什么不能說？”楚韶曜側(cè)頭，漆黑眸子盛滿疑惑。

    “就，不太好?！壁w若歆小聲，臉頰guntang。

    “我知道了?！背仃资涞氐拖骂^，眼眸里帶著清晨的霧氣：“你是不是有別的狗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是不是，喜歡上了陳欽舟，亦或是其他人。

    我離開這么久，沒能陪在你的身邊，你一定很怨我吧 。

    聽聞陳欽舟幫助了你很多，楚席軒仍在追求你，就連竺右都始終陪伴你左右，而張屠夫李鐵匠更是被你召喚至麾下。這段時(shí)間你身邊一直有著許多其他人，你是不是，不再需要我，不再在乎我了？

    我不介意你在外面也養(yǎng)很多狗，可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趙若歆啞然，她蹙眉看著楚韶曜趴在墻上蔫噠噠垂下去的腦袋，顧不得羞赧的失笑道：“瞎說什么呢！我怎么會(huì)不要你？”

    楚韶曜立刻抬起頭，眼中迸出璀璨的神采：“那我可以進(jìn)去你的閨房坐坐嗎？”

    “可以?！壁w若歆矜持地點(diǎn)頭：“你可以在這里用早膳?！?/br>
    楚韶曜立刻從墻頭上跳下，他一把就將猝不及防的趙若歆緊緊拉過，用力地抱在自己的懷里，力度之大，仿佛是要將眼前這個(gè)纖弱明麗的女子給狠狠地融入到自己的骨血里。

    “韶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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