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違天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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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省,太宰、錄尚書事、汝南王亮的鈴閣。 后世如紫禁城者,其中凡政府官員辦公場所,都非常逼仄,包括宰相的。明朝的內(nèi)閣,局促于東南一隅,緊挨宮墻,知道的,這是政府中樞;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倉庫。清朝的軍機(jī)處,倒是位于核心地帶,可面積較內(nèi)閣大堂還小的多,也就是個傳達(dá)室的格局。 不是因為沒地方,而是君主刻意為之——為抑制相權(quán)。 事實上,中國皇帝抑制相權(quán)的努力,打漢武帝就開始了,不過,到了西晉這兒,還未在辦公場所上體現(xiàn)出來。 尚書省規(guī)制宏大,占了前朝的大半個東路,也即占了整個宮城“殿垣”之內(nèi)近八分之一的空間。 兩位錄尚書事的鈴閣,都是獨立的院落,院子里亭臺流水,草木扶疏,真正甲級寫字樓,人性化辦公。 中午,用過了“偏膳”,汝南王邀請衛(wèi)瓘,過他的鈴閣小酌。 “可惜沒雪。”汝南王笑說,“不然,亭中擁爐溫酒,亦是一快事也!” 兩位錄尚書事不及公務(wù),只談學(xué)問,甚為投契。 衛(wèi)瓘深以目下玄談盛行、士風(fēng)頹敝、放誕盈朝為憂,不知何以振作? 汝南王搖搖頭,“伯玉,要說‘玄’,釋教才真是‘玄’,反正,我是不知其所謂的!可是,依我看來,要不了多久,這個釋教,就將大行其道!你這也憂,那也憂,到時候,只怕你憂不過來!” “釋教?” “是?。〔?,你我忝為宰相,該多多留心此教了,最緊要,不能叫妖人混跡其中!黃巾殷鑒不遠(yuǎn),不可掉以輕心!” “這……” “你不以為然?現(xiàn)如今,這個釋教,就是深宮之中,亦不乏信奉的,別不當(dāng)回事?。 ?/br> 衛(wèi)瓘并未不當(dāng)回事,可是—— “深宮之中?哪一位呀?我倒是沒有聽說?!?/br> 汝南王笑,“伯玉,你好戲!何必呢?” 衛(wèi)瓘愕然,“大王何意?” “阿萱呀!我都曉得了,你倒沒有聽說?” 衛(wèi)瓘怔了一怔,才反應(yīng)過來,阿萱,指的是繁昌公主。 若繁昌公主和衛(wèi)宣沒有離婚,汝南王在衛(wèi)瓘面前以“阿萱”稱呼繁昌公主,大致合適,可是—— 還有,自他倆離婚之后,我和這位前新婦,除了阿瑾轉(zhuǎn)交的那封信外,再未通過音訊,她入釋,我如何一定“聽說”? 阿瑾也從來沒提過這事??! 衛(wèi)瓘面上微露不愉之色,汝南王覷著,“伯玉,我不是有意唐突——你真不曉得?” “真不曉得?!?/br> “是這樣,昨天,我湊巧看了幾眼啥《光贊般若經(jīng)》——就是我說‘不知其所謂’的那個!而該部《光贊般若經(jīng)》,就是出自貴府呀!” 衛(wèi)瓘心中一動:衛(wèi)瑾有一部《光贊般若經(jīng)》,這他是曉得的。 “大王在哪里看到的?阿瑾倒是有部《光贊般若經(jīng)》,可是,這同繁昌公主,沒有關(guān)系?。俊?/br> “怎能沒有關(guān)系?”汝南王笑,“我看到的,是絹本,齊齊整整的泥金小字,阿萱之筆跡呀!” 衛(wèi)瑾抄摹《光贊般若經(jīng)》,衛(wèi)瓘是親眼見過的,“大王怕是弄錯了,大王所見《光贊般若經(jīng)》若真是出于寒舍,那也是阿瑾自己抄摹的,確無關(guān)繁昌公主?!?/br> “或者,大王所見經(jīng)書,并非出于寒舍。” 汝南王的神情變得古怪了,“握瑜自己抄摹的?” “是啊!大王,到底怎樣一回事?” “是這樣,我有一位故人,叫做范重九——” 他故意停頓,果然,衛(wèi)瓘目光微微一跳,“大王這位故人……可是天一道范重久?” “不錯!正是此君?!?/br> “我同范君,布衣之交,不敢以王侯驕之,他來拜我,昨天,我回拜,在其下處,看到了《光贊般若經(jīng)》,他說,此經(jīng)為太保府借出,他正在抄摹。” 略一頓,“他同何云鶴,亦為故交,這部《光贊般若經(jīng)》,是通過何云鶴借到的?!?/br> 衛(wèi)瓘目光再一跳:明白怎樣一回事了。 “絹本字跡娟秀,開始,我亦以為握瑜所書,可是,范君說,決計不是!這部經(jīng),目下的主人,或為衛(wèi)家娘子,但其出身,必自深宮!” “這……何以如是說?” “范君說,這筆字,柔嘉表范,貞靜持躬,執(zhí)筆之人,必母儀天下,他相字的本事,過于相面,絕不能看錯!我想,皇后的字,怎可能入貴府?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阿萱——她和握瑜,是最好的朋友嘛!若出自深宮,除了阿萱,還能有誰?” 衛(wèi)瓘心頭大震! 他面上神情,青紅不定,汝南王奇道,“伯玉,你這是咋的啦?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個樣子呢……” 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臉上的神情,也慢慢變過了。 倏然間,睜大眼睛,一把抓住衛(wèi)瓘的手,壓低了聲音,興奮而急促,“伯玉!我說什么來著!你還不信!握瑜,就是大貴……” 衛(wèi)瓘想抽手,汝南王抓的極緊,竟抽不出來,只好用另一只手亂擺,“大王,噤聲!大王,噤聲!” 汝南王松開手,起身,走到門前,推開條縫,向外頭覷了一圈,又將門掩實了。 回來坐下,但不是坐回同衛(wèi)瓘對幾而坐的原位,而是坐在幾側(cè)——距衛(wèi)瓘更近些。 “我說什么來著?你還不信!” 汝南王將方才已說的話再說一遍,接著,將方才未說完的話說完,“握瑜,就是大貴之相!” “大王……” “你又想說什么‘不敢與聞”?哼!事實如此,你捂起耳朵,握瑜的相,就不貴了?” “大王……” “伯玉,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大王,”衛(wèi)瓘的口氣,近乎哀求,“你容我好好想一想……” “伯玉,”汝南王眼里似有火光,“違天不祥!” 若汝南王直接將范長生介紹給衛(wèi)瓘,范長生的話,衛(wèi)瓘未必相信;但這個圈子兜的實在太大,饒是衛(wèi)瓘心思玲瓏,以智謀著稱,也終究被繞了進(jìn)去! 雖說衛(wèi)瓘大儒,而子不語怪力亂神,但“不語”不代表“不信”,這個時代的人,不相信天人感應(yīng)的,幾乎沒有,泛神論支配人們的基本認(rèn)知,衛(wèi)瓘亦不能例外。 真真心亂如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