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武號森列,故人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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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幾天,消息傳過來了。 天子詔: 齊王冏——大司馬,加九錫,備物典策,如宣、景、文、武輔魏故事。 成都王穎——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假黃鉞,錄尚書事,加九錫,入朝不趨,劍履上殿。 河間王颙——太尉、侍中,加三賜之禮。 常山王乂——撫軍大將軍,領(lǐng)左軍。 廣陵公漼——進(jìn)爵為王,領(lǐng)尚書,加侍中。 新野公歆——進(jìn)爵為王,都督荊州諸軍事,加鎮(zhèn)南大將軍。 齊、成都、河間三府,各置掾?qū)偎氖恕?/br> 以梁王肜為太宰,領(lǐng)司徒。 …… 剛剛干掉了個“加九錫”的,干掉他的那兩個,便迫不及待的又給自己“加九錫”? 還公開宣稱,“如宣、景、文、武輔魏故事”?好像生怕別人不曉得你覬覦大位? 呵呵。 至于河間王颙的“加三賜”,其實就是“加三錫”,從“九錫”中抽出“弓矢、鉞、圭瓚”這“三錫”來,雖減“九錫”一等,但也有點兒遠(yuǎn)遠(yuǎn)兒的瞇縫著一只眼覷著太極殿上那張寶座的意思了。 問題是,司馬颙這家伙,出兵是出兵了,但特么同趙王的軍隊連個照面都沒打過呀? 他到底干了啥?就混了個“加三賜之禮?” 哦,還是干了點啥的——執(zhí)齊使,送趙王倫;討擒起兵反趙的夏侯奭,腰斬之。 這大餅分的! …… 江統(tǒng)對齊王冏大失所望,以母親病重為由,堅辭封賞,他是陳留人,陳留郡同許昌所在的潁川郡接壤,距繁昌不算遠(yuǎn),回鄉(xiāng)之前,繞了個小圈,到瓊苑來見何天,長吁短嘆。 “我是勸過齊王的,沒用!”頓一頓,“其實,加九錫,成都王是不以為然的!只不過,齊、成都,功業(yè)相若,他不受,齊王亦不能受!所以,只好勉為其難了!” 何天心說,瞧您介個口氣,是不是又看上成都王啦? 微笑說道,“似乎還是有區(qū)別的——” 頓一頓,“成都王的名號,看著熱鬧,但‘都督中外諸軍事、假黃鉞、錄尚書事、入朝不趨、劍履上殿’什么的,再熱鬧,也比不得‘宣、景、文、武輔魏故事’呀!” 江統(tǒng)怔一怔,“可不是?這就是齊王的心思了——無論如何,都要壓成都王一頭!” 嘆口氣,“我是心灰意冷了!反正,仗也打完了,朝廷的施政,也不是我這樣的人可以影響的,我且回鄉(xiāng),盡心侍奉阿母,別的,不去想了!” 何天輕聲一笑,“仗打完了?未必吧?” 江統(tǒng)微愕,“云鶴,此言何意?” 何天推過一張紙來,“齊、成都、河間三王,各置掾?qū)偎氖?,這是這班掾?qū)俚拿枺憧纯?,有什么特異之處??/br> 江統(tǒng)細(xì)看,面色漸漸異樣,“……大都是武職?” “對了!”何天聲音冷峭,“武號森列,文官備員而已!見此知兵之未戢也!” * 江統(tǒng)去,孟觀至。 一見何天,孟觀即伏地稽首,“觀合族性命,皆明公之賜!從今往后,觀死生惟明公也!” 何天做一個攙扶的手勢,含笑,“叔時,請起!‘紫宮帝座不變’,你到底沒看錯嘛!哈哈!” “這……觀羞愧無地!羞愧無地!” 孟觀剛剛站起,門外來報,有客至瓊苑山下,請見。 名帖是很別致的簪花小箋,何天一眼掃過,臉上笑容收起,“叔時,你是自己人,容我先見個客,你先好好歇息,遲一些,咱們再細(xì)聊!” “是!” 來客——云娘子。 何天確定,見到自己的第一眼,云娘子不但愕然,而且……失措了。 這個女人的心理,十分強(qiáng)大,生死大約也早就置之度外,上一次,面對自己“化為齏粉”的威脅,坦然“請殺”,臉都沒有紅一下。 這一回——我還啥話都沒說呢! 咋的?老子目下的尊容,就介樣嚇人? 可是,別人——包括女人,都沒有你這樣夸張的反應(yīng)?。?/br> 一時皆無語。 云娘子的目光,往何天身旁的李秀,略略一轉(zhuǎn),那個意思,似乎是想同何天獨處? 不過,何天也好,李秀也好,都沒搭理她。 這個女人,身上是有功夫的,就算何天愿意同她獨處,李秀、衛(wèi)瑾,也絕不會同意。 這種事情,不由何天自己說了算。 終于,云娘子欠一欠身,開口了,“范先生囑妾,代他向何侯請罪?!?/br> 何天微笑,“各為其主,何罪之有?” 略一頓,“當(dāng)然,范先生的‘主’,是他自己;或曰,是他的‘天一道’,對吧?” 云娘子默然片刻,輕聲說道,“對?!?/br> 何天緩緩說道,“范先生在汝南王、故皇后、趙王之間,翻云覆雨,汝南王是他的故人,但他投向了故皇后;故皇后信用他,他卻投向了趙王,如此‘各為其主’,卻也少見?!?/br> 頓一頓,“趙王敗,范先生惶惶不可終日——大約也還沒能搭上新‘主’;不得已,這才派你來向我‘請罪’,是吧?” 云娘子再默然片刻,再輕聲說道,“是?!?/br> “今日,你是客人,我不敢無禮;不過,再相見,故人之情,便已不再。” 頓一頓,“這一點,請云娘子記住了?!?/br> 云娘子欠身,“不敢忘?!?/br> 直起身來,“妾今日之行,本也只為‘請罪’,并不敢請何侯‘恕罪’?!?/br> “哦?”何天微露譏笑,“如此說來,你還另有門道?” “‘門道’不敢當(dāng)?!鳖D一頓,“只是,妾有個小小人情,要請何侯賞收?!?/br> 頓一頓,“并不干范先生事,這個‘小小人情’,是妾自己的?!?/br> 何天嘀咕:啥“小小人情”?總不成—— 你可別害我,我老婆就在旁邊盯著呢! 在勢無可回避,正要說話,云娘子搶在里頭了,“這個‘小小人情’,還在山下,若得何侯允準(zhǔn),妾便將之上來?!?/br> 還好,至少不是你自己—— 于是,“請罷!” 大致兩刻鐘后,門外腳步聲起。 李秀尚無所覺,何天臉上的那條“刀坎”,已微微抽動了一下。 雖然,此時之何天,已頗異于“癸未夜變”之前之何天,但他的心跳,還是微微的加快了。 來者數(shù)人,除了帶路的和云娘子外,還有一人,其腳步聲,太特別、太熟悉了—— 像一只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