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金湯雖固,火光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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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闕。 何天會議諸僚。 “老蒯既然惡了張方,”何天說道,“此事便不能善了——” 略一頓,“我本無意過早介入三王之爭,但人家既己主動找上門來了,咱們也不好拒客——這樁生意,就接下來罷!” 文鴦代表諸僚笑應(yīng),“遵明公諭!” 何天看向孟觀,“叔時,一泉塢的情形,你最熟悉,請說說罷!” 孟觀先應(yīng)一聲:“是!”然后從容說道:“此塢為前魏杜務(wù)伯所筑,位于洛水北岸,東距宜陽,不過十里?!?/br> 略一頓,“其南,水岸陡峭,其東、其北,亦為峭壁,拔地而起二十余丈;惟其西,地勢平緩,乃高壘深溝?!?/br> 再一頓,“三面天險,一面堅壁,堪稱‘全固’,‘一泉塢’之‘泉’,實乃‘全’之訛也;又或者,杜務(wù)伯不想過于張揚,乃改‘一全塢’為‘一泉塢’?!?/br> 杜務(wù)伯,名恕,有個大名鼎鼎的兒子——杜預(yù);而預(yù)長子錫,也在本書出過場,就是那位“如坐針氈”的杜錫。 “趙王倫篡代,”孟觀繼續(xù)說道,“河間王舉兵向洛陽,看上了一泉塢,乃向杜氏商借,用以存儲器械糧草——一泉塢東距洛陽,一百三十里許,用兵洛陽,以之為輜重根據(jù),是非常合適的。” “彼時,河間王已轉(zhuǎn)而響應(yīng)齊王,既有了大義名分,杜氏便不好不借,可是,借出之后,‘劉備借荊州,一借不復(fù)還’——以迄于今?!?/br> “目下,張方屯宜陽,大半糧草,都在一泉塢,軍中所有,二、三日糧耳——畢竟,一泉塢至大營,不過十里地耳!” 說到這里,看向陶侃,“士行,接下來,你跟明公回罷!” 此君今年三十五歲,但皮膚黢黑,面相滄桑,看上去,少說也有四十五歲了,但兩只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說出話來,聲音洪亮,隱有金石之音。 陶侃點一點頭,再向何天略欠一欠身,開口,“我同‘飛劍隊’的郭颎,乘小舟至一泉塢崖底,仔細覷察過了,郭穎說,水岸雖陡,但只是硬土,而非堅石,身手好的,以刀插壁,攀援而上,辦的到!” “飛劍隊”,選拔于原淮南王允麾下的那班奇才劍客,其隊幟上,繡一柄肋生雙翼的長劍,衛(wèi)將軍錫名“飛劍”,算是一支“特種部隊”罷。 “一泉塢之設(shè)備,主要在西壁;”陶侃繼續(xù)說道,“東壁、北壁,既恃地理,本家大營,又不過十里之遙,狼煙一起,不過兩刻鐘,援兵就到了,所以,設(shè)備甚松?!?/br> 頓一頓,“至于南壁,兀立于陡峭水岸之上,真正天險,以為萬無一失,幾無設(shè)備!” 再一頓,“他們?nèi)绾蜗氲玫?,最安全之處竟是最危險之處?目下是仲秋時節(jié),天干物燥,北風(fēng)甚緊,糧草又是最怕火的,夜半潛入,十個、八個火頭同時點起,大羅神仙也救不來的!” “好!”何天頷首,“此役,水軍、飛劍隊首次搭伙,必合作無間,我只管靜待佳音就是了!” 陶侃欠身,“謹遵明公諭!”頓一頓,“若有差池,甘領(lǐng)軍法!” 何天微笑,“至于何時動手——且看張某是否真不肯‘善了’?總不能我們先動手?如是,道理就虧了!” 頓一頓,“皇甫商本非張方之?dāng)场獩r乎強弱有別?我想,不過二、三日,宜陽的戰(zhàn)事,便見分曉,之后,張方便可以騰出手來找咱們麻煩了!” 再一頓,“該作的準備,都作起來罷!” 諸僚齊聲應(yīng)道,“是!” * 關(guān)于一泉塢,獅子啰嗦兩句——原時空的歷史上,此塢擁有非常特殊的地位。 一泉塢南、東、北三面,皆為峭壁,遠望有如車箱,當(dāng)?shù)厝朔Q之為“三箱”,乃有后世“三鄉(xiāng)”之訛。 西晉末年,匈奴鐵騎縱橫伊洛,城郭盡數(shù)被焚,一泉塢以其特殊地理和堅固設(shè)防,成為攻之不破的金湯,弘農(nóng)郡乃以一泉塢為郡治,太守府便設(shè)在塢中,太守為第一任塢主杜恕之孫杜尹,前文提到的杜預(yù)之四子、杜錫之四弟。 另外,這位杜尹,是唐朝杜牧的先祖;他的三兄杜耽,是杜甫的先祖。 西晉已亡,一泉塢依舊巋然不動;東晉咸和三年(公元三二八年),繼匈奴之后,羯人的后趙再次大舉進攻弘農(nóng),這一次,一泉塢終不可守,東晉政府乃在一泉塢組織五萬民眾南遷,這是迄彼時為止、由官方組織的、最大規(guī)模的一次南遷。 這五萬民眾,成為后世遍布南中國的客家人的濫觴。 因此,客家人以一泉塢為祖地,世世代代,牢記一地曰“三箱”——“三鄉(xiāng)”。 同時,皆曰“三鄉(xiāng)”以北一山名曰“漢山”——至于該山之本名,已不可考了。 * 何天的判斷不錯,皇甫商不是張方的對手。 本來,就整個戰(zhàn)局來說,河間王是客,長沙王是主,但張方在皇甫商距宜陽還有一段距離時,提前扎下營盤,以逸待勞,結(jié)果,“遠道而來”的那位,反成皇甫商了。 皇甫商一入宜陽境內(nèi),張方即大舉進攻。 皇甫商喘息未定,立足未穩(wěn),自未正(下午兩點)鏖戰(zhàn)至酉初(下午五點),支撐不住,只能后退。 天色已向晚,張方收兵回營。 次日卯初(上午五點),天色不過微曦,皇甫商還在埋鍋造飯,張方即再次發(fā)動了進攻。 這一回,手忙腳亂的撐了一個時辰,霞光萬丈時,皇甫商終于全軍潰退,向洛陽方向逃去。 張方并不窮追——兩天兩仗,也累得夠嗆。 另外,他心心念念的,還是那一主兩輔的三個塢堡。 糧食固然重要,面子更加重要,今后向東,若遇到的每個莊子,都像宜陽這般強項,俺還咋混? 因此,必須以獅子搏兔之勢,好好的打個樣出來! 張方一面調(diào)兵遣將,切斷主堡和輔堡之間的聯(lián)系,一邊再派族叔出面,最后通牒,“明日辰正(上午八點)之前,煩請輸一萬二千斛軍糧至大營,不然,只好入貴塢以‘附逆’之罪了!” 嗯,原本是要五千斛滴。 半夜,張方突然驚醒,一躍下榻,怒吼,“外頭嚎啥喪?走水了不成?” 小校掀簾而入,一臉驚恐,“都督!真是走水了!不過……不是大營,是一泉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