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恭叩皇太子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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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棺?開誰的棺? 遲鈍的還在懵懂,靈醒的已低低“啊”一聲:我咋沒想到介個呢? 當然是開“愍懷太子”的棺啦。 本來,打斷皇帝的話——何況還是“詔”,可算“君前失儀”,劾王敦一個“大不敬”,不算上綱上線,不過此刻大伙兒都顧不上這一層,都在想—— “開棺”?嗯,乍一聽,豈有此理?仔細一想,很有道理! 故太子若未薨,“愍懷太子”之棺槨,就是個“假棺”“廢棺”,自然要予以廢棄——既是說,本來也要“開棺”的;故太子若已薨,階前上身赤裸者是個西貝貨,那,開棺,雖然打攪了地下的愍懷太子,但較之統(tǒng)嗣大計,到底是后者更加緊要! 也有人想,“愍懷太子”下葬逾年,若防腐做的好,大約還可以辨識容貌;若防腐做的不好,不過腐尸一具,如何確定棺中尸體,是或不是故太子呢? 單靠衣飾、隨葬器物啥的,說服力怕是不大夠罷? “愍懷太子”雖以廣陵王禮下葬,但那是賈、郭手上的事——“癸未夜變”后沒幾天的事,葬在許昌宮內,沒一個朝士觀禮送葬,前后情形一定非常倉促,不大可能認認真真的做防腐罷? 也不大可能有啥正經隨葬器物罷? 趙王倒賈之后,朝廷為故太子平反,加“愍懷”謚號,派員赴許昌迎回靈柩,葬于顯平陵;不過,因為當初是以王禮下葬,所用棺槨,也符合太子的身份,因此,“移靈”歸“移靈”,但沒換新的棺槨——也即是說,沒開過棺。 若開棺之后,腐尸一具,難以辨認身份,又該如何呢? 到時候,承認還是不承認階前上身赤裸者的“故太子”身份呢? 有心機深刻者已經隱約猜到了王敦的用意: 開棺之后,無非三種情形—— 第一種,能夠辨識身份——死者是愍懷太子。 如是,階前上身赤裸者就是個西貝貨,王處仲得其志也! 第二種,能夠辨識身份——死者不是愍懷太子。 如是,就只好承認階前上身赤裸者為故太子,不過,對于王敦來說,情形并不會比目下更壞——目下,眼見朝士們已開始承認彼為故太子了! 第三種,無法辨識身份。 如是,或最終還是得承認階前上身赤裸者為故太子,但許多人心中都會留有一個疑問:若棺中腐尸,就是愍懷太子呢? 這個疑問不去,階前上身赤裸者的“故太子”的含金量,便大打折扣。 總之,對于王敦來說,開棺,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至于王處仲何以非但死活不信階前上身赤裸者為故太子,更不計利害一而再、再而三公然質疑之,那,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皇帝又不曉得該咋辦了,只好再看向江統(tǒng)、文鴦。 江統(tǒng)很干脆,“臣附議!反正,故太子既健在,所謂‘愍懷太子’之靈柩,本也要移出顯平陵的。” 頓一頓,“雖不免打攪謝淑媛,但伊九泉之下,知故太子死而復生,必大慰也!” 謝淑媛也葬在顯平陵,“愍懷太子”墓,就在生母之墓的旁邊。 皇帝舔了下嘴唇,“呃……也是、也是!她……必大慰也!” 頓一頓,“既如此,有司預備,明日一早……” “陛下!”王敦再次打斷了皇帝的話。 哎,王處仲,雖說你為統(tǒng)嗣計而不為身計,可一而再的這樣干,實在是有點……跋扈呀! 皇帝皺眉,看向王敦,不出聲了。 “……首陽山距洛陽城,”王敦音吐朗朗,“不過三十里許!臣以為,不必等到明日——” 略一頓,“臣請旨——百官即奉天子之顯平陵!日暮之前,必可至也!同時,有司預備,快馬赴之——不耽誤事!” 說到這里,加重了語氣,“臣以為,統(tǒng)嗣一日不定,臣民一日不安——何必要天下人一夜不成眠呢?” 顯平陵在首陽山,洛陽東北方向。 不少人聽明白了王敦的真正用意:目下,洛陽城內外,皆為“衛(wèi)將軍”控制,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的光景,誰曉得他們能在顯平陵那兒做出什么手腳來? 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 且看江應元、文次騫如何說? “倉促是倉促了些……”江統(tǒng)似乎有點遲疑,不過也只略一沉吟,便坦然說到,“不過,臣以為,王敦也是為釋疑止謗,就請陛下……著照所請罷!” 開棺與否、何時開棺,王敦、江統(tǒng)兩個,你一言、我一語,上百朝臣,傾耳凝聽,但階前,蔣俊卻好像什么都沒聽到似的,默默的替“衛(wèi)將軍”將“寬”下來的衣裳,一件一件的穿回去。 終于,衣冠端正了。 只聽皇帝說道,“好罷,既如此,傳詔——移駕首陽山顯平陵!” * 首陽山,顯平陵。 紅日西墜,夕陽鑠金,山風浩蕩。 “愍懷太子”的墓室,已經打開了。 同時,已確定:在此之前,墓室未被任何破壞。 墓前,擺著一具柏木棺槨——“愍懷太子”的靈柩,已經“請”出來了。 棺槨左,站著皇帝——有司設了御座,但皇帝拒絕了,不肯坐。 棺槨右,站著那個未定真假的“故太子”。 數(shù)丈之外,數(shù)百名公卿朝士企立——不止于太和殿東堂的百來人,在京六品以上,能暫時離開崗位的,都傳過來了。 數(shù)百文武,圍成了一個半圓的圈子,圈子中央,皇帝、“故太子”以及“愍懷太子”的靈柩。 有司請旨,皇帝詔: “開棺!” “吱吱”聲響,棺槨上蓋慢慢移開。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工匠退開,仵作上前,探頭—— 幾個人,同時“啊”一聲。 抬起頭,臉上表情,難以形容。 嗯?身為仵作,什么奇形怪狀的尸體沒見過?何以至此? 幾個仵作跪了下來,嘴唇發(fā)顫,牙齒打戰(zhàn): “陛下!棺槨里頭,是……空的!” 數(shù)百文武“轟”一下,顯平陵半空,一大群飛鳥驚起,盤旋鳴叫! 鐵證!故太子未薨! 則立于棺右者—— 大多數(shù)人還在瞠目結舌,反應最快的一個已撩袍跪倒,伏地、稽首,高聲說道: “臣王衍,恭叩皇太子金安!” 王衍,王敦堂兄,前文有過介紹,瑯琊王氏之“中流砥柱”也。 此端一開,便像推骨牌一般,一個接著一個,撩袍跪倒,伏地、稽首: “臣某某,恭叩皇太子金安!” 立于棺右者還沒正式復位,如前所述,還是“庶人遹”,對之,只好稱一聲“故太子”,更不必稽首行拜禮,可是,王衍既開了頭,其后的,就不能不跟了! 事實上,直至此刻,也不是所有人都百分百相信“故太子”之貨真價實,但形勢如此,不是膝蓋軟硬的問題了—— 若依舊兀立不動,必禍不可測也! 許多人都想到了武茂的“故事”——楊駿大宴百官,宮變消息傳來,百官奔散,武茂手腳慢些,最后一個離席,結果,楊駿被誅后,武茂竟被入于逆黨名單,非但身死,更夷三族! 絕不能成為武豐才第二呀! 很快,“愍懷太子”墓前,烏壓壓的跪了一大片。 唯一一個兀立不動——王敦。 一時間,除了山風浩蕩、旗幟獵獵,再沒有別的聲音了。 過了半盞茶光景,彼終于也跪了下來,聲音顫抖: “臣王敦……恭叩皇太子金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