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落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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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音坐在小屋的陽臺上, 靜靜看著夜色中暗沉沉的湖水,表情有些空茫。 籍樹跟她講了一個故事,這個故事涉及沈談、黎堯、延彧、方不語和方不言這五人小團體分崩離析的真相。 整個故事聽下來,讓人既憋屈又無話可說。 照離音看來, 他們五人之所以鬧到后來這個局面,情之一字最為關鍵。只要不談及情,便什么都好說。 也不是不能談情, 但人不能讓情愛蒙蔽了自己。主宰一方的人,卻還能讓情愛沖昏了頭腦,這在離音看來,實在是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所以也不能怪所謂的情愛。情愛一事充其量只是個誘因, 說到底, 是陷于情愛中的人缺了幾分擔當。 延彧如此,方不言亦然。 這兩人,在離音看來, 都格外天真, 格外……戀愛腦。最要命的是,所有事情的關鍵,又都與這兩人直接相關。 當年淵南一族還未成為修真界禁忌時, 沈談作為下一任淵南王君,需隱姓埋名在本源天地內行走歷練, 這是淵南一族歷來的規(guī)矩。 沈談一出淵南境不久, 就認識了其他四人。五人組成一個固定的小隊, 相互扶持, 關系莫逆。 五人都是正當年的少年人,關系深了,自然會談及各自的風月往事。沈談從不掩飾她有婚約的事實,她說家鄉(xiāng)有人在等她,待歷練完畢,她就要返回家鄉(xiāng)成婚。 便是歷練途中,沈談也常常能收到來自故鄉(xiāng)的來信。所以另外的四人都知道,沈談與她未來的丈夫,關系頗好。 誰能知道在這樣的前提下,延彧竟然還會對沈談上了心呢?上了心也罷了,他竟然對此一無所知。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單純,還是自欺欺人。 最先知道延彧情思的人,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師父季通。季通這個人,曾經也是個慈眉善目、格外有擔當?shù)拈L輩,后來卻因為苦求飛升無果而漸漸瘋狂起來。于是延彧這段不能為外人道的單相思,便成了一個可利用的工具。 冒充沈談給應川寫信問爆脈冷脈這一禁術之事,與季通后來做的事比起來,不過就是個毛毛雨。但也無需談及后來的事了,只這偷人書信、冒充人書信的做派,離音對季通師徒就再也尊敬不起來。 這兩人也的確有失體統(tǒng)。 做徒弟的,為了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思偷人書信,這本來就十分惡心人了。而當師父的知道這件事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及時阻止,而是想著模仿其中一方的筆跡和口吻來達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事實上,季通竟然覺得這種仿造書信的法子能行得通,這在離音看來,本身就是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她阿爹是該有多粗神經,才會被曲曲一封書信給迷惑了?季通若真想與她阿爹交流一些術法上的問題,為何不能直接開口問呢?彼時淵南與凌峘的關系并不差,她阿爹也不至于瞞了季通什么。 所以說到底,是季通自恃自己長輩的身份,拉不下那個臉來問一個小輩吧?或者是他小人之心,覺得應川不能對他說實話,必得通過這種陰損的手段得到的消息,才能全然盡信? 若是果真如此,季通這個人的心性就不怎么樣了。 也是,若他真是個坦蕩的人,后來又何至于整出這么大的動靜呢? 離音想起后來的事,都得替她阿娘和阿尊道一聲倒霉。 在那場大戰(zhàn)之前,季通曾經想過私下里將沈談控制起來的。事實上,他曾經成功過。而做到這一點,少不了延彧和方不言的“無心之失”。 季通曾經以延彧的名義,想將歸了淵南境后的沈談約出來。沈談其時已在孕期,又知道延彧對她的心思,自然是不肯輕易離開淵南境的,于是就借口推脫了。 這時候,另一位戀愛腦——方不語的meimei方不言,發(fā)揮了大作用。 方不言的資質一般,但因為背靠著方不語這個厲害兄長,自身的實力還是不差的。她年紀最小,在五人的小團體中,是格外受照顧的一位。 方不言是個心思敏感又脆弱的小姑娘,年紀輕輕就喪父喪母,沈談憐惜她的遭遇,一向把她當成個小孩子寵著,若是不太過分的請求,沈談一般也就應了。 延彧正兒八經的邀請沈談沒答應,但方不言的私人邀約,沈談想了許久,還是去了。 誰能想到,方不言是為了延彧而將沈談約出來的呢?她自己戀慕延彧而不得,以為延彧真的想約沈談,便想成全他的一番情思,主動替他約了沈談。 卻不料這一來,兩人直接被暴露在早有準備的季通面前。對費盡心思想要一個飛升機會的季通來講,沈談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這種早已經瘋魔的人,抓了沈談能是為了什么好事? 若不是沈談自己本事了得,費心逃走了,只怕后來的事,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季通的事暴露后,方不言自覺連累了沈談,羞愧難言,竟然自殺了。千里迢迢趕來只看見親meimei尸首的方不語當時就瘋魔了。他受了人蠱惑,也的確是認為沈談和延彧沒有照顧好她的親meimei,心內存了怨,于是在后來的大戰(zhàn)中,一度袖手旁觀。 后來方不語再得知真相,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他自覺愧對好友,也仍然對親meimei的死耿耿于懷,于是自閉于洗劍宗內,已經許久未曾出來見人了。 當年關系莫逆的五人團體,就這樣散成了一盤散沙。其中固然有季通這人心思歹毒多番利用的因素在,但最關鍵的,還是他們自己的因素居多。 說到底還是太年輕,做事不夠妥當。 話說回來了,誰又能想到戀愛腦的殺傷力會這么大呢? 離音看著沉沉的夜色,再次串聯(lián)起所有的往事,只覺得心里憋屈得不行。 有句話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話,也許是當年的沈談和黎堯都想說的。 但如今再說這些,已經沒什么意義了。 離音輕聲一嘆。 籍樹的枝葉沙拉拉地響,聲音里帶著點撫慰,“我們重新梳理當年的往事,只覺得事情都很明了。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我們也可以對此中之人的作為肆意點評。但是,孩子,世事一貫不是這般簡單的。便是這些事,也是我與黎堯花了近萬年時間才琢磨明白的。人心難料,若不是親身經歷過的人,是沒有資格替當事人做決定的……” “人在局中,很多時候不過是恰逢其會作出了一個選擇罷了,他們并不能預料到這些選擇會有什么后果。有些事能錯得起,有些事卻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不巧,你母親他們的運氣不太好。說起來,不過是太過年輕的人犯了一些太過年輕的錯。可有些人年輕時還能犯錯,而有些人犯了錯,就再也無法年輕了……” 離音感覺到有風聲輕輕吹過她的發(fā)頂,像是籍樹的手在撫著她的頭似的。 它的聲音低了一度,顯得格外和藹,“所以孩子,你若是做決定的時候,千萬要慎重些。若是事情實在難辦,記得要替自己多考慮些。利己是所有生靈的本能,本就沒有什么好羞愧的。有什么你不愿意不想做的事,千萬推脫了,不要逞能,不要自我奉獻……” “每每難辦的時候,想想黎堯,想想你的父母、你的同族……他們?yōu)榱吮O履?,付出了太多了。便是為了他們,你也要保重自己……?/br> 離音覺得這幾句話似乎格外有深意,隱隱有些不詳?shù)囊馕丁?/br> 她抬起頭,想問個明白。但不等她開口,籍樹的枝葉就劇烈抖動起來,很快凝出了一團綠光,兜頭將她籠罩起來。 傳送的力量運作起來,離音只來得及聽見籍樹未盡的聲音:“時間不早了,你該去接落星了。小友,咱們后會有期……” —— 落星處,西北角的沉魁主峰上隱約有綠光一閃,眼前的空氣隨之晃動了一瞬,緊接著,離音便出現(xiàn)了。 眾目睽睽之下,離音便是對籍樹的話再有疑慮,這會兒也只好先將此事壓了下來。她走到自己該在的位置,坐了下來。 剛坐定不久,君無咎的傳音就到了。 “可是生了什么意外?” 離音想了想,搖了搖頭,“并無,就是知道了一些事?!?/br> 她頓了下,又道:“師父,落星大典事了,您能替我解些惑嗎?我有些事想問您?!?/br> 君無咎便笑,“這話。為師的君殿與你的離殿離得又不遠,難不成為師什么時候說過不讓你上門的話了?” 他有意活躍氣氛,離音一直微微皺著的眉頭也不自覺放松了。 “好了,先放寬心,有什么事稍后再講。你師祖都快瞪出眼珠子了?!本裏o咎這樣說著,又示意離音看向內圈。 離音一抬頭,正看見她對面的第一個圈內,君瑜之正襟危坐,神情淡淡地朝她看來。 離音縮了下脖子,老實了。 子時三刻越來越近了,偌大的落星處慢慢安靜了下來。 離音抬起頭看向天空。一輪彎月高懸,滿天星斗熠熠——今夜是個分外晴朗的夜晚。 再過不久,他們就該迎來新千年的落星了。 究竟何為落星呢?是像她以為的那種流星嗎?還是說修真界的落星,其實有著特殊的含義? 離音這般漫無邊際地聯(lián)想著,很快又發(fā)現(xiàn),周圍的光線似乎暗淡下來了。 她下意識抬起頭。 天邊的那輪彎月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失了月色的清輝,整片天幕黑得十分深沉。在這暗黑的背景下,掛在天際的星星看起來更加耀眼明亮了。 這忽然消失的彎月,像是什么信號似的,落星處的氛圍一下子凝重起來。所有人都在同一時刻抬起頭來,看向頭頂?shù)倪@方天幕,無聲等待著什么。 很快,天際劃過了第一道流星。 流星自遙遠的西北天幕,朝著離音所在之地緩緩而來。像是一顆來自天外的隕石,于蕓蕓眾生之中獨獨選中了她,專門為她而來似的。 離音心里倒沒怎么害怕,她知道這不過是一種視角的錯覺。流星的落地應該是在落星處最中心的地下森林,她不過是因為靠這中心近了,才覺得自己成了目標,實際上她應該不是被針對的那個人。 靜靜看著流星近前來,離音心里更多的是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原來所謂的落星,真的是流星? 她剛這般想,西北處高空一顆最明亮的星星,就在她的視野里顫抖了起來,搖搖欲墜。 它是要掉下來了嗎? 這……真正的落星? ※※※※※※※※※※※※※※※※※※※※ 晚安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