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嫵同樣看著她。

    片刻后，她說：“慕小姐，你現(xiàn)在情緒不夠穩(wěn)定，狀態(tài)不適合催眠。”

    她是以專業(yè)的角度建議。

    慕時歡知道，但是，她覺得自己等不了。

    “姜醫(yī)生，我想現(xiàn)在就試試，”她堅(jiān)定地說，眼中盡是懇切，“麻煩你幫幫我。”

    她很執(zhí)著。

    姜嫵看在眼中，最終說：“好，那我們先試試。不過慕小姐，如果情況不對，我會適時停止，可以嗎？”

    慕時歡頷首，好似松了口氣：“好。”

    視線環(huán)顧一圈，她落在了落地窗旁的椅子上。

    “我想坐那里?！彼噶酥浮?/br>
    “可以。”

    慕時歡起身站了起來，走到椅子那坐下。

    她覺得這里靠窗，陽光滲透進(jìn)來會讓她舒服，莫名的，她想要陽光溫暖的感覺。

    或者說這段時間以來她時常會如此。

    只是，當(dāng)她坐下時，不知又怎么，她竟覺得有些刺眼，明明此刻的陽光還到不了那個程度，但她就是折磨聚德，且心跳也有些快。

    “等等?！?/br>
    她按了按眉心，想到什么，重回沙發(fā)那天從包里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眼罩。

    “姜醫(yī)生，給我點(diǎn)時間。”她說。

    姜嫵隱約猜得到她的心理疾病，見狀沒有反對。

    “沒問題，”她點(diǎn)頭，又將她之前的那杯水遞給她，“喝點(diǎn)水吧，別緊張?！?/br>
    慕時歡接過，喝了點(diǎn)兒。

    “謝謝?！彼]上了眼。

    過了幾秒，她將眼罩戴上。

    姜嫵將水杯重新放回桌上再轉(zhuǎn)身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慕時歡戴著黑色眼罩躺在那里……

    姜嫵呼吸一滯，眼睫都忘了撲閃。

    不知道是不是的確是情緒狀況不對，即使戴上了眼罩，慕時歡依然覺得心跳很快，影響著她的思緒。

    她極力克制。

    “姜醫(yī)生，我好了?！弊詈笏苯诱f。

    然而，她卻久久沒有聽到姜嫵的回應(yīng)。

    慕時歡不由皺眉，試探著喊了聲：“姜醫(yī)生？你還在嗎？”

    姜嫵回神。

    “我在，慕小姐，”眨了眨眼，姜嫵站在原地看著她，兩秒后她開腔，“慕小姐，你的情緒不對，我還是覺得我們改成下次比較好。”

    沒等慕時歡回答，她又說：“我剛剛想過了，且不說現(xiàn)在這個環(huán)境不適合你，關(guān)于你的針對性治療方案我也需要好好思考?！?/br>
    “慕小姐，抱歉，我必須對你負(fù)責(zé)?！?/br>
    慕時歡聽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她還是愣了愣，不是因?yàn)樗脑?，而是由她的話想到了自己的情況。

    難道……

    她情緒不對這么明顯？

    如果是這樣，郁臨商會看出來嗎？對于她的計(jì)劃會不會有阻礙？

    慕時歡想著，唇瓣抿了抿。

    最終，她決定聽取姜嫵的建議。

    “謝謝，”她摘下了眼罩和姜嫵對視，喉結(jié)有些晦澀，“姜醫(yī)生，那我們什么時候再約？”

    “今晚我會盡量把方案完成，之后我第一時間會聯(lián)系你?！苯獘车吐曊f。

    慕時歡思緒是混亂的，并沒有敏銳察覺到姜嫵微小的變化，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

    姜嫵看著她，內(nèi)心掙扎。

    “慕小姐?！?/br>
    “嗯？”

    指甲輕輕地掐著掌心，姜嫵平靜地問：“剛才你說厲總告訴了你一些事，也就是你們共同失去的記憶，你真的一點(diǎn)也想不起來嗎？”

    慕時歡唇瓣動了動，下意識想說什么，然而話到嘴邊她不知怎么的就咽了回去。

    “嗯?！彼c(diǎn)頭，聲音很低。

    “那厲總說的事……”姜嫵斟酌著措詞，最后還是換了問題，“我換個問題，厲總所訴說的記憶，你不愿面對，是嗎？”

    慕時歡知道姜嫵是能夠信任的，她是容修寒的師妹，當(dāng)初出事前厲憬衍也信任她。

    可……

    莫名的，這一刻，她不想承認(rèn)。

    “我不信他說的話?！彼皇菆?jiān)定地說。

    姜嫵若有所思，還想問什么，但最后還是沒問。

    ……

    姜嫵從另一出口離開了。

    黎煙走進(jìn)辦公室，坐在慕時歡身旁：“怎么樣？”

    慕時歡沒有隱瞞，將和姜嫵的對話告訴了她。

    黎煙不是很懂心理催眠這一塊，但她也覺得姜嫵的話有道理。

    “時歡，”她想了下，還是實(shí)話實(shí)話，“你和厲憬衍離婚后雖然看起來變了很多，仿佛對他不在意，任何事也影響不了你，但其實(shí)，你心里走不出來?！?/br>
    慕時歡指尖一顫。

    她想要否認(rèn)。

    “沒關(guān)系的，我們慢慢來，”黎煙挽住她的手，柔聲安撫，“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真的決定放下，只是這么告訴自己是不行的，但也別太急?！?/br>
    慕時歡明白她的意思。

    她沒說話。

    黎煙沒有繼續(xù)厲憬衍這個話題，她轉(zhuǎn)而問：“這個姜醫(yī)生，就是之前你從醫(yī)院離開后，我們一起去了一家心理咨詢師，離開時見到的那位吧，她值得信任嗎？”

    慕時歡垂著眸。

    “可以，”她低聲說著話，看起來好像沒什么情緒波動，“她是容修寒的師妹，當(dāng)時……厲憬衍找的就是她想給我催眠，如果不值得信任，當(dāng)初他們就不會找她?！?/br>
    “那就好，除了催眠，指紋的事你打算怎么辦？”

    慕時歡抿唇。

    要想打開保險(xiǎn)柜，她就必須找厲憬衍。

    可她不想見他，哪怕一眼。

    從銀行出來的一路到現(xiàn)在，慕時歡偶爾在想，這算什么，和她開玩笑么，明明不用再見面的兩人，偏偏……

    垂下了腦袋，她低聲說：“不想見，卻又無法不見，我都開始懷疑，這是不是他的算計(jì)?！?/br>
    她說的有些模糊，但黎煙聽清楚了。

    她看向她。

    察覺到她的視線，慕時歡抬起了頭。

    視線交匯，她分明看到黎煙笑了笑。

    “還笑！”雖說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的狀況不對，但和黎煙在一起終究是放松的。

    黎煙也清楚這一點(diǎn)。

    “我還不能笑了？”她故意反問。

    慕時歡：“……”

    眼看著她要假裝翻臉，黎煙慢吞吞地收起了笑意，說：“不會的，厲憬衍不至于那么做，你們的從前我不發(fā)表看法，但我相信，他現(xiàn)在不會?！?/br>
    溫聲細(xì)語地說著，像是在安撫。

    慕時歡愣了愣。

    最后，她什么也沒說，別過了臉。

    ……

    于喬在工作室外等待的同時不忘和郁臨商匯報(bào)。

    大約一小時后，她看到唐遇從中走了出來，神情似乎不太好。

    眼眸微瞇，于喬毫不猶豫地告訴了郁臨商。

    又等了會兒，她終于看到了一起出來的慕時歡和黎煙，和進(jìn)去時一樣，黎煙的狀況不怎么好，慕時歡似在安慰她。

    “慕小姐，黎小姐?！庇趩套呓?。

    黎煙勉強(qiáng)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回應(yīng)。

    慕時歡看了眼時間，說：“我們要去吃飯，吃完想逛逛商場，于喬，你是要一起，還是先回去？”

    于喬自然不會回去。

    “郁先生讓我保護(hù)您的安全?！彼f。

    慕時歡聞言沒有拒絕：“好，那我們上車吧?！?/br>
    于喬點(diǎn)頭，而后迅速替兩人打開車門。

    一切無異。

    ……

    姜嫵回到了自己的心理診所。

    一進(jìn)門，前臺就沖她曖昧地?cái)D眉弄眼：“老板，有人找你哦?！?/br>
    姜嫵從一路的恍惚中回神，下意識問：“誰？”

    前臺眨眨眼，吊胃口：“在你辦公室！”

    姜嫵看了她一眼，不知怎么的，心一跳，快步走到她的地方。

    門推開。

    那張?jiān)僖彩煜げ贿^的臉出現(xiàn)在視線中，一如既往的清冷，仿佛沒有七情六欲的上仙。

    “師兄，你怎么過來了?！弊旖菗P(yáng)起笑，姜嫵走了過去。

    容修寒從沙發(fā)中起身，盯著她的眸，嗓音清冷：“有時間嗎，中午一起吃飯?！鳖D了頓，他加了句，“和我家里人一起?！?/br>
    姜嫵瞬間怔愣在原地。

    容修寒上前一步，兩人距離拉近。

    “不愿意？”他問。

    屬于男人的氣息籠罩而來，是姜嫵從認(rèn)識他開始后就是最喜歡的。

    她愣愣地抬眸，撞入他的視線里。

    “不是，”她張了張嘴，竟是失去了往日在他面前的主動，睫毛不停撲閃了好幾下她才說，“就是……太突然了。”

    容修寒將她的神色變化看在眼里：“你怎么了？”

    姜嫵心尖猛地一顫。

    “什么怎么了？”她下意識反問。

    容修寒薄唇微抿，問：“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還是……吃飯的事讓你為難了？”

    姜嫵心跳快了起來。

    她怕被發(fā)現(xiàn)。

    “師兄你說呢？”她轉(zhuǎn)而主動摟上了容修寒的脖子，嘴角溢出和以往一樣的笑，“從前你不是總拒絕我，為什么現(xiàn)在想讓我和你家里人一塊兒吃飯？”

    距離離得很近，兩人呼吸交纏。

    “師兄，”姜嫵定定地望著他，笑容漸漸加深，“你其實(shí)……早就愛上我了，對不對？”

    她的心跳得越來越快了，更多的緊張。

    想聽到他的答案，卻又……

    “師兄，你回答我啊?！笔种高谝粔K兒，她盯著他的眼睛，誓要一個答案，“不然我可不愿意去吃飯，沒名沒分的事，我才不要，如果……唔?！?/br>
    剩下的話一下被堵住。

    容修寒吻住了她的唇。

    姜嫵一下睜大了眼睛，恍惚一瞬后，她迅速化被動為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唔……”

    她感覺到容修寒的手?jǐn)埳狭怂难?/br>
    觸感分明。

    姜嫵突然間想要繼續(xù)再繼續(xù)。

    “師兄……”她模糊地喊著，掌心下移摸上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