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遠(yuǎn)看到他手中有花時慕時歡便隱約猜到了什么，但她沒想到他會說的這么直接，將所有她會回避的可能直接扼殺。

    好像也符合他一貫的脾性。

    他目光沉沉地盯著她，像是在等她的答案。

    慕時歡沒有接。

    厲憬衍不意外。

    “重新開始追你，”他定定地和她對視，不給她逃避可能，“從前兩次我們之間開始的都不夠純粹，這次，我們重新開始?！?/br>
    慕時歡心尖微顫。

    她看著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但真要確切地看清都是什么卻什么也看不清。

    他們初相識是臥底時間，即便她能感覺到，也相信那時他們的的確確是真的互相喜歡，可那份喜歡里，終究夾雜了很多其他。

    導(dǎo)致變了質(zhì)，導(dǎo)致后來悲劇的造成。

    后來他們雙雙失憶重逢，她執(zhí)意要嫁給他，甚至不惜逼迫，那時關(guān)系是僵硬的吧，他那么討厭自己，之后她出事消失。

    再重逢，她把兩次的他都忘了，卻還是再一次喜歡上了他，哪怕那時他那么討人厭。

    他大約也是慢慢喜歡上了她。

    只是第二次的相遇始終也夾雜了其他，分開是必然，只不過誰也沒想到會以那樣近乎慘烈的方式。

    之后她回到他身邊，想要離婚，想要報復(fù)，卻是他緊抓著她不放。

    再后來……

    短短一瞬，慕時歡想了很多很多，最終目光落在他懷里的那束花上，她動了動唇，始終說不出話。

    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

    “與小臣無關(guān)?！蓖蝗坏囊痪渎湎隆?/br>
    慕時歡眼皮一跳，抬頭。

    兩人四目相對。

    厲憬衍看著她，將一切坦白：“那天晚上你聽到了，對嗎？”

    慕時歡無意識地咬住了唇。

    “不想瞞你，的確和小臣有些關(guān)系，但并不是想給他一個完整的家而要重新追求你和你在一起，只是因為我想和你在一起。”

    “慕時歡?！彼兴拿?。

    莫名的，慕時歡心跳突然就加速了起來，她隱約覺得自己能猜到他接下來想說什么，這一刻她是習(xí)慣性地想要逃避的。

    “你……”

    “我始終愛你。”

    兩人的聲音同一時間響起。

    她猶豫，他堅定。

    慕時歡僵在原地。

    想要抱她入懷，沖動蠢蠢欲動，但最終厲憬衍還是克制住了。

    “因為愛你，所以想和你在一起，無關(guān)其他，”他看著她的眼睛，“試過就這樣放下，如你所愿不再強求，但我發(fā)現(xiàn)，其實我做不到，或許能做到一天兩天一個月，但我們糾糾纏纏這么多年，如果能做到，早就做到?！?/br>
    他喉結(jié)滾動，聲音沉啞了不少：“小臣那晚問我，為什么當(dāng)初那么久都沒有放棄找到他，卻要放棄你?！?/br>
    有莫名的情緒在胸口流竄著，或許是酸意或許是其他，慕時歡無法分辨。

    “他說的對，我為什么要放棄你？”

    細(xì)雨蒙蒙，隔著朦朧水霧，兩人的面容似乎都有些隱約看不清。

    厲憬衍喉嚨口逐漸艱澀：“我放不下?！?/br>
    因為放不下，因為始終愛著，所以他仍想和她在一起。

    “做不到成全你，做不到日后看著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慕時歡，我就是自私。”他坦誠心扉，“我想要彌補我們從前種種也是原因之一?！?/br>
    他將所有的話說出，表明了他的心意，也變相給了她沒有問出口的疑慮，不叫她胡思亂想，坦坦蕩蕩地將一切告知。

    而后，將選擇權(quán)放在她手上。

    不對。

    其實他并沒有給她選擇權(quán)，他骨子里始終是強勢的，他只是告知他的態(tài)度，無論她拒絕還是答應(yīng)，他都會用他的方式追求她。

    一時間，慕時歡心中說不出的感受。

    她說不出話。

    花被再次遞到了她面前。

    “送給你的?！?/br>
    是一束黃玫瑰，黃玫瑰的花語是道歉。

    慕時歡沒接，他的手就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

    “是在逼我嗎？”她到底還是發(fā)出了聲音。

    悶悶的，掩在最底下的是誰也察覺不到的顫音，可厲憬衍就是發(fā)現(xiàn)了。

    他了解她。

    “不是，”他啞聲說，“你不喜歡就不要，不會再逼你，這次用你喜歡的方式追你，如果有不喜歡的，你告訴我，我改?！?/br>
    慕時歡聞言直直地看向他。

    像是想到什么，厲憬衍轉(zhuǎn)身從車后座拿出一樣?xùn)|西同時遞給她：“這是你從前喜歡吃的，嘗嘗看，如果不喜歡了也沒有關(guān)系。”

    他所說的從前，大約是指臥底那段日子。

    在看到包裝的那刻，慕時歡的猜測也被證實。

    “我不要，”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忽然就來了脾氣，很莫名的無法形容，或許是委屈，或許是其他，“我不想要?！?/br>
    厲憬衍一直看著她，注意著她的神情，聞言沒有不開心，甚至于他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勾了勾。

    “好，那就不要。”他順著她的話說。

    慕時歡看著她，他也看著他。

    他正了正色，看著她的眼睛，字字清晰：“我是認(rèn)真的。”

    “時歡，再給我一次機會，”拿著花的手無意識地用力，他說，“不會再讓你哭，不會再讓你難過，不會丟下你，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dān)所有，會陪在你身邊，在你任何需要我的時候。”

    慕時歡忽然不愿再看他的眼睛，她別過了臉。

    厲憬衍到底沒有再強求。

    “還下雨，進(jìn)去吧，別著涼。”他低聲說。

    慕時歡依然沒看他，只是問：“小臣知道你過來嗎？”

    “沒告訴他?！?/br>
    “他很想你?！?/br>
    “我更想你?！?/br>
    聲音戛然而止，慕時歡再也說不出話，不知如何回應(yīng)。

    厲憬衍平靜地?fù)Q了話題：“他在午睡嗎？如果沒有，我見他一面再走。”

    “我讓楊姨帶他……”

    慕時歡本想說帶小臣過來，但如今下著雨，可如果換成讓厲憬衍進(jìn)這道門也不可能。

    厲憬衍體貼地接過話，替她做了決定：“我就不進(jìn)去了，在這里和他說會兒。”

    慕時歡抿了抿唇：“嗯?！?/br>
    她下意識想拿出手機給小臣打電話，卻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帶手機。

    “我給他打電話。”意識到什么，厲憬衍替她說，將禮物和鮮花一起拿在一只手中，另一只手摸出手機撥通了小臣的電話。

    電話非常快地被接通，兩人距離不算遠(yuǎn)，因而慕時歡能聽到小臣的聲音。

    驚喜，開心。

    而厲憬衍聲音也沒有了往日的冷漠，帶了點溫情。

    很快，小臣被楊姨送來。

    “爸爸！”小臣直接跑到了厲憬衍面前，原本是想撲倒他懷里的，但看到了他拿著東西不方便。

    “爸爸，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他急急問。

    楊姨送過來后就先回去了。

    慕時歡也想走。

    “要不要去車?yán)镒鴷?？”厲憬衍瞥見她的動作，問?/br>
    小臣聽了，立馬說：“mama，外面在下雨，會拎著你，我們上車坐一會兒好不好？我和爸爸說會兒話，說完我們回家，可以嗎？”

    說話間，厲憬衍已經(jīng)打開了車門。

    “十分鐘。”他低聲說，眼底沒有用掩飾那份期待。

    慕時歡和他對視兩秒，最終同意。

    “好?！?/br>
    而后，她看到厲憬衍笑了，笑意很淺，但她看到了。

    她驀地移開了視線。

    很快，三人上車，司機很有眼力見地早早放下了擋板。

    慕時歡坐在車邊，沒有刻意去聽父子倆說什么也沒有加入他們的話題，而是始終看著外邊。

    但哪怕他們再壓低聲音，那些話還是鉆入了她耳中。

    其實沒有什么特別，無非是厲憬衍問最近怎么樣，做了什么，小臣興致勃勃地回到這些天自己學(xué)了什么，又問了他出差辛不辛苦等等。

    溫馨氣氛彌漫在父子倆周圍。

    而不多不少，厲憬衍說十分鐘就真的只是十分鐘。

    小臣很不舍。

    厲憬衍摸了摸他的腦袋，說：“下周再來看你和mama?！?/br>
    小臣原本有些暗淡下去的眼眸一下變得很亮，歡喜溢于言表：“真的嗎？”

    “真的，爸爸不騙你?！?/br>
    小臣更開心了。

    “拉鉤！爸爸，我們拉鉤！”他高興地伸出自己的手。

    “好。”厲憬衍和他拉鉤。

    “mama，”小臣下意識地轉(zhuǎn)頭看著慕時歡說，“你要不要也和爸爸拉鉤，爸爸說下周來看我們?！?/br>
    小臣和她說話，慕時歡不得不回頭。

    但她拒絕了：“不了，你和爸爸拉鉤就好?！?/br>
    雖然拒絕了，但小臣沒有因此不開心，他很敏銳地感覺到了mama和爸爸的細(xì)微不同。

    他很高興。

    “好！”他點點頭。

    “回去吧?！眳栥窖苷f著推開了車門，率先下車打傘。

    小臣下車，慕時歡緊隨其后。

    她和小臣都沒有淋到雨，因為傘的大部分都傾斜到了她這邊。

    “進(jìn)去吧，等你們進(jìn)去我就走?！眳栥窖芸粗綍r歡說。

    他把她的傘遞給她。

    慕時歡接過，沒有和他有過多的眼神接觸。

    “爸爸下周見?！毙〕紦]揮手。

    “下周見，要聽mama的話?！北M管是回應(yīng)小臣，但他的視線始終落在慕時歡臉上。

    慕時歡知道，但依舊沒和他對視。

    等她撐開傘帶著小臣準(zhǔn)備走，一抬頭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