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沒有向我許愿，但是你自己跑來沖撞我，法則可不會保護(hù)你。”

    孫鞘惶惶地面對此幕，思緒像被人抽出，卷入深不見底的黑洞。他不知道自己的記憶怎么了，最后畫面是俊美青年的冷笑。

    青年冷白皮膚，唇紅齒白，笑意妖冶又涼薄，黑眸如深不可測的湖底。

    第24章 說話怎么傻里傻氣

    片刻后，孫鞘渾渾噩噩地回到母親身邊，這才感覺渾身疲軟、大汗淋漓，好像剛從煉獄里爬出來一樣。

    劉柯美問道：“你剛剛跟楚稚水同事說什么呢？耽擱那么久？”

    “說什么？”孫鞘惘然，“……我忘了，我不記得?！?/br>
    “待一會兒她出來了，讓她幫忙介紹一下，我看她跟這邊領(lǐng)導(dǎo)很熟，沒準(zhǔn)有門路幫咱們辦事?！眲⒖旅酪妰鹤邮Щ曷淦?，她使勁捅他一下，催道，“我跟你說話呢，你聽沒聽見吶，都那么大的人了，稍微有點(diǎn)出息行不行！”

    謝妍什么時(shí)候用cao心楚稚水的工作？只有她還沒福氣地跟著兒子奔波。

    劉柯美越想越泛酸，簡直是恨鐵不成鋼。她一直知道楚稚水比孫鞘有能力，但她至今無法接受這件事，否則編織出的幸福假象支離破碎，就像贗品在真品面前黯然失色。

    孫鞘此時(shí)頭腦混亂，他根本就沒走心，敷衍道：“聽了聽了?！?/br>
    沒多久，楚稚水和秦主任走出來，手里還拿著評獎(jiǎng)的資料。

    楚稚水遙遙就看到辛云茂，對方的身影實(shí)在扎眼，詫異道：“不是讓你在車?yán)锏葐?？干站在大廳里不累？”

    辛云茂沒有回答，他神情波瀾不驚，跟平時(shí)沒有差別，只是視線追隨著她，好像站在原地等人的大狗狗。當(dāng)然，看臉的話是威風(fēng)凜凜的高貴狼狗，但聯(lián)想性格就是呆頭呆腦的二哈。

    楚稚水見他不言，她忽感思慮不周，猶豫道：“你是不是不會用車鑰匙？摁一下就打開了。”

    辛云茂將鑰匙遞還給她：“走了?！?/br>
    “好，走吧?！?/br>
    楚稚水生怕跟劉柯美等人扯上關(guān)系，她不再耽擱，快步往外走。

    劉柯美想要攔住楚稚水，無奈她猛拍孫鞘兩下，對方都丟魂兒般沒反應(yīng)。最后，劉柯美氣得不再管兒子，自己沖上去叫住秦主任，想要借此機(jī)會探探門路。

    “這事兒我?guī)筒涣?，也沒什么可幫的?！鼻刂魅误@得連連擺手，“你們在那邊排隊(duì)按流程來就行，我們這都是一個(gè)環(huán)節(jié)，有專人負(fù)責(zé)處理表格?！?/br>
    “秦主任，我看您剛剛不還跟稚水去那邊聊過?！?/br>
    “你們認(rèn)識觀察局的小楚？”秦主任拍手道，“那你們該找她呀，人家局里發(fā)展比我們好，沒準(zhǔn)績效都比我們多！”

    劉柯美怔愣，脫口而出道：“怎么會？不是說兩三千。”

    “害，我底薪也兩三千?！鼻刂魅窝鄣组W過一絲譏誚，“那誰也不愛秀這些啊?！?/br>
    秦主任在職場里浸潤久了，早看出劉柯美和楚稚水不熟，估計(jì)就是隨便攀關(guān)系，自然不會瞎接茬兒。他料定對方不敢找楚稚水，說不準(zhǔn)雙方還曾經(jīng)有矛盾。

    另一邊，楚稚水和辛云茂準(zhǔn)備開車返程。

    上車后，辛云茂瞄她一眼，他輕飄飄來一句：“你同學(xué)喜歡你？”

    “別用詞那么咯噔行嗎？”楚稚水瞬間雞皮疙瘩冒出來，她被這話膈應(yīng)到，差點(diǎn)沒cao作失誤，驚道，“你哪只眼睛看出來的？”

    他兩只眼睛都看出來，除她以外，大部分人類對他沒秘密。

    辛云茂修改措辭：“他在追求你？”

    “他在追求我的學(xué)歷，追求我的工作，追求我的家境，追求我在社會上的體面，但他沒有在追求我，我真謝謝你?！背伤嵵仄涫碌亟忉?，她又瞪他一眼，嘀咕道，“說話怎么傻里傻氣？”

    他該不會以為那樣就算喜歡或追求吧？

    辛云茂聽她說得條理清晰，他肯定地點(diǎn)點(diǎn)頭：“不錯(cuò)，看來你很清醒?！?/br>
    楚稚水：“？”

    “雖然我瞧你想得挺明白，但還是要認(rèn)真地提醒你，少跟那種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以后碰到外面的人也要擦亮眼睛?！毙猎泼媛秶?yán)肅，態(tài)度宛若家長，厲聲告誡道，“從古至今，所有癡男怨女的故事都是女的倒霉，你作為我的信徒，不要怪我沒告訴你！”

    “你剛剛到底在外面受什么刺激？”楚稚水翻了個(gè)白眼，“我爸媽都沒這么耳提面命c(diǎn)ao心?！?/br>
    為什么她要被最不懂人情世故的他教導(dǎo)？這就是學(xué)渣勇于給學(xué)霸講題的信念感嗎？

    楚稚水吐槽：“謝謝你的關(guān)心，但我對男人過敏?！?/br>
    辛云茂終于心滿意足，他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贊同道：“這還差不多，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楚稚水露出異色，狐疑道：“為什么你還跟著附和？所以你也不是好東西？”

    她平時(shí)跟女性朋友閑聊，王怡文等人附和就算了，換成辛云茂哪里不太對。

    眾所周知，男的說這話相當(dāng)于渣男免責(zé)聲明，基本就可以直接拉警報(bào)了。

    “我又不是男人?！毙猎泼槐菊?jīng)道，他乜她一眼，模仿她原話，“說話怎么傻里傻氣？”

    “……”

    楚稚水一抿翹起的嘴角，憋笑道：“嗯，你不是男人?！?/br>
    “當(dāng)然不是?！?/br>
    她面對他自傲的神色，雖然知道說的是實(shí)話，但還是莫名感到一絲滑稽。

    楚稚水深感不能在男人話題繼續(xù)糾纏，否則她真會被他逗樂，趕忙打岔道：“是不是孫鞘剛才跟你搭話了？”

    他沒有上車等她，還突然說一大堆，肯定有原因。

    辛云茂沒有回答。

    楚稚水推測孫鞘私下抹黑自己，不過她倒不擔(dān)心辛云茂誤會，一是他作為妖怪少根筋，二是他對孫鞘態(tài)度鄙薄，不然不會義正詞嚴(yán)地敲打她半天。

    “行了，碰到那種人確實(shí)倒霉?！背伤贿厗榆囕v，一邊出言寬慰，“幸好秦主任跑出來說我們是同事，不然我都能猜到要被怎么瞎編排。”

    秦主任后來要沒為評獎(jiǎng)追出來，她基本就是跳進(jìn)黃河洗不清，絕對被造謠一籮筐。

    辛云茂一愣，他突然頓悟：“這也不失為一個(gè)好辦法。”

    “什么？”

    辛云茂面色鎮(zhèn)定，寬宏大量道：“雖然我沒法回應(yīng)人類的感情，但我不介意幫你撐門面，你可以帶我出去跟凡人炫耀，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不會戳穿你的?！?/br>
    “？？？”

    “謝謝，你可真大方。”楚稚水麻木地反諷，“為什么你的體貼總用在一些不必要的地方？”

    辛云茂語帶笑意：“畢竟你是我的信徒，別人都有你沒有太可憐了，滿足你小小的虛榮心沒問題?！?/br>
    “……”

    蒼天呀，大地啊，她上輩子做了什么才碰到這個(gè)不普卻超自信的男妖怪。

    楚稚水深呼吸，她握著方向盤，淡淡道：“能請你不要在我開車時(shí)說這種話嗎？容易讓我直接開車撞樹，最后導(dǎo)致咱倆同歸于盡?！?/br>
    “同歸于盡？”辛云茂錯(cuò)愕，“我建議不要，你會受傷，但我不會?！?/br>
    “…………”

    楚稚水觀察著路邊情況，將車緩緩地停在一旁，確認(rèn)沒有妨礙正常交通。

    辛云茂感受到停車，不解道：“為什么突然停下？”

    “因?yàn)槲胰^硬了。”

    “？”

    辛云茂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胳膊就被猛捶一下，不敢置信地扭頭看她。他嘴唇微動想說點(diǎn)什么，又看她面無表情地盯自己，最后眸光閃爍，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些許不服氣。

    “看什么看？”楚稚水鐵面無私道，“說錯(cuò)話就要挨打?！?/br>
    這可是他上回說的。

    妖怪自戀的毛病就該被正義鐵拳好好掰一掰。

    “哼。”

    辛云茂不敢還嘴，用微弱氣音抗議，又換回一記攻擊。這次，他終于老實(shí)閉嘴，不再胡言亂語。

    轎車重新啟動。

    楚稚水揍完他神清氣爽，她一向奉行君子動口不動手，但對他這種情況不做君子才能解氣。

    辛云茂坐在副駕偷瞄她，他被捶兩下倒是不痛，剛剛被她氣勢震懾，這才沒有繼續(xù)發(fā)言。

    什么叫無欲則剛？她就是無欲則剛。

    他就沒見過她這么兇的人類。

    楚稚水跟秦主任碰面后，便開始著手評獎(jiǎng)的事，沒過多久居然聽到一則趣聞。

    家中，謝妍精疲力盡地回家，一邊換鞋一邊抱怨：“這237路公交車來得真慢，根本不準(zhǔn)時(shí)?！?/br>
    “我倆等你好久了。”楚霄賀起身，“我盛飯去。”

    “為什么不讓我去接你？”楚稚水比母親先到家，她洗完手正擺放碗筷，“我多繞一點(diǎn)也就十分鐘，肯定比你坐公交車快?！?/br>
    “最近千萬不要去接我，我們單位門口特別亂，嚇人極了！”

    一家三口在飯桌邊落座，謝妍稍微喘一口氣，又夾兩筷子熱菜，這才有余力朝家人們八卦起來。

    她唏噓道：“劉柯美兒子的女朋友打上門了，前不久天天在單位門口鬧事，把我們好多人都嚇壞了，保衛(wèi)處的人趕都趕不走?！?/br>
    “打上門？”

    “對啊，我才知道你上次說得沒錯(cuò)，孫鞘確實(shí)跟附近哪個(gè)村的小姑娘談戀愛，然后小姑娘最近身體有點(diǎn)不舒服，到醫(yī)院一查懷了?！敝x妍為難道，“但孫鞘家里不樂意，說孩子不是孫鞘的，反正就一直拖著，你也知道劉柯美那德行，估計(jì)還對小姑娘說不少難聽話。”

    楚霄賀皺眉：“這叫什么事兒，好好負(fù)責(zé)就完了?！?/br>
    “可不是，然后小姑娘一生氣，直接叫自己哥哥們過來，把孫鞘堵家門口暴打一頓。他們當(dāng)時(shí)還有人報(bào)警呢，警察過來后那小姑娘就往地上滾，哭鬧著罵孫鞘是殺千刀負(fù)心漢，還叫嚷著讓警察抓她吧，反正她也不想活了，就這么一尸兩命！”

    楚稚水已經(jīng)能想象現(xiàn)場警察的絕望，她表情古怪：“那警察同志們怎么辦？”

    “能怎么辦？帶到派出所勸和，讓小情侶別瞎吵，好好回家過日子，兩邊都打不得罵不得，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趕緊挑日子結(jié)婚，傳出去對誰的名聲都不好。”謝妍道，“接著小姑娘家提結(jié)婚要求，孫鞘得掏一百萬彩禮，婚禮費(fèi)用另算，要大張旗鼓辦！”

    楚霄賀點(diǎn)頭：“還行，他們家湊湊能湊出來。”

    楚稚水：“爸，不是，人家要你這個(gè)思路，就沒前面那檔子事兒了，孫鞘家絕對不同意……”

    “當(dāng)然不同意啦，說結(jié)婚可以彩禮沒有，一分錢都別想讓他們多掏，這不就拉橫幅到我們單位門口鬧事。聽說去過孫鞘和他爸那邊了，估計(jì)得鬧到兩人真結(jié)婚。你不知道那群哥哥多混不吝，他們就聚在門口不走，還嬉皮笑臉說到時(shí)候請我們保衛(wèi)處的人喝喜酒。”

    “沒有人管嗎？”

    “誰也管不了啊，警察來過了，他們說‘同志，這是我和我妹夫家務(wù)事，你們就不要瞎摻和了，誰家兩口子都會吵架，不是啥大事兒’，還說‘你們拘留我干嘛，拘留結(jié)束我還來，反正家里兄弟多得很，輪換著拘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