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包裝的橙子味。

    自然不是因為喜歡，反而是因為討厭才被留下了。

    舒有一見于裴站在門口不動，以為他對這房間不滿意，笑道：“不好意思，沒來得及收拾，有點亂。”

    于裴說：“還好。”

    又問：“我住這間可以嗎？”

    舒有一有點意外，但還是說，“當然可以?！?/br>
    談到這基本就是敲定了，舒有一心中暗暗松了口氣，又帶于裴看了看衛(wèi)生間和廚房。

    “客廳是公共區(qū)域，一般不怎么用，但一周會做一次打掃。”舒有一說，“如果你搬進來，我們輪流來……當然你如果很忙，我多做幾次也可以……”

    “好?！庇谂嵴f。

    “那沒問題。”新室友雖然面相冷，但還挺好說話，舒有一又笑了，“合同要和中介簽，你和他聯(lián)系就好了，租金都談好的?！?/br>
    “行。”

    “還有什么想問的嗎？”舒有一說。

    “有?！庇谂嵴f。

    “嗯哼？”

    “有同居公約嗎？”

    “那是什么？”舒有一問，“合租期的規(guī)則嗎？”

    “對。”

    “沒有。”舒有一說，“我很好說話的，當然你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商量著定。”

    “暫時不需要?！庇谂嵴f，“能帶人回來過夜嗎？”

    都是成年人，這個問題的潛在意義沒人不懂。

    舒有一有些意外地抬頭，含笑掃于裴一眼，沒料到這性冷淡的外殼下居然還藏著悶sao，也算沒浪費好皮囊。

    于裴冷靜地和舒有一對視，看不見一雙圓眼中的揶揄似的。

    舒有一笑道：“最好不要?！?/br>
    “好?！庇谂嵴f，“這就是公約了。”

    “那就是吧?！笔嬗幸恍θ輸U大，他摸下鼻子，猜想是自己在樓下的搭訕舉動太離譜，這才讓未來的同居者不得不留個心眼，防一手自己帶人回合租屋瞎搞的局面，“還有問題嗎？”

    “你喜歡兔子嗎？”

    “嗯？”舒有一頓下，抬眼質(zhì)詢地看于裴，不理解這個問題的意義，但還是說，“挺喜歡的。”

    “哦?！庇谂嵴f，“我也喜歡?！?/br>
    “那，”舒有一彎下眉眼，“好巧?！?/br>
    他一晚上說幾次好巧，次次語氣銜著笑，話尾也揚著拉出去，輕佻得很溫和。

    于裴顯然也想起之前兩次的“巧”，停頓一下，淡淡說句：“嗯?！?/br>
    又說：“先走了，回見。”

    他的合同簽在下月，算算也就是后天，舒有一微微點頭，說：“后天見?！?/br>
    舒有一把于裴送出去，關(guān)門在門口為一天內(nèi)跌宕起伏的奇幻遭遇愣一會兒，被冷風吹得打了幾個噴嚏，才離開門關(guān)，把屋內(nèi)的暖氣開起來，又蹲下翻柜子，找出了幾排感冒藥。

    新室友后天要來，得在那之前把小房間里的東西移到大房間，還要催許初明天把他的東西打包走，之后可能還要做個大掃除……

    舒有一轉(zhuǎn)著杯等熱水燒開，算著抬手揉揉太陽xue，一天天的工作忙男朋友狗，生活累得不知道意義在哪，算起來這兩年忙得打炮都擠不出時間……

    也就新室友長得好看，算個cao蛋生活里隱藏的小驚喜。

    但可惜因為是室友，所以長得好看也沒啥用，反而更cao蛋了。

    水燒開了，舒有一對了點涼水，就著溫水送了藥，他給程澄發(fā)了個大烏鴉張嘴的gif，痛斥她以糖代煙的惡行，進了洗手間，洗漱完，他不看程澄回敬的一系列素質(zhì)表情包，很果斷地切換夜間模式，摔床上睡覺了。

    第二天起來，舒有一狀態(tài)好了不少，至少不像昨晚那么頭重腳輕了。吃過早餐打包完小房間的物品，舒有一一通電話打給許初，勒令他今天之內(nèi)必須得把東西收走。

    許初聽他語氣便知道有人馬上要搬進來，也不知道這家伙回去后想了什么，激動地一口咬定舒有一無縫銜接，不重視兩人間的感情。

    舒有一懶得和已經(jīng)是過去式的人的扯，只甩下一句不收走自己就全部扔掉，把電話掛了。

    粗暴的做法往往導(dǎo)向最有效的結(jié)果，許初很快悻悻發(fā)來信息，說別扔，自己下午去拿……

    處理完許初的問題，舒有一還沒來得及歇口氣，又接到了同事十萬火急的求救電話，說月城甲方對策劃案不滿意，提出了全新的需求清單。

    月城這個公司，屬于毛病多，但錢比毛病更多的奇葩甲方公司，這次的項目他們開出了很可觀的酬勞，必須得拿下。

    舒有一只得換好衣服，匆忙趕去公司加班。

    周日的公司人并不多，放眼望去頂著黑眼圈干活的全是宣傳部的倒霉蛋，舒有一慰問幾句，找到月城項目負責人小李，開門見山問：“月城提什么條件了?！?/br>
    “他們說我們的策劃案過于保守，不符合月城最近推出公寓盤的整體風格。”

    舒有一小半個月都在外地跑，還沒來得及跟進最近的項目，他快速在群消息里翻找月城項目的資料，問：“什么風格？”

    小李語氣古怪：“賽博朋克電競風?！?/br>
    “?。俊痹诜康禺a(chǎn)領(lǐng)域，這實在是個過于新潮的風格，舒有一聞所未聞，他皺著眉抬頭，對上小李苦澀中帶著無語的視線。

    月城的老董事長前兩年退了，接班的新總裁年紀輕，喜歡搞年輕人的潮流，這些潮流思想，也都反應(yīng)在他們最近出的項目上。

    這次宣傳方案，月城提出線下活動要與網(wǎng)游電競結(jié)合，這個要求雖然奇怪，但執(zhí)行難度不算大，可最令小李為難的是，月城指定要一個游戲主播作為線上宣傳的主力和線下活動的嘉賓。

    在小李絮叨時，舒有一翻了下那主播資料，在肥貓平臺有800w 粉絲。

    “好家伙。”舒有一嘆道，“這得多少錢才能談下來?！?/br>
    “月城說錢不是問題。”小李的表情更苦澀了，“難的是這個主播從不接推廣，我們發(fā)出去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了，我和王哥蹲了幾天直播間，發(fā)現(xiàn)他連攝像頭都不開，這怎么把人請出山??！”

    舒有一沉默了，他再把月城項目的資料翻幾下，抬頭說：“我再和月城那邊聯(lián)系下，你先照著提的要求把策劃案改了?！?/br>
    小李抱著筆記本飄走了，舒有一把原策劃案和月城項目的資料仔細閱讀后，和月城負責人再溝通了一次。

    月城那邊態(tài)度堅決，其他條件都可以談，錢也可以加，但那個主播一定得談下來，因為現(xiàn)任太子爺是主播的鐵血粉絲。

    舒有一頭都大了，他沒想到自己干個策劃宣傳還要幫太子爺追星，真是萬惡的資本主義。

    他只能從資料里找到主播少得可憐的資料，發(fā)現(xiàn)除了“one”的網(wǎng)名，和一個直播間網(wǎng)址，主播的其他資料基本都空白。

    舒有一先給one發(fā)去私信，詢問接不接商業(yè)合作，這個點one并不在線，舒有一理所當然沒得到回復(fù)。

    雖然直播沒開始，但直播間里仍有不少觀眾，舒有一掃一眼彈幕，大多觀眾都在哀嘆這幾天停播。

    這便讓舒有一在直播時間再試圖聯(lián)系one的打算落空了，他無奈之下只能打開直播回放，希望能了解這位主播的性格偏好，找找有沒有好入手的地方。

    舒有一戴好耳機，點開最近一期的直播回放，令他高興的是，one有開攝像頭，雖然不是對著臉，而是對著一個炫彩鍵盤，而令他失望的是，one鮮少說話，除了開播時不平不淡的一句早，打游戲不順時輕輕發(fā)出的嘖，就只剩下鼠標和鍵盤的清脆聲響了。

    舒有一聽了十來分鐘，除了聽了空響，啥信息沒撈著，他等得有些無奈，自言自語道：“什么啊，取個挺威猛的名字怎么這么讓人失望……”

    舒有一有些不耐煩地后仰，瞥一眼小方框里的畫面，客觀評價：“手倒挺好看?！?/br>
    舒有一快進跳過無聊的游戲環(huán)節(jié)，終于到直播末尾，實施彈幕忽然多起來，不少在刷【前方高能】、【耳朵懷孕預(yù)警】、【聲控福利提示】。

    看來是要說些什么了，舒有一抱著死馬當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轉(zhuǎn)大耳機音量。

    【后幾天請個假?！?/br>
    有磁性的男聲從耳機孔傳入耳蝸，one的語氣平淡，聽著有些清冷。

    確實是很有吸引力的聲音。

    舒有一玩著指尖，輕輕挑下眼尾。

    【什么事】

    one念出條彈幕，沉默片刻后，忽地輕輕笑了下，氣息微呼在麥上，彈幕卡頓一瞬，隨后瘋狂起來，舒有一微微歪頭，感覺耳朵有點癢的，像被人輕輕捏了下。

    【沒什么事】one的聲音又恢復(fù)了冷淡，但和之前不同，尾音里藏了些不可窺的笑。

    【追個人】

    第4章 見面禮

    在發(fā)表完讓彈幕躁動的言論后，one干脆利落地下線了。直播錄像就此結(jié)束，舒有一看著“主播不在家哦”的提示，摘下耳機揉揉耳朵，把one那句帶著笑意的“追個人”從耳蝸里散走。

    好聽是好聽，可惜沒什么用。

    舒有一把直播網(wǎng)頁關(guān)掉，又搜索了下one的百科資料。

    one是近幾年出名的游戲主播，擅長游戲的類別不少，但主攻一款叫《造夢者》的4v4對戰(zhàn)游戲，他cao作亮眼積分排名極高，據(jù)說當主播前還在某電競隊的青訓待過……

    舒有一一目十行地看完資料，視線在《造夢者》上停留幾秒，用鼠標把它標紅，這款游戲出很久了，舒有一記得大學時，《造夢者》就已經(jīng)很火了，當時他也有玩過，后來更是聽說辦起正規(guī)化賽事，每年熱度都不小，月城的太子爺很迷戀這款游戲。

    算是找到重點，舒有一給小李發(fā)去消息，讓他收集《造夢者》相關(guān)的其他主播資料，給月城那邊匯總過去，看能不能作為one的替代。

    小李回ok，舒有一又讓他把在做的策劃案的ppt發(fā)來。

    策劃部星期一要和月城代表進行二次商議，小李小王除了月城項目外手里還有兩個任務(wù)，沒人幫忙估計這兩天都得在公司通宵加班了，舒有一也是從這種底端打工人的苦逼階段熬過來的，現(xiàn)在閑著也閑著，就干脆上手幫一把

    小李明白總監(jiān)這是要撈自己一手了，一連發(fā)了三四個大哭的表情包，發(fā)來ppt的同時感激地表示要請舒有一奶茶。

    身為房貸一族的舒有一最近正巧也不大舍得消費奶茶這種動輒20塊一杯的“奢侈品”，要知道他昨天被劈腿，去酒吧借愁喝酒，點的酒都是周六特價，因為一口未喝，舒有一最后還理直氣壯把賬單留給了程澄……

    小李點的奶茶幾十分鐘后就到了，舒有一隨手拍了個照發(fā)朋友圈，一頭扎入了工作。

    忙碌期間，舒有一電腦微信框震動，許初不知怎么又發(fā)瘋了，發(fā)來消息【舒有一你真行】

    緊接著是幾條語音，條條六十秒，舒有一看著抖動的消息框就煩，鼠標一勾，利落地把他拉黑，繼續(xù)投入了工作。

    等策劃案差不多收尾，天已經(jīng)黑了，舒有一伸個懶腰，有奶茶頂著，他倒是不怎么餓，但熬了五六個小時的身體抗議地用關(guān)節(jié)發(fā)出吱呀聲，舒有一不理會各器官的抱怨，抬手拿手機看眼時間。

    7：17，還有一條非聯(lián)系人的短信。

    舒有一靠在椅子上懶洋洋掃一眼提示，神色微變，一下坐直了。

    倒不是催款或者甲方來的消息，只是信息開頭開門見山【你好，我是于裴】。

    于裴在短信里表示出于一些不可抗力，他今晚就得搬進屋子，詢問舒有一是否方便。

    這條信息來自一個小時前，看敘述，于裴似乎已經(jīng)扛著行李上路了。舒有一有些頭大，他在工作時習慣把手機靜音，有什么消息電腦微信會提示，但昨日他忘了加于裴微信，以至于兩人聯(lián)系只能靠原始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