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這樣，明明是妖族，卻脫離開很多年，知道這東西是近期造出來的，才會有此一問。

    申嵐哈哈兩聲：“哪里來的那么多廢話，你不想說拉倒?！?/br>
    他心虛地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看著窗外。

    玄英也不管他有沒有聽，徑自說道：“這百妖車，與百年前妖族戰(zhàn)亂有關(guān)?！?/br>
    聽到這個字眼，申嵐不禁身體僵了僵，緩緩轉(zhuǎn)過了身。

    “那場叛亂殃及太多，到最后已經(jīng)沒有哪一族愿意再打下去。等到一切結(jié)束后，大家都以為事情過去了，只要慢慢修養(yǎng)，一切都會慢慢好轉(zhuǎn)?！?/br>
    “可實則不然，沒過多久，問題便冒了出來?！?/br>
    玄英撫著百妖車的內(nèi)壁：“各族出現(xiàn)越來越多無法化形，甚至生下來就是畸形的胎兒。他們的生命很短暫，最短的只有幾個時辰，最長不會超過兩年。這或許是上天對于我們不珍惜妖川的懲罰?！?/br>
    說到這里，一向鎮(zhèn)定驕傲的玄英神色中竟有些黯然。

    他調(diào)整情緒，繼續(xù)說：“后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族發(fā)現(xiàn)當把那些無法化形和畸形的胎兒聚在一起，他們的壽命就會變長。而且越是活動，他們的壽命便越能延長。這百妖車也就由此而來了。”

    申嵐沒想到這背后會有這樣一段故事，有些訥訥，不知該說些什么了。他又探身出窗外，看著車下緊密排列在一起，各自靈體閃著不同顏色光的小妖，一時間心里五味雜陳。

    他回到車內(nèi)，問玄英：“這么多年，就一直如此，沒有想出別的更好的辦法嗎？”

    玄英搖了搖頭：“前幾年的時候，各族還在不停地想辦法解決，只不過都無濟于事，隨著時間推移，畸形胎兒的出生也在慢慢減少。各族都相信這種詭異的現(xiàn)象會隨著時間自己消失，也就沒有人再去想了。”

    聽到這里，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宮無念睜開眼睛，看了玄英一眼，淡淡道：“是么？若真如此，你父親還把我叫來做什么？”

    玄英一時有些遲疑：“這——”他只是聽令將宮無念邀請到蓬山，父親要對宮無念說什么，請他做什么，他沒有多問?，F(xiàn)下這樣一聽，好像確實是為了此事。畢竟如今的妖川除了此事，也沒有什么別的事可以煩惱的了。

    月州城事一了，宮無念就又變成了那副懶散的樣子，他又要合上眼的時候，注意到重歸看著窗外有些出神，湊了過去：“重歸，怎么了？”

    “……嗯？”重歸回神，他微微搖了搖頭：“沒什么?！?/br>
    他收回目光，靜靜平視著百妖車內(nèi)壁上古樸的雕紋，很快又神游了。

    越靠近妖川，他的記憶就變得愈發(fā)鮮明。

    那只銀皮狐貍不停地在他的眼前跳來跳去，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腦中有些記憶在松動，或許有些記憶已經(jīng)跳出桎梏。他的耳邊響起了聲音，是他在叫小狐貍阿玄。

    他看到了自己和阿玄在一起生活的畫面。

    兩個人一起吃飯的畫面，阿玄夜里因為打雷害怕地鉆進他被窩里的畫面，他打坐時阿玄搗亂的畫面。

    ——就發(fā)生在那個，出現(xiàn)在他夢里的無名宅邸里。

    第32章 咎由自取

    一天說長不長，車行到人界與妖川交界處時，周圍荒無人煙。

    也許是受到結(jié)界影響，人界這一邊草木枯萎，香花凋零，沒有任何活物存在的跡象。

    宮無念微微偏頭，垂眸看著窗外，微微蹙了蹙眉。

    玄英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朝結(jié)界方向一擲，無形的結(jié)界上出現(xiàn)陣陣波紋，接著慢慢裂開了一道口，百妖車駛?cè)胫螅堑揽诤芸扉]合，令牌又飛回了玄英手中。

    “這結(jié)界看上去，可比從前牢固了不少。”宮無念道。

    玄英答：“正是，自那次叛亂后，各族都將自己族群外的結(jié)界加強，也就使妖川與人界之間的結(jié)界變得更強?？裳灞舜酥g畢竟有時會有往來，于是便以此令牌為咒，可短暫破開結(jié)界。”

    聽到這話，重歸看向窗外，彼時四人已經(jīng)進入了妖川。巨大的花木就連顏色都比人界要艷麗幾分，異獸翱翔天際，但可以看出天上似乎有無形的障礙，即便是在天空，不同的鳥獸也只飛行在不同的一片空間。

    他眼底閃過疑惑：“如此，與牢籠何異？”

    玄英一愣，沒有說話。

    百妖車朝著蓬山而去，憑著玄英手中的令牌，他們穿過數(shù)道結(jié)界，翻過數(shù)座山川，終于停在了南方一片高山的山口處。

    百妖車緩緩降落，穩(wěn)穩(wěn)停在了地面上。待到四人下了車，百妖車便朝著后山飛去，那是專沒為他們準備的停泊之處。

    山口旁邊一塊巨大的石碑，上是暗紅色的蓬山二字。

    申嵐看著空蕩蕩的山口哼了一聲：“說是請，結(jié)果千里迢迢趕來，卻連個迎接的人都沒有。玄英，你們蓬山的待客之道有些寒酸啊?！?/br>
    宮無念懶散靠在重歸一邊的肩膀上：“無妨，自己走又不是上不了山。”

    一時間玄英臉上有些微微泛紅，不知父親到底是何用意，明明再三叮囑他一定要將人請回來，結(jié)果卻如此失禮。他只得硬著頭皮躬身道：“尊者里面請?！?/br>
    說著，快走兩步，在前頭帶路。

    宮無念朝著山頂?shù)姆较蚩戳艘谎郏挚戳丝瓷窖系姆课萸暗难?，眼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攬著重歸向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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