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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又想到林寬:“大哥!大哥呢?我要跟大哥說——” 林惠捏著他的鼻子,道:“你是真燒糊涂了呀?大哥出門去了,過幾日才能回來!” 她似是看到林墨的表情古怪,又安撫道:“說好的要親自送我們六郎去升山!大哥是最守信的,你還怕他誆你不成?” 此刻林墨卻忍不住慌張了起來,他有太多話想說了,卻不知道怎么說,一時情急竟哭了起來,道:“怎么辦?怎么辦?大哥要死了,你也要死了!” 如此胡言亂語,林惠大驚失色,忙摸他的額頭,感知熱度已經(jīng)退下去了:“這是怎么說?六郎你真的要嚇死我!” 說完站起身就向外走:“來人,快請夫人過來,六郎像是燒糊涂了——” “別走——” 見她要走,林墨忙不迭要去捉住她的手;卻不知為何怎么也捉不??;他拼命伸出手去,最終只是拽住了林惠的一個衣角,且方一握到,林惠就化成一團白光,再不得見了。 “硯之!” 這一喚,非是林惠的聲音,卻終于驚破了林墨之夢魘。 他睜開眼,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方才真的是在夢中。 并沒有什么還活著的林惠。那諸多的壞事情,件件樁樁,都已經(jīng)發(fā)生,成了過往,再難更改。 一只手伸了過來,抹去他眼角的一點水漬。 林墨看著她,先是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他握住的,并不是林惠的衣角。 身上還覺得發(fā)軟,林墨松開手里攥緊的羅袖,努力堆起一點笑容。 他慢慢地坐起身來,親親密密地挨過去挽住這人的手道:“jiejie!” 那黑霧中被他錯認之人,當真是jiejie;卻不是他的,而是季朝云之親姐季凝芳。 十年未見,季凝芳的模樣卻沒什么太大變化,只覺比起從前略憔悴了些。 季凝芳見他醒來,一時面帶喜色,一時省起又立刻板起臉來:“小混蛋!現(xiàn)在知道叫我一聲了?可見還沒糊涂到無可救藥!” 林墨低眉順目道:“那是,jiejie教得好嘛!” 季凝芳不吃這套,橫他一眼:“說你糊涂吧,倒還機靈!” 正如她所言,林墨怕她揍人,先抱著她的手不放。 又道:“說你不糊涂吧!你看看你自己,干的都是些什么鳥事?” 被她拆穿,林墨訕笑著要縮回手,季凝芳卻一把將他攬入懷中:“林硯之你個小王八蛋!你嚇死我了知道嗎?你怎么回來的?你這十年去了哪兒?你怎么、你怎么就不學好!你還敢提當年?我當年真是白疼了你了!” 這么多問題,又是哽咽抱怨,季凝芳卻還不等林墨回答就一拳捶在他背上,直把他捶得咳嗽連連。 “姐、jiejie饒命——” 聽得林墨叫苦,季凝芳卻不罷手,還要捶他,所幸此刻有人前來敲門,她只得先松開林墨,道:“進來?!?/br> 林墨這才覺得自己撿回一條狗命,立刻又倒回床上去。 來人入內(nèi),原來是季寧樂,門外有個探頭探腦的陸不洵,身后還跟著個鐘靈。 季寧樂向來是知禮數(shù)的,先給季凝芳問安:“師叔。” 她這個師侄,數(shù)年不見,出落得越發(fā)清俊懂事,季凝芳滿意得很:“乖了?!?/br> 又聽季寧樂道:“師叔,我將煎好的藥帶過來了,林師叔現(xiàn)在喝正好。” 林墨如臨大敵。 他生平最憎飲這等莫名其妙的黑水!從來只道病了喝什么藥?不如喝酒,喝死了便埋豈不正好完事兒?立刻扯過被子把自己半個身子蒙住:“什么玩意?我跟你們說我沒?。∥覐膩聿缓人?!我死人一個!用不著!謝謝了!” 季凝芳何許人也,哪里有耐心與他磨洋工?隔著被子便是一巴掌扇在他腦后:“小王八蛋你幾歲人了?還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的!趕緊起來!” 林墨是頭痛心里也痛,想及林惠,哄他吃個藥那是何等溫柔?季凝芳卻是和那季朝云一模一樣。 他甚至覺得季凝芳比季朝云還兇,季朝云還不那么經(jīng)常動手呢!這對姐弟,真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教他無話可說! “起來!” “我不!” “你再不起來我就動手了!” “jiejie別廢這力氣!我沒事!我不吃藥!” 再說她分明就已經(jīng)動過手了,現(xiàn)在還說這便宜話?林墨不起來。 季凝芳大怒。 “不起來是吧?嫌我打你太輕是吧?林硯之你可真是長進了!我告訴你,再不起來把這藥喝了,等仲霄回來,我和他一起揍你!” “……” 真真禽獸姐弟!自己動手打了便罷了,還帶對他一個傷患混合雙打的嗎?林墨在被子里縮成一團,將自己裹得更緊了。 眼看僵持不下,季寧樂笑了,柔聲道:“林師叔,這藥是阿洵守著藥爐給你煎的,你沒瞧見,他眼睛都熏紅了——” 陸不洵聽見他們在里頭說話,又是嫌棄又是羞:這季寧樂分明胡說八道,自己眼睛哪里熏紅了? 他立刻漲紅著臉沖進來便要奪藥走人:“不吃拉倒,我拿去喂狗!” 季寧樂哪里會讓他把藥搶去,輕巧避開,把藥碗舉高,笑道:“狗也不吃藥呀。” 林墨也忙從被窩內(nèi)爬了出來:“別別別,我喝,我喝——” 陸不洵看都不看他:“嘁!愛喝不喝!”說罷便逃出門去,還將鐘靈也拉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