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凌童也不知師尊此番匆忙下山是為了什么，但在他心里，師尊做事，總有他的道理，是絕對不會錯的。

    “嗯。”楚含風(fēng)走到大殿門口，頓了頓，對凌童道：“你，回去?！?/br>
    凌童一愣，知楚含風(fēng)怕自己跟進(jìn)去會受牽連，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去尋其他師兄弟了。

    楚含風(fēng)見凌童走遠(yuǎn)，面色一沉，推門進(jìn)了大殿。

    風(fēng)雪吹入大殿，殿中燭火搖曳。四個須發(fā)皆白的老頭兒依次坐在左右兩旁的椅子上，都閉著眼睛，仙風(fēng)道骨沒有，反倒倚老賣老，一看就

    不好相與。

    楚含風(fēng)看也不看他們，徑直走到主位，一掀下擺，坐下了。

    主位后是三尊塑像，都制成了面無表情的樣子，與楚含風(fēng)現(xiàn)在的神情，一模一樣。

    “楚含風(fēng)！”為首的大長老睜開眼睛，怒視著楚含風(fēng)。

    楚含風(fēng)掃向他，淡道：“師叔，你有話？”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大長老拍案而起，指著楚含風(fēng)罵道：“閉關(guān)最緊要關(guān)頭竟然提前出關(guān)，你就不怕進(jìn)境失敗，功虧一簣嗎？”

    楚含風(fēng)劍眉一蹙，冷聲道：“關(guān)你，何事？”

    “你你你！”大長老不想楚含風(fēng)犯錯在先，竟然還敢這么狂傲，氣得腦血四溢，指著他的手都顫了起來。

    其他三位長老瞧出楚含風(fēng)情緒不對，而今又是突破圣境的人，他們?nèi)?lián)手也打不過，便拉住大長老，勸道：“師兄，算了，算了。宗主如今成功突破圣境，也算喜事一樁?！?/br>
    “算什么算！”大長老道：“自寒山宗落到他手上，沒落至此，現(xiàn)在他還以身涉險，難道我還不能說說他嗎？”

    “不能?！甭曇魜碜猿L(fēng)，比山頂三千年積雪還冷。

    三位長老心下一凜，不敢觸楚含風(fēng)霉頭，摸了摸鼻子，坐回自己位置，眼觀鼻，鼻觀心。

    大長老見自己師兄弟這么不給力，狠狠跺了跺腳，氣呼呼回到了自己位置上，不說話了。

    氣氛逐漸變得尷尬。

    三位長老瞧楚含風(fēng)面若寒冰，一時如坐針氈。

    許久，楚含風(fēng)才道：“沒事了？”

    三位長老忙道：“沒事了，沒事了?！?/br>
    大長老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那走吧?！背L(fēng)不想再對著這四張老臉生悶氣。

    “好好好?！比齻€長老立即起身離去，臨出門瞧見老大沒跟上來，又默默退了回來，把人架上，拖走了。

    三人出了門，他們把老大放了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別裝了。嚇呆了吧。”

    “呼?！贝箝L老揉了揉自己的臉，狠狠地捋了捋自己胡須，“那小子突破圣境之后，真是嚇人啊。”

    三長老感嘆道：“是啊。平時就看不慣我們這些老的，現(xiàn)在更不放在眼里?！?/br>
    四長老看得開，笑道：“誰叫我們沒本事，白活了這么久，修為卻沒什么進(jìn)展。要是咱們都像五師弟那般厲害，你看他還敢不敢這么囂張?？上鍘煹茱w升了，如今不能給我們撐腰，他徒弟反倒騎到了我們頭上?！?/br>
    “唉。”二長老搖了搖頭，“不過，他平時雖看不慣我們，待我們也還算尊敬，這次怎么發(fā)這么大的火？”

    三、四長老指著大長老，異口同聲道：“還不是怨他！”

    大長老拍開兩個師弟的手，嘟囔道：“我那還不是為了他好！萬一他出關(guān)之后，不能順利突破圣境呢！”

    二長老道：“怎么說？”

    三長老：“害！還不是秦南的事兒。”

    經(jīng)過其他三個師兄弟的解釋，二長老明白了。

    原來，秦南被擒，寒山南宗弟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向北宗求援。門下弟子接到消息，正想報給

    楚含風(fēng)。誰知被大長老截住，就這么擱置下來。

    可誰知，玉樓仙人一劍劈開了桃里結(jié)界，鬧得楚南地動山搖，楚含風(fēng)察覺動靜出關(guān)查探，揪住一個小弟子隨口問了兩句，就匆匆下山了。

    二長老搖了搖頭，小聲道：“師兄你也太糊涂了。楚含風(fēng)這人是面冷心善，最重情義，當(dāng)年他和秦南還最要好……你把秦南的消息攔下，不是觸他逆鱗嗎？”

    “我怎么知道這消息瞞不住啊?！崩项^吹了吹胡子，“再說了，秦南不也沒事嘛。真是，他倆都一百多年沒見了，誰知道這小子還掛念著那叛徒……”

    “行了，師兄，他們跟咱們的感情是一樣一樣的。自小一塊兒長大，一塊練劍，一起出門游歷……更何況，秦南小時候聰明，沒少幫助楚含風(fēng)，他記掛著他，多正常的事情?！?/br>
    楚含風(fēng)站在大殿屋檐之下，目送四位長老走遠(yuǎn)。

    風(fēng)聲將他們的對話送到他的耳邊，楚含風(fēng)聽著，想起一些舊事來，緊握的手掌慢慢攤開了。

    他的手上，是一塊兒刻著“秦”字的玉佩。

    ……

    “師尊，風(fēng)雪大，回去吧?！?/br>
    楚含風(fēng)不知站了多久，一轉(zhuǎn)頭瞧見凌童站在身側(cè)。

    他看著他，一時有些恍惚，問道：“你……入我門下，多久了？”

    凌童不明白師尊為何突然這么問，遲疑了一會兒，才答道：“快一百五十年了?！?/br>
    楚含風(fēng)，“對……那時，他才下山。”

    “誰？”凌童沒聽明白。

    楚含風(fēng)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進(jìn)了大殿。

    凌童亦步亦趨跟了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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