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玄覺得江明辰這些年輕人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不怕大半夜出個意外。而他剛才在酒店里左想想右想想，怎么都有點不放心，想著反正也近，就來看看。

    不料他剛來，就見一群人已經(jīng)打算散會了。

    現(xiàn)在就剩了鄭玄和江明辰兩個人，也沒必要再去鬼屋，他倆就順著夜宵街逛了起來。不長的道路兩旁整齊而密密麻麻地擠著許多小吃攤位，來自全國各地的特色小吃都有。

    江明辰跟著鄭玄擠在熱鬧的人群中，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仍然有點兒懵。

    鄭玄其實不太喜歡夜宵街這種地方，一來食物味道很一般，還不如自己買了食材回家做，二來，也不衛(wèi)生。

    但他這人可以說相當能隨便，以往和朋友出來也會跟著一起吃吃喝喝，并不十分堅持原則。

    鄭玄領著江明辰走了十來米，停在一個賣新鮮水果的攤位前，問江明辰：“吃這個？還是吃別的？”

    江明辰茫然地看了看熱情店主伸過來的長刃水果刀，猶豫著問：“你想吃啊？”

    鄭玄笑道：“我還好，看你想吃什么?！?/br>
    江明辰想了想：“我想吃羊rou串?！?/br>
    “好——”

    “還有蟹黃包和水晶餃子，還有炸雞柳，羊rou餡餅，”江明辰努力地張望兩邊的攤位，“竹筒飯，臭豆腐，熱干面，炸串串，水果茶，酸梅薯條……”

    “……”

    鄭玄等著他報完夜宵一條街的單，好笑地問，“很餓嗎？沒吃晚飯？”

    江明辰有點難為情地看了他一眼，別開目光，攥了攥拳頭，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一樣，半晌低聲說：“想拖一下時間，下次和你見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鄭玄：“……”

    有點可怕的直球。

    鄭玄注視了江明辰三秒鐘，緩緩地移開目光，說：“那就一樣樣吃吧?！?/br>
    江明辰欣喜地看回他，像是沒料到他會答應一樣。

    鄭玄忍不住嘆了一聲氣，又撓了撓眉尾，想了想，還是再給江明辰補一個警示牌：“我就是這樣的性格，很容易答應別人，”他想起向楠的比喻，說，“像中央空調(diào)。”

    江明辰靦腆地說：“挺好的?！彼褪怯X得這樣的鄭玄很溫柔。

    鄭玄笑了笑：“當朋友的時候很好，但如果是另外的身份的時候，會覺得我到處在曖昧，就不好了?！?/br>
    江明辰這才聽懂鄭玄的委婉警示，笑容漸漸消失，低下頭，一時沒說話。

    鄭玄也沒繼續(xù)說下去，轉過身去，向攤主說：“你好，我要一份炸雞柳?！?/br>
    他拿著手機掃小攤兒上貼著的二維碼付錢，不多久就拎著攤主炸好裝袋的雞柳，多拿了幾根竹簽放進袋子里，自己叉了一條，其他的遞給江明辰。

    江明辰接過炸雞柳，跟著鄭玄往前走，猶豫著問：“那你跟我是在曖昧嗎？”

    鄭玄有點兒沒能明白地看向他：“什么？”

    “你還是完全把我當普通朋友看嗎？”江明辰望著他。

    鄭玄倒是真被他給問到了，半晌都沒說話，一邊嚼著炸雞柳，一邊在思考這個問題。

    怎么說呢……

    鄭玄覺得自己的思路應該是和普通人差不多的。

    比如說，被江明辰很認真地表白了，那就很難昧著良心說江明辰完全和其他普通朋友還是一樣的性質(zhì)。

    但要怎么回答？不是普通朋友？

    那是什么？

    畢竟自己也沒有答應這表白。

    話再說回來，江明辰的重點似乎錯了，自己那一番話的重點不是這個。

    鄭玄默默地吃完了一條炸雞柳，把竹簽伸過去，從江明辰手上的袋子里又叉了一條，繼續(xù)吃，邊吃邊轉身朝前走了兩個攤位：“老板，一個羊rou餡餅，分兩半，裝兩個袋子可以嗎？”

    江明辰：“……”

    不會是想這么避開問題吧？！

    江明辰吃完了炸雞柳，將袋子扔進垃圾桶，低著頭默默地把羊rou餡餅當成鄭玄咬。

    鄭玄剛買完綠豆沙冰，回頭一看，趕緊把江明辰拽身邊：“垃圾車過來了，當心?！?/br>
    江明辰一個踉蹌，差點被餅給嗆到，抬頭就見到環(huán)衛(wèi)工人下車清理滿滿的垃圾桶。

    “別走神，這里人多，等會兒竹簽扎到人了?！编嵭f著，前傾身體，將臉湊到像在生悶氣的江明辰眼前，笑著求和，“請你吃這么多吃的，別生氣了?！?/br>
    鄭玄笑起來的時候，只有一邊有酒窩，但看起來格外的有親和力。

    江明辰猶豫了一下，問：“你說的到處曖昧，就是你平時對著‘普通朋友’，也會這么湊過來，這么說話嗎？”

    鄭玄失笑：“也沒吧，那直男得被我嚇死?！?/br>
    江明辰憋了半天，到底是情竇初開，沒能憋得住，納悶地問：“那對向副隊，也是這樣嗎？”

    鄭玄心想，這個比喻不對，自己和這位向副隊拋掉各種前情提要，本質(zhì)上怎么也算正兒八經(jīng)交往過的，并不是“普通朋友”。

    然而，他隨即一怔。

    他忽然想到，似乎自己并沒有這樣對待過別人。

    鄭玄知道自己的性格，確實是很夠中央空調(diào)的，確實看起來對身邊的人像對戀人似的周到關心，但是，仔細想想，其實還是有分寸的。

    比如可以陪朋友吃夜宵街，但一些曖昧的小動作卻并不會出現(xiàn)，他不可能因為對方是彎的就都湊過去帶著幾分故意逗人的心情做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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