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護(hù)犢子，面帶不悅：“行野，有客人在，注意點(diǎn)你的語氣?！?/br>
    梁行野：“抱歉，天生的?！?/br>
    像引燃炮仗的火星，噼里啪啦炸了個(gè)徹底。

    奶奶看著他淡漠的表情，罵道，“你還犟上了，哪有這樣跟你爸說話的，他還不是為了你好，你這脾氣也不知道像誰，又臭又硬?！?/br>
    梁行野被罵的那一刻，池寧停留在沈嫣然身上的注意力煙消云散。

    進(jìn)餐廳后，梁行野奶奶率先對(duì)他釋放善意，笑意吟吟地夸他長得好看，他以為她很溫柔，起碼會(huì)比梁行野爸媽好一點(diǎn)。

    但沒有，由她開頭，梁佑江和周紜緊跟著宣泄不滿。

    像身處狗血的家庭電影，吵嚷混亂。池寧呆呆地坐著，要集中精神才能從語速極快的指責(zé)中捕捉到完整話語。

    “我說一句，你就非得頂一句是嗎？”

    “我是你老子，養(yǎng)你這么大，我欠你什么？沒有梁家，你以為你能有多大能耐？”

    “我真后悔生了你，許晉再不濟(jì)，起碼心地善良?！?/br>
    ……

    雙胞胎拿著玩具槍互相追趕，闖進(jìn)來時(shí)發(fā)現(xiàn)在吵架，慌忙離開。茶幾上的蛋糕被槍托打中，嘩啦砸倒在地，久不吭聲的爺爺，“誰把蛋糕放那的？也不怕砸到小孩。”

    宛若一場(chǎng)鬧劇。

    池寧盯著虛空出神。

    他知道梁行野家里人對(duì)他不好，但沒想到生日，在這么多人面前，都會(huì)發(fā)脾氣。

    他沒資格心疼，因?yàn)樗麑?duì)梁行野也不好。

    梁行野問他：寧寧，今天吃了什么？

    他很冷淡地回：早上吃的粥，中午和晚上吃的飯。

    寧寧，院子里新栽的蘋果樹枯了，我讓人清理了。

    他回：枯了嗎？那讓人種別的吧。

    生日這天，梁行野說，我來接你，去江邊看煙花。

    他拒絕了，說明天再看好嗎？

    在嘈雜環(huán)境中，池寧腦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過著聊天記錄。

    發(fā)出去了就是發(fā)出去了，他糾正不了錯(cuò)誤答案。

    哪怕口是心非，梁行野接收到的，全是他的冷淡。

    但他跑來找梁行野，梁行野不生他的氣，給他捂手，低聲問：“終于愿意理我了？”

    很溫柔，滿含拿你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的無奈。

    梁行野總是這樣，絕對(duì)包容，任何時(shí)候都給足他安全感。

    池寧攥緊了筷子，得用力地忍著，才能不掉眼淚。

    片刻后，他被他哥抓著胳膊，帶離了餐廳。

    出了梁家大門，池今敘忍不住嘆氣：“寧寧，你跑過來做什么？掉珍珠給他們看？”

    他拉著池寧走向車邊，“抹把臉，別被發(fā)現(xiàn)?！?/br>
    “哥，我不走，” 池寧推開他的手，“我要陪梁行野去看煙花?！?/br>
    梁行野正從大門出來，“寧寧，跟你哥回去吧?！?/br>
    “你不開心了。”

    “沒有?！?nbsp;梁行野笑了聲。

    他哥回來后，池寧覺得梁行野變了個(gè)人，現(xiàn)在又變了回去。

    “你不想看煙花了嗎？”

    “不看了?！?nbsp;梁行野揉他頭發(fā)，“回去后叫阿姨給你煮碗面吃?！?/br>
    大門左右兩側(cè)有空地停車，梁行野的車在另一端，池寧看著他走進(jìn)夜幕里。

    月色如霧，風(fēng)吹得灌木細(xì)微抖動(dòng)，有落葉從遠(yuǎn)處飄來，旋至池寧腳邊。

    他哥回來之后，梁行野跟他說了很多，什么依賴和愛，鋼珠玻璃珠和保護(hù)，他都不太懂。

    他現(xiàn)在只有本能，想跟上梁行野。

    “哥，你可能不知道，離開梁行野之后我有多難過，” 池寧望著池今敘，坦誠道，“我每天都特別想他，我控制不住我自己?！?/br>
    池寧：“你希望我永遠(yuǎn)是你的寶貝魚崽崽，但我真的做不到。我很愧疚，就對(duì)他好冷淡，他給我發(fā)了十多條信息，我只回了五條，每一條都在傷害他。那天晚上，我躲在被窩里哭了?！?/br>
    “我不想再傷害他了。他多喜歡我，我就要多喜歡他。我不會(huì)可以去學(xué)，我很聰明，學(xué)得很快?！?nbsp;池寧眼睛濕潤，“我只想梁行野開心一點(diǎn)，他總是不開心?！?/br>
    “你永遠(yuǎn)是我最親的哥哥，” 池寧抱住池今敘，輕聲說，“可每個(gè)人都會(huì)長大?！?/br>
    “哥，我要跟梁行野回家，你生氣的話，就罵我吧，但我要跟梁行野回家?！?/br>
    眼睛紅紅，像個(gè)小可憐，池今敘給他擦泛濕的眼尾，心疼又感慨，“哥哥不罵你，知道你長大了，去找他吧?！?/br>
    沒別的可說了，池今敘囑咐道，“寧寧，如果你們…… 記得讓梁行野注意安全?！?/br>
    池寧：“嗯?！?/br>
    池今敘靠著紅墻，凝望池寧朝梁行野飛奔而去的身影，一眨不眨。

    段沂抱著手，站在昏暗的角落，“池今敘，我哄你多久了，你回頭看看我。想要崽，我們生一個(gè)?！?/br>
    在梁行野啟動(dòng)車子前，池寧及時(shí)趕到。

    他扒著梁行野車窗，路燈的光透過他睫毛，留下瑣碎的陰影，“我要跟你回家。”

    梁行野偏頭，輕輕撥弄他頭發(fā)，“不怕你哥生氣？”

    “不怕。” 池寧跑得呼吸有點(diǎn)急。

    梁行野就笑，開了鎖，讓他坐到副駕駛。

    匯入主路后，梁行野加速，路邊的行道樹唰唰往后退。池寧脫了鞋，窩在軟皮座椅中，“你別開那么快，要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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