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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樹里 第37節(jié)

    【裴絮也不容易,女主爸爸做的太絕了?!?/br>
    【心疼抱抱

    】

    【稍微思考一下,如果我是周搖也大概會瘋掉的吧,幸好周搖也遇見了陳嘉措】

    【加油噢小嘉】

    【搖meimei這些天的“好心情”估計和陳同學(xué)家的中藥脫不了關(guān)系,就因為小陳同學(xué)不在幾天搖meimei斷了藥又有復(fù)發(fā)的征兆,所以簡單說:小陳同學(xué)就是搖meimei的良藥,藥不能停哇!】

    -完-

    第29章 、二十六棵樹

    ◎躁狂◎

    她牽著狗慢慢走,走到西德大街上,慢慢地走到了學(xué)校后門,再一直往前就是北區(qū)了。

    北區(qū)的工廠比較多,一排排不高的廠房里偶然有幾個廠的車間還亮著作業(yè)燈,是加班的工人。她在前面走著,陳嘉措在后面跟著。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警察局都路過了。再走就要路過碼頭,但很顯然,那里也不是周搖也的目的地。

    ……

    其實林根生和他女兒都沒有怎么惹得她。

    但是看著那對父女登堂入室的時候她就接受不了了,她看見裴絮上去歡迎他們就開始崩潰、憤怒和難過。

    甚至是害怕。

    周搖也不喜歡這里,她盡力要和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撇清關(guān)系,劃定界限。但裴絮那幅‘與他們建立和諧共處關(guān)系’的架勢讓周搖也崩潰。

    雖然裴絮解釋,只是一個簡單的飯局,她沒有想過要再婚。

    周搖也冷笑:“搞好關(guān)系?”

    首府工作帶給裴絮的應(yīng)酬習(xí)慣,她太容易將很多事情都放在飯桌上去解決,她精明,會利用人,裴絮知道在濱城搞好關(guān)系的好處,這些是周搖也看不上的,她是個小孩子,不喜歡裴絮這種行事作風(fēng)。

    她表情讓裴絮覺得自己被一個孩子看不起:“你還小,你不懂和一些你覺得不好的人搞好關(guān)系比和他們樹敵要好。上次斷電…”

    上次斷電讓裴絮意識到這房子的電路老化,裴絮準(zhǔn)備讓林根生幫忙更換。對她來說現(xiàn)在請林根生吃飯就像是以往工作洽談合作協(xié)議時的一頓飯。

    林根生欠了她的錢,選擇不收費,裴絮也就客氣地說那請他吃飯。

    周搖也想到那天在菜市場里的畫面,買兩根蔬菜都要斤斤計較,她反問:“和這種一窮二白沒本事的人搞好關(guān)系做什么?為了省那么一點燈泡修理費?你已經(jīng)和隔壁趙芳一樣摳門到買兩根青菜都要抹零嗎?”

    她害怕這個她討厭的地方有一天會如同跗骨之蛆一樣也將她困住,甚至將她同化成裴絮一樣的人,她又清晰地知道這些都是強詞奪理。她只是在心理疾病的病發(fā)周期,她開始在心里歇斯底里。

    于是她像個從小慣出公主病的討厭鬼,她看一切都不順眼,一切不順眼的東西都像是往她身體里壞掉的情緒系統(tǒng)鍋爐里添柴加火。

    裴絮尚未意識到她生病了,她選擇不慣著周搖也,依舊執(zhí)意邀請林根生:“我從小怎么教導(dǎo)你的?我讓你看不起窮人了嗎?周搖也你怎么能嫌貧愛富呢?”

    周搖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如同上一秒還風(fēng)平浪靜的海面下一秒就掀起了二十米的巨大海浪。

    甚至因為那個女生害怕狗,裴絮讓周搖也把飯兜關(guān)樓上。

    她莫名其妙地想到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成為飯兜,被裴絮為了和別人搞好關(guān)系關(guān)起來,她不肯,賭氣地將飯兜牽了出來。

    可她明明應(yīng)該和剛來這里是一樣,不喜歡趙芳也能笑著說阿姨好,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趙芳幫忙打掃衛(wèi)生。

    這病已經(jīng)影響著她了。她這次沒辦法再說一句叔叔好,然后接受林根生幫忙換電路。

    她第一次面對這樣子的自己,所有情緒都是陌生的,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對,她甚至打電話給了半年沒聯(lián)系的爸爸,可是接電話的是那個男的。

    周搖也第一時間就把電話掛了,情緒在心臟里肆虐,它們咬著血管,讓她四肢百骸都疼,否則為什么她想哭呢?

    濱城很小,但她很多地方都沒有走過。北區(qū)和東岸,成片的廠區(qū)和店鋪接到。

    南面是住宅區(qū),西面是碼頭。

    碼頭那里有很多船只。

    寂靜的四下,只有腳步聲。

    兩道腳步聲,一前一后。走過北區(qū)和東岸,沿著十九道走去海灘,她又繞了回去。她還在一直走,陳嘉措也一直跟著。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到月亮已經(jīng)移動到了他們正上方。

    最后,她坐在西德大街的沙灘礁石上等太陽。

    嗓子是干的,眼睛是潮的。

    無法回避的痛苦像是迎面吹來的風(fēng),即將把她溺死在秒針轉(zhuǎn)動的下一秒,海風(fēng)越過屋檐和馬路一直朝著一個方向奔去。眼眶像是干枯的河床,河底的淤泥是流不出淚水的眼珠。

    她身上像是馱著這個寒冬里的夜星。

    陳嘉措小心翼翼地坐到周搖也旁邊,從上衣口袋里拿了兩個橘子出來。

    是春見柑橘。

    但周搖也記得沿途沒有開著的店。她嘴唇都有些干了,但飯兜耐力好,生龍活虎地在海灘上奔跑著。

    “路過別人院子的時候我看見有一顆橘子樹。”陳嘉措給了周搖也一個橘子:“偷的?!?/br>
    逗她的,是今天陳嘉措從奶奶家回來的時候奶奶非要他拿著的,他就往兩個口袋里各裝了一個,原本是給他爸媽的,沒想到現(xiàn)在他們吃了。

    周搖也伸手接過,但沒有剝開。只是看著金黃的橘子,抬手將橘子舉起來,背景是漆黑的天空,可惜怎么看都不能自欺欺人地將它裝作天上的太陽。

    陳嘉措都剝完橘子了,看周搖也還拿著沒吃,他伸手把周搖也手里那個拿走了,把自己剝好的那個放在她手心:“快點吃,嘴巴都干了?!?/br>
    他自始自終沒有問她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因為他明白什么都想要知道對周搖也來說是件殘忍的事情。

    -

    裴絮預(yù)約的心理醫(yī)生在洵川。

    周搖也怎么都沒有想到有一天林根生會成為她看病的契機。但主要原因還是周搖也自己,那天陳嘉措把她送到了家門口,迎接她的是裴絮的一耳光。

    裴絮說打她是因為她沒有禮貌,不是為了林根生。

    周搖也不講話,她用行動回應(yīng)了裴絮的一耳光,用她房間里的一片狼藉,她把房間里能砸的東西全砸了,包括那把琵琶。

    裴絮這才反應(yīng)過來,周搖也是真的病了。

    不是身體上的病,是心理上的病。

    從濱城開車過來要一個小時,診所不大,她們在前臺登記結(jié)束后被帶到了最里面的一間辦公室。

    一系列的檢查一共花了一上午,最后結(jié)果是躁狂。

    周搖也坐在走廊上視線在面前那幅紡織品油畫上停留了一會兒,但是她美術(shù)造詣不高,不知道是誰的畫。視線又移到了前臺上,柜臺上擺著的花瓶里插著百合花,最外面的花瓣已經(jīng)開始爛了。

    裴絮在辦公室里和醫(yī)生單獨聊天,能聊什么呢?

    無非是疑惑好好的孩子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這樣。然后心里嘀咕一句現(xiàn)在的孩子真脆弱,他們當(dāng)年如何如何。

    周搖也拿到了半個月的鎮(zhèn)定藥物。

    裴絮結(jié)完賬之后就把水和藥物遞給了周搖也,問她要不要在附近吃個飯再回去,她沒有什么胃口,偏頭看著車窗外的街景。

    裴絮從后視鏡里能看見她臉頰上淡淡的指痕,周搖也都沒有哭,卻看見了‘鱷魚的眼淚’。裴絮沒有忍住,開口是哭聲:“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沒想再婚,你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躁狂了?”

    周搖也沒有理她,身體慢慢出現(xiàn)了藥物副作用帶來的不適感。

    一到家她就吐了,那樣子被趙芳看見了,八卦了一句:“這是怎么了?”

    裴絮扯謊:“暈車。”

    趙芳將信將疑:“你們一大早就出門了,去哪玩了?”

    周搖也用喝藥的水漱口,沒有關(guān)心裴絮是怎么和趙芳說的,徑直回屋。

    藥物的副作用是必須要忍受的一個環(huán)節(jié),不能因為難受就停藥,否則會更難受。

    在周搖也的不適中,開學(xué)了。

    開學(xué)前一天,陳嘉措坐在煎藥房里,左等右等沒有等來周搖也。開學(xué)見她,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她比以前更沉默了。

    陳嘉措有些擔(dān)心,在開水房碰見了周搖也,他照常用廢話和她打招呼,問她來開水房干什么。她垂著眸,沒理他。

    以前雖然寡言,但是不像現(xiàn)在這樣。

    所以陳嘉措擔(dān)心,他看著周搖也走遠的背影,和林橋嘀咕了一句。

    林橋被開水燙到了一下手,用嘴含了含指節(jié):“你擔(dān)心周搖也什么?她開學(xué)測驗還是第一名。我的老天啊,甩了第二名七十分。七十分,我英語都沒有七十分!”

    雖然言之有理,但是陳嘉措還是擔(dān)心。身后傳來一股力,肩膀撞開了他和林橋,從他們兩個中間走了過去,是林溪。

    被周搖也甩開了七十多分的第二名是林溪。

    她一整個寒假都在復(fù)習(xí)學(xué)習(xí)拼命練題目,結(jié)果還是和周搖也差了那么多,她像一座難以翻越的大山一樣。林溪再努力都超越不了她。

    雖然母親對她的進步已經(jīng)很滿意了,林溪把成績單拿給父母看,她爸喝著酒,年紀(jì)上去之后他已經(jīng)有些遠視了,手臂伸直,人還微微后仰,閉著眼睛看著林溪的考卷,但怎么看都有些糊涂。

    趙芳從丈夫手里搶過成績單,在上面簽好名之后還給林溪。

    男人感慨:“年紀(jì)大了,眼睛都糊涂了。”

    趙芳看他喝酒就來氣:“你是喝酒喝得。”

    轉(zhuǎn)頭數(shù)落了一下兒子的成績,又隨口問了一句隔壁周搖也的成績,得知是第一之后也不意外,意外的是林溪這次發(fā)揮這么好居然和人還差了這么多。

    想著隔壁家的小孩真是厲害,但轉(zhuǎn)念一想也是自私,讓輔導(dǎo)個功課都不樂意,否則林溪還能考得更好。

    餐桌上提到了周搖也,話題就一直延續(xù)在她身上了,趙芳問林橋這次陳嘉措考得好不好。

    林橋想了想:“挺好的,他這次英語考好了,總分就上去了。”

    趙芳這一聽,陳嘉措成績上去了這不就是周搖也的功勞嗎?越琢磨越不對勁,這個寒假幫忙林溪看作業(yè)功課的是附近學(xué)校教導(dǎo)主任家那個考去首府念大學(xué)的大學(xué)生。這一開學(xué)人繼續(xù)回首府念書了,林溪又沒有人教了。

    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能說動周搖也的方法。事關(guān)兒女成績,趙芳決定再厚著臉皮去說一次。

    林溪用筷子戳著米飯:“算了吧,肯定也是被她拒絕,到時候丟人的不得了?!?/br>
    活到趙芳這個年紀(jì)哪管什么丟人不丟人,丟些人萬一把兒子女兒的成績提上去了,丟多少人她都樂意:“這有什么好覺得丟人的?”

    偏小孩不這么想。林溪不準(zhǔn)她去:“我不要她教我。”

    趙芳說她傻:“成績上去了對你是有實打?qū)嵉暮锰幍??!?/br>
    于是,原本母女兩個還因為林溪考了個不錯的成績而開心,轉(zhuǎn)眼就要吵起來了。林橋嫌煩主動上了樓,房間的窗簾還沒有拉上,他一邊玩著手機一邊走過去拉窗簾,站在二樓往下看,周搖也牽著飯兜正巧從他們家門口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