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
“?!?。 電梯打開,后背被人推動,裴深抬步,順著力道出了電梯。 和上次探望的房間號一致,裴曼柔沒再被挪過病房。 “十分鐘?!?nbsp;身后的人說。 “為什么只有十分鐘?” 裴深斷絕探究薛珮用意,擰緊眉頭問。 領(lǐng)他來的人不答話了,沉默地按下計時鍵,端著一副強硬的態(tài)度。 十分鐘也罷,裴深進入病房,他憂心薛珮所說的,怕裴曼柔真出什么狀況。 病房中蔓延著沉寂的氣息,明明外面日光大好,卻好像照不進這方寸小地。 裴曼柔躺在床上,裴深仔細看過,恍然覺得與上次他離開時看到的情形一模一樣,只是她鼻尖插了管。 醫(yī)療記錄就放在床頭柜上,裴深翻開,里面寫了裴曼柔每一次的病情記錄,最近更新的一次是前晚,裴曼柔發(fā)生了室顫,直到第二天才轉(zhuǎn)危為安。 裴曼柔沉靜而安詳?shù)厮路鸶兄坏酵饨绲耐纯?,裴深接了一盆熱水幫她梳洗,毛巾擦過手臂時,金色的平安鎖晃了晃,裴深撥動幾下,將裴曼柔的手放回了被中。 擦身、整理,時間不經(jīng)意地迅速流動。 “時間到了?!?/br> 敲門聲響起,有人在門外喊,速度快得像是被克扣了分秒。 裴深打開窗戶通風(fēng),把熱水倒掉毛巾掛好,才不緊不慢地應(yīng)聲出去。 多等了兩分鐘,男人很是不耐,他惡聲道:“快走!” 裴深跟著他進入電梯,男人卻沒有按一樓,而是按了更往上的樓層。 十八樓。 “還要干什么?” 裴深問出這話時,心中隱隱有猜測。 男人皮笑rou不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br> 裴深眼皮煽動,靜靜等待,電梯在十八樓停下,那后背發(fā)涼的感覺又上來了。 他對這個樓層記憶深刻,十八樓,十年前他在這兒待了整整兩個月。 手術(shù)時打了麻藥,按理說他不記得過程不記得痛,但午夜夢回的時候,顫栗著發(fā)著冷汗摳挖后頸的時候,他都會臆想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場景。 手術(shù)刀劃開皮rou植入腺體,從那一刻起不斷地排異不斷地痛苦,兩個月裴深記住的只有血和淚,傷口痊愈后,那腺體結(jié)結(jié)實實在他身體里落了根,他成了個怪物。 要不是裴曼柔,裴深不會再回到這療養(yǎng)院一步,這里不僅藏著他深切的痛,更藏著他的無助和可憐。 踏上這一層,所有記憶都翻江倒海,踏出電梯門時裴深甚至生出了幻覺,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十年前。 但在看見薛珮的那一刻,幻覺又消失不見,薛珮就站在電梯口外,還是熟悉的笑臉,她的笑臉把裴深的幻覺擊碎,恢復(fù)清醒。 十年前的薛珮并不言笑晏晏,也許那時她稍青澀,演技并不高超,藏不住厭惡和反感,總是端著一副冷臉,溫柔的笑只給周塵。 裴深在電梯口駐足,腳底像是生了根一直蔓延到一層,狠狠扎著,令他無法挪動一絲一毫。 見裴深久久不動,薛珮沖他招了招,輕聲喚:“小深,過來?!?/br> 向下蔓延的根被齊齊斬斷,分不清是真實的疼還是構(gòu)想的疼,裴深躡足過去,到達薛珮身前時后背已經(jīng)生了汗。 見裴深走到面前,薛珮滿意地笑了笑,低聲安撫,“小深,我知道你一直想讓你mama出院對不對?” “是…” “你mama身體不好,現(xiàn)在還不可以,等她情況好一些,我就幫你安排?!?/br> 裴深不知道薛珮想算計什么,稍頓片刻才怔然應(yīng):“謝謝珮姨?!?/br> 薛珮就像垂釣者,眼見魚兒快上鉤,她一轉(zhuǎn)口風(fēng),道:“但是小深,珮姨需要你幫個忙,你能答應(yīng)嗎?” 她挨近一些,手搭上裴深的肩,香水味道涌進裴深的鼻腔,很濃烈。 裴深盯著她,問:“珮姨,是什么事?” “小事。” 從肩滑到衣領(lǐng),手指探進領(lǐng)口,薛珮說:“我只是…… 需要你的腺體。” “小深,你愿意幫珮姨這個忙嗎?” 第33章 他到底隱瞞了什么 帶著涼意的指尖探入領(lǐng)口,向下滑動,裴深不受控地打了個冷顫,身上像是被蛇蝎爬過。 “腺——體?” 裴深脊背發(fā)涼,驟然明白了這些年一直想不清楚的關(guān)竅。 他一直不懂為何薛珮要留他在周家,要為裴曼柔提供治療,表面裝出大度,背地里卻將他丟進療養(yǎng)院接受腺體移植改造,可現(xiàn)在他明白了,一切的源頭是周塵,是腺體。 裴深恍然大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從未聽聞、也從未撞見過周塵腺體有異,可除了周塵以外,不會再有人讓薛珮如此大動干戈,前腳周塵信息素失控出事,后腳薛珮就放他提前探望母親將他誘到療養(yǎng)院。 長在身上這個可惡的、寄生的腺體是周塵腺體的替代品,而他只是個人體溫床! 裴深也終于明白薛珮這些年為何要力排眾議留他在周家,除開私生子這個身份,應(yīng)該還有個很大的原因是裴深與周塵同父異母,有血緣關(guān)系的宿主移植后肯定能減少排異,降低危險。 薛珮處心積慮、汲汲營營,十年前就為周塵準備了替代品,她給予裴深痛苦,又輕飄飄地將它拿走,提出裴深無法拒絕的條件,展露一副慈愛的圣母心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