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過來，還順便教了她不少東西，攥住她的手不放，講到一半又急匆匆走了，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透著可疑，像是另有目的。

    老話說，無事獻(xiàn)殷勤，非jian即盜。

    不知道是盜還是jian。

    第8章

    林紙輕輕連跳幾下，來到訓(xùn)練廳門口，向外張望。

    說不定能看到他脫掉步兵甲后真實的樣子。

    但是這個x01很狡猾，換裝的地方是死角，從訓(xùn)練廳里看不見。

    林紙躡手躡腳地悄悄往外走，走到轉(zhuǎn)角，探頭看過去。

    裝備室一個人都沒有，x01號甲擺回了原處，他動作迅速，已經(jīng)走了。

    時間緊迫，林紙不再分心想他的事，專心練自己的。

    除了大坑、光墻，還有蛇形彎道、反重力攀爬等等，以及最后的移動靶射擊，每一個都不太容易。

    外面的天早就黑了，訓(xùn)練大廳徹底安靜下來，漸漸地，一樓被罰的學(xué)員也陸續(xù)走光了。

    林紙又累又餓，出去從包里拿了一管剛才路上取的營養(yǎng)液，摘掉頭盔坐下，仰起頭，一口把它喝掉。

    喝完，使勁揉了揉臉。

    除了累，更嚴(yán)重的是困。

    不過再困也不能睡，睡一覺，這珍貴的一晚上就沒了。

    在學(xué)院的另一邊，秦獵把林紙的手環(huán)上沒找到資料的消息發(fā)出去，又和安珀一起，重新反復(fù)查看列車監(jiān)控，把殘手激活后可能短暫和它接觸過的人全部圈出來，找人去一個個排查。

    安排妥當(dāng)時，已經(jīng)入夜。

    這一天奇奇怪怪的，一會餓，一會撐，混亂無比，現(xiàn)在總算可以休息了。

    可惜夢里并不安生。

    秦獵不停地做夢。

    他夢到自己困得要死，卻不能睡覺。

    秦獵從夢中驚醒，發(fā)現(xiàn)不止困，還累，腰酸背痛，全身上下都像被人毒打了一頓。

    他把被子理平，翻了個身，強迫自己重新閉上眼睛。

    然后又做了一模一樣的夢。

    夢見非常非常想睡覺。

    這回他半睡半醒，腦中還殘存著一線清明，知道自己是在夢里，可是明明正在睡覺，卻夢見自己困得沒辦法。

    簡直絕望。

    秦獵被折磨了一夜，早晨起床時，又累又困的感覺不旦沒有緩解，反而更嚴(yán)重了。

    列車上要排查的人太多，暫時還沒有結(jié)果傳回來，秦獵一直在等著。

    等到中午，不知為什么，困到受不了的感覺忽然緩解了，卻又開始心神不寧。

    心底隱隱地，似乎覺得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

    秦獵仔細(xì)想了一遍，又仿佛沒有。

    一個時間點忽然從腦海里冒了出來——

    下午一點。

    秦獵想了想，才意識到這是那個林紙補考的時間，昨天就那么走了，也不知道她練得怎么樣了。

    其實無論她練得怎么樣了，當(dāng)然都和他毫無關(guān)系。

    秦獵把這個念頭拋在旁邊。

    可是一顆心就像被細(xì)繩吊在半空，晃晃悠悠的，始終不能落到實處。

    秦獵在寢室里來回踱了幾圈，終于忍不住，拉開門。

    安珀納悶：“哎，不等消息了？你要去哪？”

    秦獵有點無奈，“去訓(xùn)練廳?！?/br>
    鬼使神差一樣，不去完全沒法安心。

    安珀不懂，“這種時間，你去訓(xùn)練廳干什么？”

    秦獵吐出兩個字，“補考?！?/br>
    安珀一頭霧水，“你？補考？？你補什么考？你等等，我也去?！?/br>
    林紙一夜沒睡，快中午的時候，才穿著步兵作戰(zhàn)甲，靠墻坐著稍微瞇了一會兒，現(xiàn)在考試時間要到了，又緊張了起來。

    補考只有一次機會，成敗在此一舉。

    這會兒訓(xùn)練廳里的人多了，大半都是這學(xué)期要修“步兵作戰(zhàn)甲實cao”的大一大二學(xué)員，不過最惹眼的，是更里面“基礎(chǔ)機甲”的訓(xùn)練場地上，三五個駕駛真正機甲訓(xùn)練的人。

    他們的機甲都有三四米高，涂裝花哨漂亮，高頭大馬的，把樸素的步兵作戰(zhàn)甲比得像是落后了整整一個時代。

    他們大概也知道自己惹眼，在大一大二學(xué)員面前各種炫技。

    尤其是其中一架通體純金色的機甲，上躥下跳，花里胡哨。

    人人的目光都在往那邊飄，只有林紙一個人心無旁騖，在自己的場地上一遍又一遍地過著魔鬼七項。

    沒多久，就有人注意到她了，主要是她的場地上，亮著“考試占用”的燈，特別顯眼。

    有人奇怪，“怎么回事，學(xué)期還沒開始，就有考試？”

    “是補考吧?！?/br>
    問的人覺得不可思議，“我還以為咱們帝國機甲人均成績a，竟然還有人補考？”

    “不用想，肯定是那個林紙了。mq187號行星的omega?！?/br>
    林紙：“……”

    林紙：知名度真高。

    十二點五十九分，一個看著上了年紀(jì)，一頭白發(fā)的老教官踩著點來了。

    他一邊把場地上的光墻拍開，一邊跟林紙招呼，“林紙？甲都穿好了？摘一下面罩，確認(rèn)身份?！?/br>
    林紙?zhí)鹈嬲?，讓他掃虹膜驗身份，“我們開始吧？”

    教官笑了，“急什么，我得先說一下補考的注意事項，你還要看看場地，五分鐘后才開始?！?/br>
    他慢悠悠地宣讀完考試紀(jì)律，又帶著林紙看了一遍場地之后，才讓林紙站在起點，拍下旁邊的計時器。

    對面墻上立刻顯示出巨大的“0:00”。

    林紙像箭一樣飛了出去。

    她躍進深坑里，又按要求雙手搭住坑沿，爬了上來，緊接著狂奔幾步，一個起跳，越過高高的光墻，穩(wěn)穩(wěn)落地，飛快地穿過考驗靈活度的蛇形彎道，奔向吊索，向上一躍，抓住索環(huán)，向前滑過去。

    動作干凈利落，四肢cao控協(xié)調(diào)，一絲遲疑都沒有。

    她在這邊考試，旁邊場地練習(xí)的學(xué)員們都圍上來看熱鬧。

    有人納悶：“看著還不錯嘛，怎么就得補考了？”

    人群中，有一個人蹙了蹙眉。

    是秦獵。

    他和昨晚一樣，穿著x01號甲，已經(jīng)來了半天了，現(xiàn)在看見林紙起跳去抓索環(huán)的姿態(tài)，覺得不太對。

    她的右靴沒給動力。

    安珀也穿著步兵甲，站在他旁邊參觀林紙補考，也看出來了，“她靴子怎么了？”

    與此同時，懸在吊索上的林紙聽到了頭盔內(nèi)報錯的聲音。

    步兵甲的右靴出問題了。

    昨晚這套甲的右靴就有動力不足的毛病，不過林紙沒有換。秦獵說過，這些步兵甲都是舊的，就算換成另外一套，說不定也會有別的不能預(yù)料的毛病，還要重新調(diào)整適應(yīng)，不如干脆就把這套用到底。

    無奈它竟然這么爭氣，一夜加一上午都沒事，考試的關(guān)鍵時刻徹底壞了。

    右靴的功能全停，沒法再支持起跳。

    林紙人在吊索上，看了眼前面的幾個障礙，腦中迅速估量了一下，覺得就算不用右靴的功能，也可以應(yīng)付得了。

    教官剛剛反復(fù)強調(diào)，補考只有一次機會，不通過就是不通過，并沒有說清楚，如果步兵甲本身出了問題，能不能換一套重來。

    林紙不能冒這個險。

    她決定跟這套破甲死磕到底。

    先盡可能過關(guān)，萬一沒通過，下來之后再用步兵甲壞掉的理由跟教官討價還價，也是一樣的。

    下吊索后就是反重力攀爬，人要像倒懸在天花板上的壁虎一樣，順著天花板爬過去，這關(guān)的要點是輪流開啟和關(guān)閉手腳上的吸盤，才能順利前進。

    林紙四肢現(xiàn)在只剩三肢能吸附在墻上，耷拉著一條腿往前。

    圍觀的大多數(shù)人這時才看出問題，有人問教官：“她一只靴子壞了吧？能不能讓她下來換一套甲？”

    老教官不為所動，“這要是在戰(zhàn)場上，你也讓那些蟲子等等，等你去換套新甲再繼續(xù)打？”

    只用三條腿，雖然別別扭扭，林紙還是順利地爬過去了。

    接下來又是需要跳躍的障礙。

    是一根根豎起來的高圓柱，看起來很像梅花樁，卻比梅花樁距離遠(yuǎn)得多，必須要靠靴底的動力系統(tǒng)才能跳過去，要求是決不能掉下來。

    林紙現(xiàn)在的跳躍動力只剩一半，最關(guān)鍵的是，缺了一半后，左右不平衡。

    這和昨晚練習(xí)了無數(shù)遍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林紙從墻上下來的瞬間，就在腦中火速重新計算了一遍起跳參數(shù)，加大了左腳動力，調(diào)整跳躍角度和姿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