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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重生后 第52節(jié)

    在這建寧寺已經(jīng)住了快十日,禪房中擺設(shè)全是他常用的東西。

    他簡單用了些齋飯,正在小桌上把寶石金線之類鋪開串珠的時候,聽著外面陳品的聲音響起來,抬頭便見著內(nèi)侍進(jìn)來通傳了。

    “陳大人從宮里過來的?!眱?nèi)侍說道,“殿下這會兒見么?”

    沉吟了片刻,李傃點(diǎn)了頭:“讓他進(jìn)來吧!”

    內(nèi)侍得令出去,過了一會兒陳品便跟在他身后進(jìn)來了。

    “免禮,坐?!崩顐阎噶酥概赃叺奈恢?,手里的動作倒是沒停下,“有什么事情讓你跑了這么一趟?”

    “淑妃回宮了?!标惼氛f道,“這原也沒什么,淑妃娘娘在外面修養(yǎng)了月余,原也是到了要回宮的時候。但因為這事情,貴妃似乎是吃了掛落。”頓了頓,他看向了李傃,有些遲疑,“崔太尉……是不是朝中有什么事情惹得陛下不高興了?”

    李傃看著手里串好的一串金珠,漫不經(jīng)心道:“這有什么好值得說?不過是為了壓一壓貴妃在后宮中的氣焰罷了。父皇向來講究一個平衡,一方太強(qiáng)便會被壓一壓,直到壓至他認(rèn)為的平衡為止,不值得多說?!?/br>
    陳品聽著這話倒是松了口氣,道:“起先我也這么想,倒是和幾位大人聊了聊,怕是出什么意外,若是影響到西邊的戰(zhàn)事就不好了?!?/br>
    “西邊戰(zhàn)事如何了?”李傃聽著這話抬眼看向了陳品,“按理說今日應(yīng)當(dāng)是有戰(zhàn)報回京?!?/br>
    “聽說是又拿下一城,快要逼近西戎都城了?!标惼返?,“但吳王殿下的信這次沒跟著戰(zhàn)報一起回來?!?/br>
    “或者是沒空寫吧?”李傃眉頭皺了皺,放下了手里的金珠串,讓內(nèi)侍拿了紙筆過來,速速寫了兩行,“讓人送去問問?!?/br>
    陳品忙接了過來,道:“殿下放心,今天晚上便把這封信送去給吳王。”

    李傃點(diǎn)了頭,重新拿起了珠串慢慢地串著金珠,然后按照圖紙上的樣子把珠串排在一起扭成一朵花瓣的樣子。

    陳品看了一會兒,他早就在好奇李傃做這項鏈?zhǔn)菫榱耸裁?,這會兒終于按捺不住了:“殿下,這活計您給工匠做,說不定這項鏈都已經(jīng)做好了?!?/br>
    “要是沒別的事情,你可以回去了。”李傃也不看他,語氣淡淡。

    這么直接地讓他回去,就是懶得多說這事情的意思,陳品憋著滿腹疑惑,默默地起身告辭。

    出到禪房外面,他剛站定了打算和太子身邊的內(nèi)侍們說說話,便見著從外面進(jìn)來一個穿著宮中服制的內(nèi)侍,顯而易見的眼生。

    那內(nèi)侍見到陳品似乎并不認(rèn)識,但卻顯然認(rèn)識他身邊太子的內(nèi)侍,他身后跟著個小內(nèi)侍一手拎著食盒一手拎著個大包袱,而他上前來笑著道:“公公安好,我們娘娘今兒回宮了,聽說太子殿下在建寧寺祈福,命小的送些吃食和厚衣服過來。娘娘讓送東西過來的時候陛下也在旁邊,陛下讓小的傳話說讓殿下早些回宮去,不要再在廟里面了?!?/br>
    陳品奇異地看了一眼這內(nèi)侍,意識到這是淑妃身邊的人。

    淑妃這話有意思——這個看起來出身幾乎算得上是低微的妃子這么厲害?一兩句話就能讓李章松口讓太子回宮去?

    正胡思亂想著,里面李傃揚(yáng)了聲讓那內(nèi)侍進(jìn)去,陳品好奇地看了過去,就見著那內(nèi)侍從身后人手里接過了那大包小包,磕磕碰碰仿佛個不倒翁一樣進(jìn)去了禪房中。

    宣明宮中,江畫靠在軟墊上,安靜地聽著李章說話。

    李章所說的是后宮的事情,話里話外便是鄭婕妤心思重,白白長了個好相貌。

    江畫聽得直想笑——這話背后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李章對這個好相貌的鄭婕妤有過那么一絲好感,但是鄭婕妤本人性格不太好,他看著覺得煩,想讓她去教一教。

    李章的話有時就是需要反著聽,值得他單獨(dú)拿出來說一說的事情未必是他有多厭惡,真正厭惡的那些他早就讓人去處置了,根本不可能讓他反復(fù)提起來。

    鄭婕妤這事情是這個道理,太子在寺廟中祈福的事情也是這個道理。

    她最初開始聽說太子李傃去了建寧寺祈福的時候還沒覺得有什么,但李章過來用膳的時候提了兩次,她就知道李章這是想讓人給臺階,他好開口讓太子趕緊回來了——祈福是一回事,但是總呆在寺廟又是什么意思?但讓他直接回來?但東宮現(xiàn)在也沒什么正經(jīng)事情讓太子去做,而相反讓他回來的話里面可琢磨出來的意思就太多了,他是不能這么說的。所以他提了兩句,她便順著他的意思說要給太子送點(diǎn)東西,接著就順理成章地讓他說了讓太子回來。

    聽著李章說完了鄭婕妤,江畫笑了笑,溫聲道:“鄭氏還是個小姑娘呢,小姑娘哪里有什么壞心思?不過是撒嬌任性了一些,明天妾身讓她過來,說說她就好了?!?/br>
    果然,這話一出李章面上便浮起了淡淡笑意:“你還沒好全,不可這么勞累?!?

    第91章 心思、她早非當(dāng)年人

    陪著李章用完膳,江畫只覺得累得很,等他走后便回去休息。

    這份疲累更顯得在宮外時候輕松。

    一旁徐嬤嬤不由得嘆氣,從侍女手里接了湯藥過來,送到了江畫手邊:“娘娘先把今天的藥給喝了,然后好好睡一會兒,別的事情就先不要cao心了。”

    江畫接了藥碗把那黑漆漆的湯汁一口飲盡,又拿了兩個蜜餞含在口里去味,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沒力氣說話,只閉著眼睛躺下養(yǎng)神。

    盡管出宮不過才月余,但宮中還是微妙地發(fā)生著變化,至少從李章的態(tài)度來看,鄭婕妤雖然現(xiàn)在上位不算成功,但已經(jīng)在李章那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約這鄭氏命中注定是要受寵的,上輩子能做麗妃,這輩子雖然只是婕妤,但還是能打動李章,這或者就是命。不過所謂命運(yùn),光有命不行還得有運(yùn),上輩子鄭氏有那個運(yùn)道能做麗妃,這輩子似乎運(yùn)道不足只做了婕妤,之后是不是還能騰飛起來?

    想到這里,她忽地又想起了貴妃,之前吳王李傕離京之前還拜托她幫忙看看貴妃的動靜,如今看來貴妃似乎什么都沒做就被李章暗地里斥責(zé)了一番,所以李章對貴妃是有什么別的意思?或者說是對崔家也起了如當(dāng)年安國公府一樣的想法,認(rèn)為崔家也已經(jīng)成為威脅?

    這問題她一時間想不出答案來,于是也不再多想。

    漸漸地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起來,她便靜靜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并不算長,醒來的時候大概剛過了三更,外面天還是漆黑一片,整座皇宮還在安靜當(dāng)中。

    因為白日里睡了太多太久,此刻便失了困意,她披衣起身,慢慢地走到了窗邊往外看。

    夜色中的庭院總帶著幾分森森,沒有月亮的夜晚,只有宮燈微弱的光芒,那些精心修建過樹葉便顯得朦朧又帶著詭異,不規(guī)則的影子被映在地上,拉出奇妙的影子,隨著風(fēng)窸窸窣窣地?fù)u曳著發(fā)出聲響。池子里面種的睡蓮花瓣合攏起來,蓮葉下的池水看起來是漆黑一片,不知道是不是有魚在其中,又或者還是因為風(fēng),池水微微波動著,有一圈一圈的漣漪泛起。

    她忽然想起來上輩子自己吞金的那個夜晚,她似乎也是站在這里——她記得那個夜晚是在下雨,風(fēng)雨交加,不似今時今日這樣平靜。

    似乎是因為時間過去太久,一切都從驚濤駭浪變得平靜了。

    正想得出神,她忽然聽見殿門口傳來了腳步聲,接著便是宮人詢問的聲音響起來:“娘娘醒來了嗎?需要奴婢進(jìn)來伺候嗎?”

    江畫回過神來,扶著窗臺轉(zhuǎn)了身,又看了一眼墻邊更漏刻度,道:“不必了?!?/br>
    外面宮人應(yīng)下來,聽著腳步便是退走開去了。

    她重新又看向了窗外,夜風(fēng)徐徐,終于是帶著冬天的氣息把整個皇宮都吹得涼透了。

    貴妃是第二日一早上親自過來宣明宮的。

    #value!她面上看不出任何有被李章那旨意影響過的樣子,面上的笑從容自如,看到江畫便恰到好處地流露了一分擔(dān)憂和一分嘆息,克制又謹(jǐn)慎,還能恰到好處地讓人感覺到她的不得已。她道:“聽說meimei受傷,我在宮里都驚呆了,簡直不知道這種事情是如何發(fā)生的!不過還好那什么公主已經(jīng)被抓起來,將來圣上一定會給meimei一個公道?!闭f著她頓了頓,便讓人把這月余中的宮務(wù)搬上來,然后向徐嬤嬤道,“我知道這事情是嬤嬤在幫著理,索性多啰嗦兩句,嬤嬤可別嫌煩?!彼幻嬲f著一面看向了江畫,見她點(diǎn)頭了才繼續(xù)往下說,“這些事情昨兒我已經(jīng)和內(nèi)府的人對過了,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謬誤的,只是我從前沒管過宮務(wù),也不知道內(nèi)府會不會糊弄我,所以還是要請嬤嬤再看一遍,若是有什么不對,盡管來找我便是了。我?guī)椭蚶韺m務(wù)這段時日里宮中沒出什么大事——也還好沒出什么大事,我才有時間去給佾兒準(zhǔn)備娶正妃的事情?!?/br>
    江畫笑了笑,便順著貴妃的話道:“楚王府邸可收拾好了?”

    貴妃道:“修是已經(jīng)修好了,內(nèi)府說現(xiàn)在還不好立刻進(jìn)去住,得先晾幾個月。不過我沒去看過,只聽佾兒自己說里面處處精致,既然他喜歡,那就行了?!?/br>
    “既然府邸已經(jīng)備好,接下來只要把喜服之類的繡完也就行了?!苯嬓χ?,“娘娘很快便能把這掛心的事情給了結(jié),不必天天都琢磨著。等楚王娶了正妃,娘娘便能等著抱孫子了?!?/br>
    貴妃聽著這話面上笑容更盛,她道:“可不是?我就等著抱孫子,這么一想,忙活這些事情都有力氣了?!鳖D了頓,她左右張望了一番,又道,“怎么沒見你的李儉?這話你聽了也別惱,小六再怎么說都是你養(yǎng)大的,你用心些,將來不是和我一樣有個指望?你如今遠(yuǎn)著他,他將來就要遠(yuǎn)著你?!?/br>
    這話讓江畫頓了頓,大約是出于對貴妃的了解,她幾乎立刻就覺得這話中有話,她面上不動聲色,只笑道:“他才多大點(diǎn)?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吧!”

    貴妃也笑了笑,并沒有在這話上過多糾纏,只又道:“你不在宮里這段時間鄭婕妤倒是得了咱們圣上的青眼,圣上常常找她說話,等會要是她過來說了什么不知進(jìn)退的話,你可多擔(dān)待一二,別為了一點(diǎn)小事氣壞了。”

    江畫饒有興致地看了貴妃一眼,這話簡直說得不像貴妃一貫的作風(fēng),她便笑了笑,道:“我還聽說這鄭婕妤是娘娘引薦給圣上的,怎么今天還說這樣的話?”

    “想說便說了?!辟F妃道,“你我在宮里這么多年相識,雖然相知大概談不上,但也算彼此了解,這話我就在你面前說說而已。”

    江畫想起來昨天李章在她這里說過的那些話,再想想貴妃剛才那句,大約心里也有數(shù)了。

    雖然貴妃面上不表現(xiàn)出來,但昨日李章讓她們各自回宮又讓貴妃交出宮務(wù)的旨意還是讓她有了那么一些別的想法,至于想法究竟是什么她猜不出來,只是很顯然,那兩道旨意是讓貴妃不打算和鄭婕妤再保持盟友關(guān)系了,至于原因她現(xiàn)在也猜不到。

    這倒是讓江畫又有些想感慨李章這人玩弄人心的手段,他了解他后宮中的女人,所以能讓她們依著他的想法或者擰成一條繩,或者變成一盤散沙。

    貴妃陪著江畫一起用了早膳之后便回去了云韶宮。

    過了沒多久,便是其他的妃嬪們過來請安,江畫也沒那個精神一一見過說話,索性就一起見了,再讓徐嬤嬤把從圍場帶回來的皮子之類的分了分給她們,喝過一盞茶之后大家也都識趣地告辭離開。

    鄭婕妤留在了最后,她欲言又止地看了好幾眼江畫,最后索性就留了下來沒有走。

    江畫一抬頭看到她還在殿中,便忍不住笑了笑,便讓宮人重新給她搬了個繡墩坐了。

    “有話便說吧,剛才看著你仿佛就是有話想說,這會兒又留下來,那就一定是有事情?!苯嬕贿呑屝鞁邒呓o自己拿了個軟墊靠在椅子上,一邊看向了鄭婕妤,“宮中有人對你不恭敬?還是內(nèi)府又踩高捧低了?我聽貴妃說圣上最近對你寵愛有加,內(nèi)府向來是捧高踩低的,應(yīng)當(dāng)不會虧待你吧?”

    鄭婕妤抿了抿嘴唇,仿佛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看向了江畫:“娘娘……妾身是想向娘娘道歉?!?/br>
    “道歉?”江畫微微有些意外,她想了一圈倒是也沒想到鄭婕妤有什么地方需要道歉的。

    “昨日宮門口迎著娘娘那事情,是妾身一開始沒想周到?!编嶆兼ゴ怪鄄€,“妾身原本只是想去迎著娘娘,卻沒想到惹出那么大陣仗,反而讓娘娘為難?!?/br>
    #value!江畫看著她,不由得感慨這就是人精,去宮門口迎接她這事情的確就是可以這樣看待的,她區(qū)區(qū)一個淑妃何德何能有那么多人去迎接呢?那豈不就是把她架在火上烤?連皇后都不是就想要有皇后的架子?如果她真的在宮門口下車見到了那么多人,她這個淑妃也就做到了頭,可以直接以死謝罪換李章的明君名聲了。所以現(xiàn)在鄭婕妤來認(rèn)錯,她說她做錯了——但關(guān)鍵是,這事情是她提起來的嗎?據(jù)徐嬤嬤昨日探聽來的情形,這事情分明是貴妃先向她鄭婕妤提的,那么鄭婕妤主動把這事情攬下來是為什么?是為了給貴妃洗脫罪名嗎?也并不是,她就是要讓她來看看貴妃的嘴臉,敢做不敢當(dāng)。

    小小婕妤這么多心思,也難怪上輩子能做麗妃能得寵,這輩子不過給了個機(jī)會就能出頭。

    如若江畫還是什么都不懂的那個淑妃,大概是真的要順著鄭婕妤的意思想了。

    但宮中這么多年,她早非當(dāng)年人,這些話她聽過也便只笑了笑,道:“罷了,不過是件小事,我不放在心上,你也不必太介懷?!?

    第92章 手串、他越來越霸道

    江畫的確是不在意鄭婕妤說的這事情,因為這事情既然是李章開口解決,那么就能說明在李章心里他就沒這么想過——既然他自己沒這么想過,那她也犯不著趕著給自己身上潑臟水再來背個名聲。

    而事實上從她初進(jìn)宮時候開始算起,她身上曾經(jīng)被附加過很多她并沒有過的所謂深沉含義,而這么多年過來,她所作所為已經(jīng)向李章澄清過無數(shù)次她就是一個簡單又沒有太多欲望所求的人,所以就算李章自己心思深沉老jian巨猾又習(xí)慣性以陰謀論看待他人,也已經(jīng)認(rèn)定了江畫的老實和本分。

    這說起來做起來似乎是難,但其實也簡單,不過就是全心全意站在李章的角度上為他著想罷了——當(dāng)完全不考慮自己的時候,那么所剩下的就全是公正和忠心。

    所以鄭婕妤會被李章認(rèn)為還有些不懂事,他會覺得她性格還不夠好,希望她能教一教。

    但這簡單的事情也并非是一兩句能教會的。

    試問一個普通平常的人,誰會完完全全丟掉自己,完完全全去為別人著想?

    人都是有私心的。

    貴妃口口聲聲說著行事要從李章的想法出發(fā),為李章做他想做的事情,但到頭來她還是會想著崔家,會想著楚王李佾。

    鄭婕妤進(jìn)宮就是為了榮華富貴,她愿意完全不管其他,不顧所謂家族榮光,只安安靜靜地跟著李章?

    當(dāng)初倒是有一個皇后的的確確是完完全全為李章著想,不僅要全了面子,還要顧著里子,可李章自己不領(lǐng)情,白白讓皇后熬得油盡燈枯香消玉殞。

    而她,她也沒有公正無私到把李章當(dāng)做是人生中的唯一,她不過只是不怎么在意宮里面這些事情,只等著將來能出宮而已,所以她不介意低頭也很容易做到忠心,她又無親戚家族又無親生子女,她就只她一人,就算想要有一把私心,也不知道要去向著誰罷了。

    就好比朝堂上所謂孤臣和獨(dú)臣,他與左右皆無牽扯,所忠心只有皇帝一人,所以皇帝一定會重用他。

    放到后宮來,便也就是她江畫如今處境的變體。

    鄭婕妤等了許久只等到江畫的一句不介懷,扭著手里的帕子糾結(jié)了一會兒,還是可憐兮兮地看向了江畫,弱弱道:“娘娘,那妾身以后還能來找娘娘說話嗎?”

    江畫含笑看著她,道:“想來便來,若是你有空過來陪著我說話也不錯?!?/br>
    這話讓鄭婕妤面上露出了幾分欣喜,她扯著帕子勉強(qiáng)笑了笑,最后又眼眶一紅哭出來,開口便是哽噎:“妾身昨日一夜沒睡,就怕娘娘將來嫌棄妾身,便再也不理會妾身了?!?/br>
    江畫看著她,只覺得這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對著她實在浪費(fèi)了些,她又沒有憐香惜玉的心。被那西戎公主刺了一刀從生死線上走了一圈,她如今是連后宮里面這些人際都不太想理會了,若不是還想著距離出宮還有長長的年月手中沒有權(quán)力恐怕過得艱難,怕是連這攝六宮事也不想要,只想安靜地過日子。只是既然手里還有權(quán),這些事情便也不可避免,她垂下眼端著茶喝了口水,然后重新看向了眼前的鄭婕妤:“不必如此。我從前沒為難過你,今后自然也不會為難你什么,倒是不必想得這么不著邊際自己嚇自己?!?/br>
    鄭婕妤聽著這話,帶著幾分希冀地看向了江畫,哽噎道:“是妾身小人之心度娘娘君子之腹?!?/br>
    “不妨大氣些。”江畫擺了擺手,跟鄭婕妤說著這些話都讓她覺得有些頭疼了,“你是圣上的婕妤,在后宮里也是有名分的人,何至于這樣呢?”頓了頓,她也不等鄭婕妤再說什么,只又接著道,“我也倦了,你回去休息吧!等我身子好些了,請你看戲?!?/br>
    鄭婕妤欲言又止,只是這送客的話太直接,她也不好再厚著臉皮堅持坐下去,于是帶著幾分戀戀不舍地起了身,又儀態(tài)萬方地行了禮,接著退出了宣明宮。

    徐嬤嬤送了她到門口然后轉(zhuǎn)回來,便見著江畫已經(jīng)靠在軟靠上閉目養(yǎng)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