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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前任的偏執(zhí)兄長 第115節(jié)

    驚和喜一瞬裹住了她,唇角下意識牽起,她本是懵然不解,被皇上這句話引得手指顫抖,帶著迫切,展開細看。

    皇上掠過她眉梢的雀躍,一沉吟,眼眸輕閃。

    他負著手,歸然不動,仿佛在計劃著做一件很難,卻會讓他酣暢淋漓的事。

    -

    謝厭自來京城,為避嫌,并未居住大皇子府邸,而是落宿在偏僻的客棧。

    這日,竟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如此稱呼,是因他連門也不敢進,意圖翻窗闖入。

    自然在窗扉旁,就被謝厭逮到了。

    白刃橫在他脖頸,削鐵如泥的長劍稍動,眼前脆弱的頸項就能輕易被折斷。

    青年臨危不亂,扯下蒙臉黑巾,淡淡笑道:“謝公子,許久不見,一向可好?!?/br>
    謝厭唇角輕輕一扯,仿佛早知他的到來,收了劍,漫不經(jīng)心道:“紀雪臣。”

    更甚十分好客地倒了兩杯茶,推到他面前:“坐。”

    紀雪臣眼眸微動:“原來公子已知我真名,容我猜猜……嬋姑娘身處深宮,尚是水深火熱,卻還有能力傳信。”

    他撫了撫掌:“佩服。”

    謝厭一拍桌案,長劍應(yīng)聲而起,他反手握住劍柄,寒芒的劍尖不留情面地刺進他肩胛。

    “唔呃!”

    伴隨紀雪臣悶聲的痛呼,他挑唇,嗤道:“你來時,就該知道會有這一遭,要殺她?我留你一命也算當日的情分了?!?/br>
    情分。

    又是情分。

    紀雪臣苦澀一笑,臉色立時蒼白如雪,卻拱起手,朝他輕聲說:“承謝公子的情誼,在下不勝感激。”

    謝厭這時倒有些意外,抬眸看他一眼,自顧呷了一口茶,道:“說吧,自投虎口,所為何事?!?/br>
    紀雪臣此行,只為以謝厭母親死因的真相,來拉攏他。

    自然開門見山。

    果然,謝厭神情劇變。他喉間咽了咽,將主子托付的事一一道出:“謝公子,當日在下前往原州,本意想請公子歸順二皇子,奈何事與愿違,徒惹不快?!?/br>
    說到此,他為難一笑。

    謝厭不動聲色,仿佛兩人都在這簡陋的客棧里,把原州種種拋去,成了可商議正事的“友人”。

    紀雪臣稍頓,看謝厭臉色如常,便繼續(xù)說:“二皇子誠意十足,得知公子回京,特命在下再請公子相助?!?/br>
    “若謝某不愿呢?”謝厭似有些煩了。

    紀雪臣虛弱道:“公子襄助之情,殿下銘感五內(nèi),若事成,公子晝思夜想,也會有得真相的一日。”

    他肩胛的傷不停流血,浸紅了青衫,卻到如今,仍有心思籌劃,倒是個人物。

    謝厭唇角輕勾,不由想到他被抓進原州牢獄時說的話,興致來得毫無預(yù)兆,問道:“你的主子,恐怕不是二皇子?!?/br>
    紀雪臣的臉色明顯有一分緊張。

    見狀,謝厭惡劣地湊近,瞇起眼睛,掃視他肩部的傷,目光又很快轉(zhuǎn)移到蒼白的面容。

    這個紀雪臣,比二皇子有趣。

    謝厭若有所思道:“你若說出來,我便繼續(xù)往下聽,不然,恕難奉陪?!?/br>
    紀雪臣苦笑:“竟不知,公子倒對在下好奇。”

    謝厭懶淡地嗯了聲,眼皮垂下,把玩柄部的長穗。瘦長的手先是悠然撥弄,慢慢的,貌似不耐,一下一下動作加快。

    穗子晃在紀雪臣眼中,擾亂了他的心。

    躊躇良久,終是泄力地一聲喟嘆,閉眸喃喃道:“我,是鄭家的人?!?/br>
    謝厭撥玩劍穗的手驟停,看向他。

    彼時紀雪臣正睜開眼,他便看見一雙疲憊的眼睛,很累,但甘之如飴。

    謝厭笑了:“二皇子妃?!?/br>
    紀雪臣覺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什么。

    他后悔當日干涉謝厭的私事,說出那樣一番話,如今面對謝厭,就像被剝下衣袍一樣的羞恥。

    但好在,謝厭愿意聽他繼續(xù)說了。

    紀雪臣拋去一切雜念,打起精神,言道:“殿下得知當年信陽侯先夫人之死,愿解公子疑團。若公子襄助,待榮登大寶,必將厚謝?!?/br>
    謝厭臉色沉下。

    他的確被母親的死因困擾,四年前,勉強得知幾許消息,為此他不遠萬里,從原州趕赴京城,可偌大皇城,天子腳下,他沒有能力對付堂堂的侯府。

    紀雪臣此刻所說,無疑是他日夜祈盼。

    謝厭鎮(zhèn)定道:“他說知便知?有何憑證?!?/br>
    紀雪臣有備而來,從懷里取出一封書信,正色道:“若公子相助,以后會有更多的線索,一一呈上?!?/br>
    客棧臥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他肩胛的血,滴滴流淌地面,猩紅得不由詭異。

    就在紀雪臣深感謝厭泰山崩于前,竟不改色時,謝厭驀地放下信封,沉目看向他:“成交?!?/br>
    紀雪臣大喜,捂著傷口,朝他笑了笑:“殿下不日便會派人與公子交涉。”

    “有勞?!?/br>
    紀雪臣該告辭了。

    離開自然不能再翻窗,他推開門,踉蹌著跨過門檻時,謝厭突然問道:“猶記數(shù)月前,官邸牢獄,你說過的話。”

    紀雪臣呼吸頓時滯澀,身子緊繃,再走不出一步。

    謝厭望向他清癯的背影,沉吟后說:“你的太陽,可還在?”

    “在天上。”

    “似乎本該如此?!敝x厭話落,遂不多言。

    但聽紀雪臣強顏為笑:“可望,不可即。”

    他提步走出客棧。

    謝厭沉默良久,將那封信來來回回的看,直至月掛柳梢,他推開窗格,喚道:“宋鷲?!?/br>
    其人來去如風(fēng),片刻站在客棧內(nèi)。

    謝厭捧著信,晦暗不明的臉上帶著一分厲色,示意他道:“告知大皇子,情況有變,速來商議。”

    宋鷲轉(zhuǎn)身而去。

    謝厭關(guān)窗,將信封的字句熟記于心,隨即點上燈燭。

    蠟燭的火舌燒去了信紙,搖曳的一簇火光映出他猙獰的瘢痕,乍見一張清醒的面孔。

    謝厭拍了拍手,撣去紙灰。

    當年的線索他要,相助二皇子他也會做。當一個細作不容易,但大皇子的皇位,誰也奪不走。

    日落月起,月移東升。

    近來,日子過的越發(fā)快了,往往還沒做什么,天就昏沉,只能各自回家歇下。

    因父親傳來密信,叫尹嬋徹底心安,畢竟先前只能從皇上口中得知只字片語,不敵父親親筆告信。

    連日來,尹嬋都處于極度興奮的狀態(tài),喜眉笑眼。

    皇上乃至咸明殿的所有宮人,見此不免失笑。

    然而這潑天的喜氣,在皇上鄭重托付給尹嬋一卷黃布軸后,就此,戛然停止。

    被病魔折磨得虛弱的身軀,如一株枯樹傾倒,他突然口吐白沫,繼而瀕死般沉睡。

    咸明殿頃刻亂作一團。

    彼時,皇上“行將就木”的消息還沒有被傳到宮外。二皇子府邸,兩位主子正因謝厭發(fā)生爭執(zhí)。

    紀雪臣將謝厭的事稟報后,鄭寶融表示:“以謝厭原州的兵馬,奪位綽綽有余。”

    但生性多疑的趙雍卻不置可否。

    最后,他擲地有聲道:“禁軍指揮使晏尚行已投誠,有禁軍在,屆時,只讓謝厭帶人守住各路宮門,不放任何兵馬進宮,如此,你該放心了?”

    這還差不多,鄭寶融徐徐點頭,卻又咂摸道:“晏尚行,他不是自詡忠心耿耿,怎會容易歸附?”

    紀雪臣也贊同道:“屬下聽說晏指揮使忠勇無二,只聽命皇帝?!?/br>
    趙雍雖多疑,卻最恨人瞧不起他,傲氣上頭,尤其見鄭寶融和紀雪臣一人一句,頗有默契,字字句句都在打他的臉。

    誰說忠勇之人,就不會投身于他?

    從古至今,越有能力的,越知順應(yīng)天時。父皇重病,眼看要仙去,皇兄無寵,皇弟性懦,他最有機會繼承大統(tǒng),如何不能叫有才之人奔赴。

    倒是他們倆,臨到此刻,還長別人的志氣。

    趙雍帶著一絲怒色,拍板定案:“就這么辦,無需再說。”他揮袍離去,留鄭寶融沉坐圈椅,隱隱擔憂。

    入夜,咸明殿。

    御醫(yī)診后,搖了搖頭,一面哀容。

    “此藥下去,若兩個時辰后再不醒,老臣,老臣無能為力……”

    尹嬋猶聽驚雷,連連詢問太醫(yī)。

    方公公攔下她,一邊垂淚,一邊說道:“嬋姑娘,陛下還睡著,你得鎮(zhèn)定啊,切不能慌亂?!?/br>
    尹嬋知道自己失態(tài)了。

    可眼睜睜見皇上昏迷,又聽此噩耗,哪能安寧。

    前不久,皇上才告知父親的消息,父親就要歸來,宮內(nèi)卻,卻……她咬唇,壓低聲音,面色早已煞白,躊躇后問他:“公公,是否該請?zhí)蠛捅娢荒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