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光 第1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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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原氏用過早膳程筠還不曾起身,她有些擔憂,還當是皎皎哪兒不適,便來了她的院子,正好她才醒。 “今日怎醒的這樣晚,難不成昨晚不曾睡好?”原氏坐到床沿上,眼尖的瞧見床角的狐白裘,“這是哪來的?” 她記得給皎皎備下的灰色狐裘。 程筠鼓了鼓腮幫子,有些難為情道:“昨夜殿下來了,是他送的?!?/br> 原氏拿了過來,摸了摸,“這樣上好的皮子,我已許久不曾見過了,他倒是有心。” 程筠正想說話,可原氏又道,“有心也不成,你如今身子重,正是要好生歇息,他怎能日日來打擾,太不懂事了。” 程筠抿了抿唇,“我讓他不許來了,他不聽?!?/br> 也的確是不能讓殿下來了,這樣他夜間也能睡個安穩(wěn)覺,人怎能總不睡覺呢。 “我與你爹爹說說,先起來洗漱吧,我讓人將早膳端到屋子里來?!?/br> 程筠點了點頭,“好?!?/br> 原氏扶著程筠下地,“不許他來歸不許他來,但狐裘暖和,你便換上這件吧,如今這天也著實是冷,也沒比北漠暖和多少。” “我聽娘親的?!?/br> 看著程筠用過早膳,原氏才去與程轍武說這事,程轍武一掌拍在桌上,“這廝好不要臉,竟還敢來,管家,去將皎皎院子里的圍墻加高三尺,將圍墻頂部插上碎瓷片,讓他來?!?/br> 第172章 【第三更】續(xù)弦(主岳…… 程轍武這話才說完,便有小廝來報:“國公爺,太子殿下又來了?!?/br> “來了多少人?”程轍武正在氣頭上。 小廝回道:“三個,太子殿下與兩個護衛(wèi)?!?/br> 程轍武拍了拍桌子,偏頭與原氏說,“你瞧瞧他,昨日上門還曉得帶賀禮,今日上門空手來的,這不是挑釁嗎?不見,讓他回去?!?/br> 小廝經(jīng)過昨日倒也還算鎮(zhèn)定,連忙飛奔而去回稟了。 原氏搖了搖頭,“他即便是帶了賀禮,你也不會見,難不成你要旁人都在外邊受凍,差不多便得了?!?/br> 太子昨個兒站了一日,今日又來了,倒也算虔誠,怕是曉得不會讓他進屋,便獨自來了,在外邊站著。 “這才哪到哪?遠遠不夠,他陽奉陰違,白日里站的老實,晚上卻偷偷地溜進皎皎閨房,誰知打著什么壞主意,我絕不會讓他輕易得逞?!?/br> 若是裴燼不夜里溜到皎皎閨房,程轍武興許還能消消氣,可裴燼這樣不懂規(guī)矩,程轍武便不會輕易饒了他。 原氏笑著嘆道:“我瞧著太子對皎皎的心意倒是有的?!?/br> 裴燼身為太子,自幼是圣上最為寵愛的皇子,哪里需要受這些委屈,如今全盤受了,無非是為著皎皎,心上應當是有皎皎的。 “況且圣上不是也與你說了,他曾跪求圣上冊皎皎為太子妃,若是皎皎不走,如今也是太子妃了?!?/br> 這些都是兩人回京之后才曉得的,從前皎皎那樣的身世,裴燼卻愿意冊她為太子妃,足見心意。 “那又如何?當初還不是那個臭小子脅迫的皎皎,皎皎心中不安,她即便做了太子妃又如何,皎皎若當真高興,便不會逃了?!?/br> “再者我閨女美若天仙,哪個男子看了不動心,誰知他是否是看中了皎皎的美色,如今皎皎身懷有孕,誰知他是不是為了孩子來的,你可不許攛掇皎皎這么快原諒他,需得好生考驗考驗他?!?/br> 在程轍武的眼里,自家閨女當然是什么都好,那些臭男人就是為了哄騙皎皎的美色。 原氏聽了忍不住睇他,“我瞧見鈺兒便是這樣被你慣的,如今二十了也還沒找到婆家,你便留著這兩個閨女在家里一輩子吧?!?/br> 從前媒婆上門,無論是文官清流,還是將門子弟,統(tǒng)統(tǒng)都能被鈺兒挑出點刺兒來,偏偏程轍武還慣著鈺兒,覺得說的對,要不然鈺兒怎會這個年紀還不曾嫁人。 “留著便留著,又不是養(yǎng)不起,兩人都是郡主,享皇家俸祿,不愁嫁人,即便是想養(yǎng)面首也使得?!?/br> 皎皎若是嫁個尋常人,那她的夫婿該被喚為郡馬,女尊男卑,嫁給太子,還委屈了皎皎呢。 “你真是越說越過了,我不與你說了,由著你去,懶得理你?!痹侠淅涞貟吡怂谎郏鹕肀阕?,再說下去,他的閨女便要學圣上開后宮了。 “哎,你這人,說不過我怎么還走了呢?”程轍武覺得他沒錯,他的女兒,即便不能開后宮,也要找到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能隨便將就。 * 永康侯府。 今日大年初二,出嫁的女子回門,梁云川倒沒姐妹,但永康侯有個meimei,嫁到了京中白家,梁云川要喚姑母,雖說永康侯的雙親去世,不過對這個meimei倒還行,自然大年初二要來一趟。 如今賀氏被關著,即便是大過年的,也不曾讓她出來,便是岳蓮與侯夫人一同招待女眷,白家姑母還帶了她的嫡女來,瞧見岳蓮時,白梁氏皺了皺眉,直言不諱,“嫂嫂,為何一個妾室也可上廳堂來?也太沒規(guī)矩了些,我家的妾室,是連院子也不能出的?!?/br> 這一句話,直接讓眾人僵住了,岳蓮的笑容更是消散于無形,從前她與白家姑母相處不多,卻曉得她瞧不上妾室,可也沒當著她的面說,如今這般,是明晃晃的往岳蓮面子上踩。 侯夫人也面上尷尬,“我近日身子不爽,新平縣君來替我忙活一二,meimei家的妾室與新平縣君可不同,meimei別糊涂了?!?/br> “呀,我都忘了,云氏如今是新平縣君了,倒是我冒犯了,”白姑母掃了岳蓮一眼,語帶譏笑,“不過侯府也是規(guī)矩森嚴的地方,這妾室上廳堂,多有不便,嫂嫂還是讓她退下吧,我們姑嫂聊聊天?!?/br> 侯夫人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岳蓮卻道,“夫人,一雙孩子想來該尋妾身了,妾身便先回去了?!?/br> “也好,你先去吧。”侯夫人面色尷尬,她這個小姑子慣會刁難人,當初她嫁進來時,不知受了多少氣,后邊她生下了梁云川才好些,誰知她好端端的,這樣不給岳氏面子。 岳蓮轉身往外走,聽到白姑母說,“嫂嫂,你便是太好的脾氣了,你與妾室何必這樣客氣,妾室不過是個婢子罷了?!?/br> 岳蓮走出堂屋,攥緊了手心,細長的指甲掐到了rou里,走出不遠,她看了一眼身側的婢女雯兒,“去盯著看她想做些什么。” 去年大年初二都不曾帶白姑娘上門,今日一來便對她這樣擺臉色,又特特帶著女兒來,司馬昭之心。 “是?!宾﹥哼B忙去了。 “她如今是縣君,少說得敬著兩分,meimei說這話也有些過了。”侯夫人抬手用帕子抿了抿唇角,并不愛聽這話,大過年的來做客,一來便給主家的人臉色難看,侯夫人心中哪能高興。 “嫂嫂,我可是為著你好,什么縣君,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妾室罷了,再者她又是你買回來的,身契都在你們家,有何可懼?”白梁氏坐到侯夫人身旁,拉著她的手,好不親密的模樣。 “meimei誤會了,縣君的身契早就毀了,她如今好歹是天家冊封的縣君,面子上總得過的去。”侯夫人有些別扭,不適應白梁氏這樣親近。 “那也是卑賤的妾室,嫂嫂盡管拿出婆婆的款來,我可是與嫂嫂說貼心話,誰家的妾室能上廳堂待客,這傳出去不是惹人笑話,我還聽說你將中饋交給了她,這不是讓整個上京看侯府的笑話,嫂嫂可不能這樣。” 侯夫人勉強笑著,“賀氏身子不適,我一人也忙不過來,縣君也是幫我分擔?!?/br> 白梁氏好似正等著這句話呢,順桿爬,“既然賀氏身子不適,那嫂嫂還不如早些休了賀氏,再為云川續(xù)弦,也好趁著云川年紀輕,給咱們家誕育一位嫡子啊?!?/br> 這事從前侯夫人也想過,可想到自家兒子的心意,她便曉得是成不了,她也應下了兒子不會再給他續(xù)弦,如今倒也不想此事了。 “云川已有子嗣,他忙著公務,倒是不肯再續(xù)弦了?!?/br> “嫂嫂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岳氏所出到底不是正統(tǒng)嫡子,會被旁人詬病,庶出終究是庶出,庶子哪比得上嫡子尊貴,云川公務再忙,也要考慮家族傳承,永康侯府怎能沒有嫡子呢?” 侯夫人端起茶盞:“縣君那一雙孩子記在賀氏膝下,也算作嫡出?!?/br> “嫂嫂說笑了,如今孩子雖記在賀氏膝下,卻被妾室撫養(yǎng)長大,往后誰不會議論幾句,嫂嫂還得為侯府日后打算啊,往后侯府總不能讓妾室做了主去。” 白梁氏越說越過火,說到了這兒,侯夫人若是還想不明白,便是白活了,笑了笑,“meimei這樣說,可是有好的人選要介紹給云川?” 這話正中白梁氏下懷,連忙連一旁自個的女兒拉了過來,“嫂嫂你瞧,婉兒如何?正是好年紀,又出落的亭亭玉立,給云川做續(xù)弦,我也不算埋汰了他?!?/br> 白婉兒有些靦腆的微笑,侯夫人心中冷笑,她當是為著什么呢,一來便將岳氏奚落一番,打發(fā)了出去,原是想給白婉兒騰位置。 即便梁云川當真要續(xù)弦,侯夫人也不會選了白婉兒,日后她這個小姑子,還不得踩到她臉上去,在梁家作威作福。 但心中無論如何嫌棄,面上總要做幾分樣子,“那怎使得,婉兒年紀小,又是云城的表妹,多委屈了婉兒。” “正是因為表哥表妹的,這才顯的親近嘛,婉兒年紀雖小,卻是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親上加親多好?!?/br> 白梁氏自從曉得賀氏被關著,心思便活絡了起來,雖對外說是賀氏病重,可內里誰不曉得幾分,賀氏是成不了氣候了,而她的女兒正當年紀。 雖是續(xù)弦,可梁云川沒嫡子,婉兒若嫁進來,生下嫡子,哪里還有岳氏什么事,不過是個妾罷了,往后婉兒就是世子夫人,會是侯夫人,她也可挺直腰板子。 侯夫人推拒了幾回,曉得白梁氏是帶著決心來的,如何也說不動,索性將這事推給了梁云川,“meimei不是不曉得,如今云川得太子殿下看重,公務越發(fā)忙了,我可不好決定他的事,這事還得與云川商議一二。” 只要云川不點頭,難不成還能逼婚? 白梁氏一聽有些不喜,卻又無可奈何,便叮囑著,“那嫂嫂可得好生與云川商議一二,實在不行,我便與哥哥說去,我是看重嫂嫂,才與嫂嫂商議的?!?/br> 侯夫人哪聽不出來白梁氏其中的威脅,拿永康侯壓她呢,心中堵著一口氣,恨不得將人攆出去。 “主子,白夫人便是這樣說的?!宾﹥簩⒋蚵爜淼南⒈M數(shù)告知岳蓮。 岳蓮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我當是為了什么,原來是帶著女兒上門自薦枕席來了?!?/br> 白婉兒今年方十五歲,與世子爺隔了十個年頭,她倒是舍得的很。 “主子,這可如何是好,我聽夫人的意思,似乎并未拒絕她?!?/br> 岳蓮臉色沉了下去,侯夫人數(shù)次提起要為世子爺續(xù)弦,雖世子爺說侯夫人答應了不會逼他續(xù)弦,可如今瞧著,賀氏還沒死呢,表姑娘便上門了,他日賀氏死了,還不知有多少人盯著世子夫人的位置呢。 世子爺能拒了一次兩次,還能次次拒了? 方才白梁氏那般下她的面子,這還是在侯府呢,誰知在外邊旁人是如何說的。 岳蓮咬緊了唇瓣,望著不遠處在榻上坐著玩布老虎的兩個孩子,她是低賤的妾室,她的孩子永遠也是庶子,白梁氏會這樣對她,一樣也會這樣對這兩個孩子,真讓白婉兒嫁了進來,她與孩子的活路在哪? 真等世子爺有續(xù)弦之意再來思索此事,便當真是無法回轉了。 思及此,岳蓮吩咐道:“雯兒,待她們走后,你去告訴世子爺,說我身子不爽,請他來瞧瞧?!?/br> 無論是為了岳家的門楣,還是為了這兩個孩子,她都得聽從皎皎一次,大膽的賭一回。 第173章 【第四更】敬王求娶小…… “皎皎,你在做什么呢?我給你折了些紅梅,外邊可真是冷,你午膳也別出去吃了,就在屋子里待著,一會讓人送來。”程鈺掀開簾子,手里拿著一大捧紅梅。 程筠放下手中的布料,“阿姐來了,我在做肚兜,一件肚兜做了好幾日,還是沒有做成,不如娘做的快。” 給孩子穿的肚兜,她的針腳力求細密,怕線頭磨破了孩子的肌膚。 “好漂亮的紅梅啊,咱們家種了紅梅嗎?我都不曉得?!背腆拮専熈フ覀€白瓷花瓶過來。 “你一回來就在屋子里待著,幾乎沒去其他地方,當然不曉得,知道你現(xiàn)在不方便出去,就給你折了些回來?!背题晫⒓t梅交給雪柳,坐到程筠身側。 “謝謝阿姐,阿姐快捂捂手?!背腆迣⒆郎系氖譅t遞過去,她即便在屋子里,煙柳也給備下了手爐,放在一旁,冷了就換一個,生怕她凍著。 “沒事,我不怕冷,習慣了?!背题暷闷鸺t色的肚兜來看,贊嘆道:“繡的好漂亮啊,蝴蝶繡的栩栩如生?!?/br> “也就還行,不如娘親的?!?/br> “娘親是熟能生巧,你年紀還小嘛,反正比我強,我就不會這些東西?!?/br> 程筠莞爾,抱著程鈺的胳膊,“阿姐的手是拿刀槍劍戟的,可比我厲害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