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除了雜亂的樹干還有隨處可見顯露在外面的石頭，池?fù)P努力把江絢護(hù)住，艱難伸手勉強(qiáng)擋住他的頭，池?fù)P時不時感覺手臂，背和腿傳來疼痛。

    滾了大概一分鐘，他們“啪”地一聲落在一條公路上，這才總算剎住了。

    池?fù)P感覺自己的腰都要斷了，他面朝天躺在公路上，半天都爬不起來。

    江絢比池?fù)P稍微好一點，他從池?fù)P身上下來，緩了半分鐘，然后立刻去扶池?fù)P，“你有沒有什么事？”

    雖然天已經(jīng)半黑，但江絢還是看見池?fù)P臉上手背上，只有是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有好多道小傷口，衣服也被掛了許多小口子，看上去格外可怖?？吹靡姷膫鋵嵍歼€好說，看不見的地方才更可怕。

    見池?fù)P久久沒回答，江絢不復(fù)往日平靜，半跪在他的身邊，“池?fù)P？聽得見我說話嗎？你現(xiàn)在還好嗎？”

    池?fù)P艱難地眨了眨眼，頓時感覺渾身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疼的。

    他努力笑了笑，“一般……電視劇演到這個時候……我是不是該說遺言了?！?/br>
    “一點都不好笑?！苯k說，“你現(xiàn)在能不能動？是不是有哪里骨折了？”

    池?fù)P喘了口氣，才說：“應(yīng)該沒有。”他抬手碰了碰江絢的右臉，那里有一道不太明顯的傷口，“痛不痛？”

    “我痛個……”江絢差點要說臟話，他深吸口氣，去口袋里找手機(jī)想打電話，好不容易打開手機(jī)，卻發(fā)現(xiàn)仍舊沒有任何信號。

    眼看江絢快要急到摔手機(jī)了，池?fù)P勉強(qiáng)撐著地讓上半身坐了起來，

    “你看，我沒事?！背?fù)P輕聲說，“別急。”

    江絢伸手在池?fù)P腰間幾個部位小心地按了一下，“這些地方痛嗎？”

    池?fù)P感受了一下，“痛是痛的，只是應(yīng)該不是骨折哪種痛法。”

    江絢瞪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雪已經(jīng)越下越大，他們本來就滾到積雪上，片刻說話的功夫，下的雪已經(jīng)埋到一個坐著的人的腰部。

    江絢把池?fù)P扶起來。

    池?fù)P活動了幾步，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真正傷到的應(yīng)該是腳踝，每走一步都鉆心般的疼，在雪地里更是寸步難行。走了幾步，他就沒辦法再繼續(xù)往下走了。

    他嘆了口氣，“你當(dāng)時在舞臺上摔下去，是不是也這么疼？”

    江絢直直地看著他，不知是不是池?fù)P的錯覺，他總感覺江絢眼眶有些發(fā)紅，他剛想仔細(xì)看，江絢卻突然轉(zhuǎn)過頭，“我不疼，我現(xiàn)在看著你……”他停了下來，什么也不說了。

    他們在路邊坐了一會兒，本來想等到一輛路過的車，卻怎么也等不到。

    “你在這兒等我。”江絢突然站了起來，“我去找車?！?/br>
    池?fù)P已經(jīng)被冷風(fēng)吹麻木了，“好?！彼麛D出一個字。

    江絢走后，池?fù)P靠在一根孤零零的路燈柱子上，路燈慘白的燈光照亮了紛飛的雪。今夜的天特別黑，連一朵云一片月也看不見，他努力睜大眼睛，不讓自己睡過去，也不去感受身體的痛。

    于是他想江絢。

    他想象江絢獨自一個人走在雪路上，想象他小時候一個人背著比自己還大的書包去上學(xué)，一個人在練舞室重復(fù)著一個又一個動作，又想起他一身紅衣，抬眸一瞥。光是看一眼就足以陷進(jìn)去一生。

    果然沒那么疼了。

    池?fù)P長長出了一口氣，變成一陣白煙，悠悠地和雪卷在一起，然后消散不見。

    就在他快要扛不住睡過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重新睜開眼，江絢是跑過來的。

    這么厚的雪，他用上了這輩子都從來沒用過的笨拙姿勢，跑到池?fù)P身邊一下子沒剎住，“砰”地一聲筆直地跪在池?fù)P面前，激起一層雪霧。

    池?fù)P：“……沒必要行這么大的禮吧?！?/br>
    江絢理都不理他，直接把他往肩上一扛，就準(zhǔn)備扛起走。

    池?fù)P趕緊說：“誒誒誒，我能走。”

    江絢充耳不聞。

    “你找到人了嗎？”池?fù)P沒辦法，只能趴在他背上，在他耳邊問。

    “雪太大了，山已經(jīng)封了，車進(jìn)不來，人也看不見。”江絢說。

    壞運氣總是接踵而至，池?fù)P也不是特別意外，“那我們現(xiàn)在是去？”

    江絢：“總不可能在雪地里待一夜，我在路上看見一個廢棄的木屋，我們到里面去，”他吃力地喘了口氣，“待一晚?！?/br>
    池?fù)P有些手足無措，不知怎樣才能為他減輕些重量，他輕輕抱住江絢的脖子，忽然聞到一股潮濕的血腥味。

    他覺得有些不對，便伸手小心地把江絢后頸的頭發(fā)撥開一看。

    那里全是已經(jīng)干涸了的血。

    “你脖子怎么回事？”池?fù)P問。

    江絢動作一頓，“滾下來的時候隨便刮了一下?！彼Z氣含糊。

    “不行，你把我放下來?！背?fù)P掙扎著要下地。

    “別動?！苯k說，“你是不是想讓我累死？”

    這話對池?fù)P果然奏效，半晌，他嘆了口氣，終于不動了。

    江絢艱難地背著池?fù)P，不知道在雪地里走了多久，才終于重新看見他剛才看見的那間木屋。

    其實那哪里算個屋子，就是個木頭搭的棚子，rou眼可見連頂都沒搭好，可供容身的面積也特別小，江絢把池?fù)P放進(jìn)去，自己再進(jìn)來都稍微有些困難。

    兩個人只能緊緊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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