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痙攣著雙手，去質(zhì)問季決明，只得到他一句輕飄飄的回答。

    “對啊，我出軌了。別裝了，你找我結(jié)婚，不就為了各玩各的?！?/br>
    夏瑟如有自己的驕傲，她想離婚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

    她被家里人勸說，勉強(qiáng)同意把孩子生下來?？杉緵Q明對她本就沒有幾分喜歡，自然也不會因為她生下一個孩子，就對她倍感憐惜。

    夏瑟如還沒出月子，季決明就開始帶著不同的女人回家鬼混。

    她再次痛苦地想要離開這段婚姻，可家里人告訴她，為了孩子，多忍耐一些。

    做母親的，要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

    夏瑟如得了產(chǎn)后抑郁癥。

    她沒辦法和季決明躺在同一張床上，聽不得剛出生的季崇理的哭聲，甚至幾次想抱著嬰兒跳樓。

    她開始畫色彩詭異的油畫，色塊和構(gòu)圖都荒誕可怖。

    等季崇理長大些，每當(dāng)季決明夜不歸宿，或者帶著陌生女人回家，她就強(qiáng)迫季崇理站在她身邊，看她筆下噩夢連連的世界。

    季崇理，是她懲罰季決明的容器。

    所以無論個子小小的男孩，怎樣哭鬧，夏瑟如都視而不見。他嘗試逃跑，夏瑟如就把他抓回來，把他綁在凳子上，還不讓他吃飯。

    再后來，季崇理再站在那些油畫面前時，不會再哭了。

    他開始在逃避中習(xí)慣，習(xí)慣mama無休止的咒罵和神經(jīng)質(zhì)，習(xí)慣爸爸經(jīng)常不在家，在家的時候身邊也總是有其他女人出現(xiàn)。

    那些瑰麗鮮艷的色塊，和女人們各色的紛飛裙擺，成了季崇理揮之不去的夢魘。

    季決明受不了家里別墅的陰森氣氛，以及那個和結(jié)婚時判若兩人的夏瑟如，提出了離婚。從民政局辦了離婚手續(xù)后，兩人分道揚鑣。夏瑟如拎著行李箱直接去外地散心，季決明和新情.婦顛鸞倒鳳半個月，才想起來大門緊鎖的別墅里，還有他的兒子。

    最終，是季英河收到季決明語焉不詳?shù)碾娫挘贝掖以覡€了別墅的門鎖，在廚房的垃圾堆里找到了不過五歲的季崇理。

    小小的男孩縮在一堆垃圾中間，已經(jīng)餓得不省人事，額頭上還有塊不知道怎么留下的傷疤，剛剛結(jié)了新痂。

    他一個人，在沒有多少食物，掛滿了陰森油畫的別墅里，生活了半個月。

    季英河心疼地抱著孫子去了醫(yī)院，從此和季決明劃清界限，季崇理也從此和季決明不再往來。

    ……

    良久，夏鴦長出一口氣，看向她，“真真，這就是全部的季崇理?；蛘哒f，這是更全面些的季崇理?！?/br>
    宋唯真安靜地盯著杯里漸漸融化的冰塊，指腹和掌心都被冰得發(fā)紅。

    她的心，現(xiàn)在比這杯氣泡水更冷。

    她沒想過那個驕傲散漫，宛若烈陽般的人，會這樣長大。

    所以季崇理總穿黑色衣服。

    他對瑟如阿姨的態(tài)度才那樣差。

    他才會要離她遠(yuǎn)些，還跟她說，我們不會是朋友。

    他嘗試無數(shù)次地，將身邊的人推開。

    他在高燒中難以安眠時，仍是防御力極強(qiáng)的低安全感的姿態(tài)。

    他孤獨冷漠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試圖去擁有任何一份額外的愛。

    因為他想，所有都會失去。

    那就不要擁有。

    ……

    宋唯真眼睛酸脹，強(qiáng)忍著沒有哭。

    她看著夏鴦，緩緩開口，“夏夏，我不配喜歡他?！?/br>
    “我不了解他，還站在自己的角度指責(zé)他?！?/br>
    “他可以不喜歡我，也可以喜歡任何人，這都是他的自由。無論他和誰在一起，我都應(yīng)該祝福他，希望他可以過得好。”

    “我想他能夠自由快樂地活著。”

    宋唯真抬起頭，嘴角勾起個勉強(qiáng)的笑，“他是個很好的人，應(yīng)該得到最好的?！?/br>
    最好的愛。

    最好的家庭。

    最好的一切。

    都應(yīng)該屬于那個本應(yīng)炙熱肆意的少年。

    夏鴦笑笑，那雙昳麗的眼睛在微微圓潤的臉上依舊美得驚人。

    “真真，我今天跟你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季崇理看起來是個天之驕子，可他本質(zhì)上是非常自卑，拒絕別人靠近的一個人，所以他不會輕易把別人畫進(jìn)自己生活的圈子?！?/br>
    “就像警惕性極高的野狼，寧愿獨自舔血，也不會成群結(jié)隊?！?/br>
    “季崇理也是如此?！?/br>
    夏鴦微微坐直，語氣正式，“如果你有懷疑，你有其他想法，就去問他。問他是不是真的喜歡其他人，是不是和別人在一起了?！?/br>
    “真真，不要聽任何人的，包括我。聽你自己的心，去聽季崇理的心?！?/br>
    宋唯真默然半晌，重重點頭。

    “謝謝夏夏，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宋唯真故作輕松地轉(zhuǎn)移話題，“你今天怎么這么深邃，還跟我聊如此之多的……經(jīng)驗之談呀。”

    夏鴦勉強(qiáng)笑笑，“哪有什么經(jīng)驗。要是真說不配，我才是不配喜歡池嶼的那個人。”

    “真真，我要轉(zhuǎn)學(xué)了?！?/br>
    “什么？”宋唯真瞬間坐直，目光焦急，“你轉(zhuǎn)去哪里？為什么要轉(zhuǎn)學(xué)？”

    “……嗯，有些不能說的理由。所以我要轉(zhuǎn)學(xué)去B市，以后的路還沒想好。也許考大學(xué)會回宜城，或者在B市本地，去國外讀書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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